《平民的记忆》专集全章节
柳青把家安在了这里,一大家子共十二个人,有柳青、马葳、马葳的母亲、孩子妗子,柳青的7个子女刘长风、刘可风、刘晓风、刘梅风、刘正风、刘竹风、刘松风和通讯员。晓风、梅风在西安小寨第一保育小学上学,其他三个孩子先后在皇甫小学上学。
柳青当时的月工资为260元,经常由张振武按柳青和马葳的生活需要在王曲镇银行支取,给长风、可风每月50元生活费。
张振武的主要工作除了柳青交待的事项外,还兼收发文件、报刊、通知等。柳青是高干,来自中央、省委、市委、县委的文件都要传阅,看后必须送回。那时的《参考消息》也属于保密文件之列,通讯员当时的工作也非常繁忙。
张振武的工资是由柳青在自己的工资内支付的,他不要公家支付,(张振武和马葳的组织关系都在省作协)马葳的工资也由柳青支付,马葳给柳青当秘书,抄写文件,书稿等。
柳青到省、市、县开会,来回骑的自行车,一个来回要爬八道坡,王曲坡、瓜周村坡、韦曲坡、三爻坡。
柳青的生活很简朴,常穿麻鞋,草鞋,没有皮鞋。接见外宾没有外服(国家安排接见外宾的服装),上衣是对襟蓝衫子,有时戴一顶捏起来的瓜皮帽子,他接待过日本木本夏齐、印度尼西亚一行五人等国外作家。柳青对家庭、亲属、子女和通讯员要求是非常严格的,不许沾国家、集体一点便宜和利益。柳青在进入创作状态深度思考时,别人问话他不搭理,他有时上厕所灵感来了,赶快提着裤子到房子里写作。他写作时,不许人打扰,不许人进房子,有时常常耽误了吃饭。
1962年至1963年有几件事,张振武记忆很深刻:
柳青写《创业史》第二部时,腰部右下侧患了一个大脓包,出了脓,下了黄纱条,伤口长时间不能愈合,不时流脓(农村人把这种疮叫下搭子),打了一个冬季青霉素、链霉素不管用,疼痛折磨他好几个月。当时,在常宁宫和刘文西学画画的一位山东籍学生小陈得知此事,揪心不下,连夜晚找上门来,他说:“全国人民都等着要看柳青的《创业史》,病把他折磨成这样,怎么能完成写作呢?”然后,他拿出了他家老几辈的单方,交给了柳青。张振武照方在西安达仁堂购了药,涂抹在柳青的伤口上,不到半个月,伤口愈合了,只花了一角三分钱。
有一次春夏之交,胜利十队干部王茂盛和罗湾小队罗昌民要给队里买红芋苗,因为没钱,寻到柳青家里,柳青让马葳给了每人各100元钱,不让误了农时。
罗湾大队买了一头大青骡子,牵回来不到几天,大青骡子就得病死了,这件事对柳青震动很大。1962年4月,由于饲养管理不善,皇甫公社各生产队普遍发生牲口死亡事件。柳青停止了《创业史》第二部的写作,同公社干部王培德、胜利大队王家斌一起,检查了全公社各生产队的饲养室,和饲养员们一起座谈,由柳青执笔用七天七夜时间,写出了《耕畜饲养管理三字经》交给全社的饲养员和干部、群众讨论后油印下发。后来,长安县政府印成插图小册子,发给全县饲养员。《陕西日报》12月22日发表告全省人民书《耕畜饲养管理三字经》,柳青得到稿费五百多元,他把这笔稿费捐给了村里。
1963年二三月,村里闹春荒,牲口没有饲料,村里干部找柳青,让他向上级申请救济。柳青说:“咱村闹春荒,没粮,国家也一样啊,咱要自己想办法。”张振武想:皇甫地区产稻子,是细粮,没粗粮,而牲口饲料要用粗粮。振武的家乡泥河村是关中平原的腹地,主产小麦、玉米,但不产稻子,这里的人缺大米。于是,他建议在泥河村借玉米,一斤大米换一斤三两玉米,春借秋还,既解决了皇甫春荒和牲口的饲料问题,也能为泥河村民换上大米吃上新鲜。振武委托泥河村三队队长余志明亲自收集社员苞谷4000多斤,解决了皇甫村的燃眉之急,柳青很高兴,哈哈大笑,夸振武会办事。
张振武回忆说:柳青在西安的同事,老乡很多,大多是陕北人,他们常来常往,他的同学董学源是陕北人,时任西安市委副书记,住在西安二府街门牌六号,和市委办公厅主任董大椿住在一个院子,长安县委副书记董志英常到董学源、董大椿处,董大椿和董志英是同乡,也都在三十八军做过中共地下党工作,因为工作关系,他们都很熟,谈起话来很亲切。
不少作家、艺术家在常宁宫搞创作(如柯仲平、马健翎、黄俊耀等)距柳青的住处很近,他们常常聚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谈论。
每到周日,是柳青住处最热闹的时候。西北大学等学校的师生来到这里,把柳青围在一起,问这问那,柳青都不厌其烦地向他们解答,保姆看了笑着说:“你咋个教授一样!”
1964年,张振武结婚,柳青让马葳送来两条羊毛围巾,张振武舍不得围,至今仍保存着。
张振武说:“柳青是高干,又是知名作家,我作为曾经的通讯员,坚守通讯员的职守:关于柳青的事情,一律不说、不问、不外传,只和柳青的子女刘可风等保持着私人关系。”这也是社会上很少知道张振武老人的原因之一。采访期间,振武老人拿出了刘可风留给他的电话号码,上面有可风的签名。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都感到十分惊喜。
08 百姓心中柳常青
2018年5月16日,由陕西省作协、陕西省社科联、陕西省柳研会、陕西教苑文化产业有限公司共同举办的“柳青家园”文化项目策划建设座谈会在长安西北饭店举行,中国作协、省、市、区各级领导、专家、文化人士共70余人与会。会上,大家对柳青家园文化产业项目给予了肯定和支持。中国作协副主席阎晶明,中国文学学会会长白烨,省作协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钱远刚,陕西省政协常委、文教委主任雷涛,陕西省作协副主席《延河》执行主编阎安,著名作家高建群,长安区政协主席徐树安,省柳研会会长邢小利和宣传、发改委、文化、王曲街办等各部门领导出席,省作协主席贾平凹从外地发来贺词。我做了“百姓心中柳常青”的主题发言。
附:百姓心中柳常青
——“柳青家园项目”座谈会上的发言
各位领导、同志们:
1978年6月13日,著名作家柳青在北京逝世。他的部分骨灰埋在了长安皇甫的神禾原上。今年是2018年,是他老人家逝世四十周年。四十年后的今天,我们用打造“中国文学第一村——柳青家园”座谈会这样的一种方式,用创建柳青家园的实际行动来纪念一位伟大的作家。
大家都知道,柳青在长安生活工作了十四年。深入生活,扎根人民,写出了我国当代文学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不朽之作《创业史》。他的文学精神和人格精神影响感召了好几代人,至今仍感动和激励着我们前行。
柳青最爱长安人民,长安人民也最想念、最怀念柳青。
他生前拖家带口把家安在长安皇甫,他的孩子成长在皇甫,他的事业在长安皇甫,他的辉煌成就出自长安皇甫,长安大地也成就了他和他的《创业史》,他影响了长安乃至全国。他的精神留在了长安大地,留在了人们的心里。他生前遗嘱:活着在长安,死也要埋在长安皇甫,埋在神禾塬头,仰望终南山,面对滈河水,和皇甫村的群众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要永远和长安的人民群众在一起,灵魂何处安放?柳青用最终的归宿告诉我们——长安皇甫。
长安皇甫——柳青的家。
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土地承包到各家各户。柳青和他的《创业史》曾被一些人怀疑甚至否定。到1996年,柳青墓荒芜,报纸上不时有文章提及。时任省作协主席的陈忠实感到不安和焦急,他来找长安县政府,也找县委宣传部成德奇部长。找民政局,民政局答复“柳青不是烈士”。找文物部门,文物部门说“不是清代以前的,不属文物”。一时修墓资金无法落实。陈找我这个文友,我当时正办纸厂,立即答应征地款由我全部解决。资金有了保证,各方都很高兴。省作协,长安县委宣传部,长安县政府办,长安皇甫乡和皇甫村都积极支持。征了地,修了围墙。群众说:“柳青一家是咱皇甫村人,娃们从小和我们一起住,一起玩耍,一起上学,一起长大。按道理应该给柳青一家拨一两院庄基才对。”群众把柳青一家早就认作村里的一户好村民,一户好邻居。一位写书的作家住在这里,把咱农民写进了书里头,里面有咱农民的欢乐与忧愁。我们感慨呀:山乡风云创业史,百姓心中柳常青!
1996年,我们设计并计划在柳青墓园修建柳青纪念馆,因手续审批不顺而搁置。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因了柳青,长安和省作协建立起了十分紧密的合作关系。当年省作协纪念柳青诞辰80周年的会议在西安雍村饭店举行,我和县委书记杜锁强参加。
从1996年开始至今,已经二十二个年头了,我们和省作协、西安市委宣传部、市文联等单位紧密合作,为弘扬柳青精神做了一些事情,一直做到了现在,做了二十二年。
2006年,我们长安100多名政协委员,人大代表联名提出提案和建议案:举行柳青诞辰90周年系列纪念活动,获得了区委区政府的采纳实施。省作协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雷涛和邢小利参加了策划会,高度肯定并大力支持纪念柳青系列活动的开展。
当年的6月28日,省作协雷涛书记,陈忠实主席参加了长安区委、区政府举行的纪念大会及柳青文化广场奠基仪式,并参与了首届柳青文学奖初评。
弘扬柳青精神,高扬柳青这面旗帜,长安区委、区政府和省作协、省社科联、市委宣传部始终是手拉手一起干的,我们都是奔柳青而来,都是为弘扬柳青精神,为繁荣发展神圣的文学事业而努力。
2016年,柳青诞辰100周年,我们举行了隆重的纪念活动,柳青文学馆开馆,大型秦腔现代剧《柳青》上演,《柳青评论文集》《柳青纪念文集》《柳青在长安》等著作相继出版,《柳青在皇甫》纪录片上央视播出。从中央到地方各种研讨会,座谈会,纪念会相继举行,这主要得益于习总书记号召学习柳青的多次讲话,将学习和弘扬柳青精神掀起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潮。
柳青生前和田汉、马健翎等作家在这里进行文学的耕作和思考、交流。习仲勋经常接见看望他,周总理接见并多次关照他。柳青去世后,国家领导人李先念、王震和胡耀邦等众多知名人士参加追悼会,送花圈。贺敬之、马文瑞等一批人士来皇甫祭奠他。我们陕西作家路遥称柳青是自己的文学导师和教父,来皇甫凭吊柳青,一住就是半个多月。陈忠实先后买了9本《创业史》精读,好多内容熟烂于心,称“柳青创造了一个高峰”。贾平凹在西安市文联时就组织文联的同志来皇甫祭奠柳青,称柳青为“神”,并在第三届柳青文学奖颁奖致辞中说:“人在做,天在看,柳青的灵魂肯定已经到了会场,他在注视着我们。”“供上了玉,神就来。”
柳青是我们心目中的神圣,遵循柳青对文学的那种执着,那种坚守,那种神圣,那种拼命,秉持着“文学是愚人的事业”“六十年一个单元”“三个学校”的理念,深入生活,融入生活,潜下心、横下心来写作,于是他们都把事闹成了。柳青精神在他们身上又一次“显灵”。于是,陕西的天空,群星璀璨;陕西的秦岭,群峰林立,柳青精神的旗帜高高飘扬。陕西文坛,花果飘香,芙蓉国里尽朝晖。
我和长安的朋友认为:长安历史上有三个人物,一个是“杜少陵”杜甫,他在长安生活了十多年,写出了大量经典诗篇,世称“诗圣”;一个是唐玄奘,圆寂后迁葬于长安(兴教寺),世称“佛圣”;第三个就是柳青,他的精神和作品构建了文学的神圣。《创业史》中梁生宝的原型人物王家斌,在柳青逝世十二年后忌日这天,念叨着柳青,随柳青而去。如此巧合和神奇,让人颇费思量:生命存在着怎样的玄机?
2006年4月4日,中国作家协会“黄土地的怀念”代表团一行17人和长安的300多人来到长安皇甫为柳青扫墓,其中有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长张锲,全国政协科教文卫委员会副主任王巨才,有著名学者、评论家、作家严家炎、何西来、白描、白烨和我省著名作家陈忠实、晓雷、叶广芩等,大家深深地向柳青墓鞠躬。严家炎题字“人民赤子,文坛巨星”。何西来题字“三秦师表,一代文宗”。
2008年4月2日,在常宁宫举行首届柳青文学奖颁奖典礼之后,大家来到柳青墓祭扫,贾平凹说:“陕西着名的作家,获奖作家都来了,我们在柳青墓前吹响陕西文学的集结号,陕军再出发。”
无论是全国,还是陕西本省的作家等,大家到长安皇甫来,都怀着一颗朝圣的心情,我们都是文学的“圣徒”。我有时想:怎样才能算虔诚的朝圣者呢?西藏人为了到拉萨朝圣,等身叩头;阿拉伯民族的人民为了到耶路撒冷朝圣,冒着生命危险穿越枪林弹雨;行进在文学道路上的人,到皇甫柳青墓朝圣,不止是怀着一份深情吧。
杜甫、玄奘、柳青,他们都是圣者,都光焰万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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