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静静流淌的沧桑(吴景桦)
原来,工作组里几个丧心病狂的极左分子,为了邀功对桑团长进行严刑逼供,让其承认自己是国民党的特务,是钻进革命阵营的反革命分子,桑团长拒不承认,任凭那帮家伙对自己的身体进行灭绝人寰的残害,他们狞笑着说:“咱们打的伤外人是看不见的,有头发做掩护身上却看不到外伤!”桑团长受尽了凌辱也没有承认自己是反革命,在他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时候,那帮人怕闹出人命就让人趁着夜色把桑团长抬着扔在了家门外,风雪交加的夜晚桑团长就这样躺在雪地里,幸亏念慈发现才被救回了家。可是,由于伤势过重,两天后桑团长还是含恨离开了人世,念慈悲痛欲绝,她抱着小桑葆到工作组讨说法,接待她的人声色俱厉地说:“你是劳改释放人员,没有权利向组织问这问那!桑天临的事情我们不知道,他是死在你家里的,跟组织有什么关系!你回去尽快收拾你的衣物搬离桑天临的住所,组织要收回那间房子,至于你经营的那间小卖部,组织也要收回......”念慈默不作声地往回走,她怀里的桑葆一直在哇哇大哭,念慈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一样,桑团长的丧事就由部队里几个熟人草草掩埋了事,给念慈的安慰就是人死不能复生,让死者入土为安吧......
念慈从此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到了1953年夏天,在监狱长的帮助下,念慈租了一间民房跟桑葆生活,对于桑团长被害一事,监狱长也不敢声张,必竟桑团长是不是反革命组织上没有做最终定论,谁也不敢提起这件事,她劝念慈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桑葆还小,一定把桑葆抚养成人,就是对桑团长最大的慰藉了。念慈痴痴地笑着:“宝儿1岁半了,宝儿1岁半了,他马上就长成一个小伙子了,他会给桑团长报仇的,我也要报仇,仇......仇......!”监狱长赶忙捂住她的嘴,“不敢胡说,这样的话以后不能再说了,你知道吗?知道吗?现在保命要紧,你跟孩子都要好好的,不然桑团长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心!你知道不知道呵......”监狱长说完眼泪流了下来,她看着念慈痴痴傻傻的样子,真是痛心极了。
寒来暑往,桑葆长到两岁多的时候,忽然有一天晚上发起了高烧,念慈从抽屉里拿出退烧药给他吃了,烧还是退不下去,用湿毛巾放在额头上给他降温,仍然无济于事,到了深夜小桑葆烧到了将近40度的高温,呼吸急促满脸通红,嘴里喃喃地不知在说什么,念慈把他搂在怀里象个小火炉一样,她看着痛苦的小桑葆不停地哭泣,突然,她想起要去医院让大夫看看小桑葆这是怎么了,就连忙披件外套,用小褥子把小桑葆裹上向街道医院飞奔出去,她一路狂跑着,到了医院门口远远看见急诊室的灯还亮着,急诊室还有人值班!念慈敲开急诊室的门,把孩子放在床上,让大夫赶快看看孩子这是怎么了?大夫懒洋洋地过来,问:“挂号了没有?没挂号可是不看病的。”念慈说:“还要挂号?我走的太急了没带钱呵!啊?我怎么没带钱呢?不过我离的不远,你先给孩子看病,我马上回去拿钱。”“回去拿钱?没带钱看什么病!真是的!你拿了钱再来看病吧!”大夫冷冷地说,“大夫,我求您了,桑葆已经发烧好几天,他浑身很烫的,我给他吃了药也不管用,您快给我葆儿先看看吧,我一会儿就回去拿钱挂号......”念慈央求道,可是,大夫不为所动,念慈急得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来,突然,裹着小桑葆的小褥子被蹬开了,桑葆浑身抽搐着,嘴里流出一股白沫,喉咙发出“咕咕”的声响,念慈被吓了一跳,她跑回床边揽起桑葆抱在怀里,带着哭腔对大夫说道:“大夫呀,我替我儿子求您了,孩子这是怎么了又抽搐又吐白沫的,您快救救我孩子吧!”大夫仍然不为所动,“你回去拿钱吧,可以把孩子先放在床上,等你拿来钱了再看病!”念慈彻底崩溃了,她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请您帮帮我吧,我孩子不行了,您看!他的小脸都青了呵......他可是桑团长留下的唯一血脉呵,求您救救他吧......呜呜......”这大夫听到桑团长几个字,定睛看了一下小桑葆,说:“是桑天临吗?”“对,对,是桑天临,桑天临是我丈夫,就是孩子的父亲!”念慈迫不急待地回答。“你不说便罢,我还让你回家拿了钱来看病,这孩子原来是反革命的孽种,你拿钱我也不会给他看病,你走吧,医院不欢迎你们!”念慈绝望了,她怀抱着小桑葆漫无目的地走着,她眼泪已经哭干,天亮时她才走回了家,她把一动不动的桑葆放在床上,给孩子盖上被子,自己傻呆呆地靠在孩子的身边,三天三夜念慈没有合眼,日夜守护着她的葆儿,然而,孩子再也没有了一丝响动,直到监狱长来家里看望念慈时,才发现小桑葆早已没有了气息,孩子已经走了......监狱长见状搂住痴傻的念慈,难过得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字眼来安慰她,只能无声无息地搂着念慈,任凭念慈在她的肩头痴痴地苦笑,监狱长知道葆儿带走了念慈所有的希望和活着的勇气,心想念慈这辈子太苦了,这种苦有谁能拯救得了呢?
1955年夏季,北京监狱收审了一名女犯人,因她在街上公然歇斯底里地辱骂政府,手持棍棒打砸市政府的大门,还叫嚣着让人还他的丈夫和孩子,被定罪为政治犯,这个人就是念慈,她自从失去了桑葆,就开始了流浪生涯,一路从山东来到北京,在外人眼里她就是个名付其实的疯子,头发披散着,蓬头垢面,没有人能认识她,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遇到好心人了给她口吃的,平时她就靠捡垃圾里的食物吃,自己每月来月经她也全然不顾,那几天她身体不适,就蜷缩在马路边的某个角落,血水和着污物让她整个人散发着刺鼻的血腥臭气,谁见了她都远远的躲开,唯恐避之不及。念慈在给吴桦的姑妈讲述这段经历时,她说庆幸自己能入狱,进了监狱她才重获新生。念慈在监狱管教的领导下,在医生的悉心治疗下,使她逐渐恢复了健康,从失去丈夫和孩子的痛苦中挣脱出来,慢慢让自己的心回归心窍,虽然在监狱里接受劳动改造很苦很累,她愿意每天出一身汗,忘却过去所有的伤痛,她要彻彻底底洗心革面,做一个对人民有用的人。
1954年4月,周恩来总理视察北京昌平的十三陵地区,因为雨季还没有到,十三陵严重缺水,周总理说:“十三陵这个名胜古迹是外宾的必游之地,有山无水是一大遗憾,如果修一个水库,有一个大的水面,那就更美了。”同年夏天,水利部的领导向北京市有关领导传达了周总理的这个指示,也就是从这一天起,北京市委就开始规划和设想在十三陵修建水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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