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的记忆》专集全章节

我做过多年的基层文化工作，当过长安作协副主席，对于作协的工作我是有心得的。要把作协这个事情干好，有这个组织，总比没有强，大家都有文学爱好，在一起切磋学习就进步得快，就能出来成绩。

在长安作协成立三十年纪念活动前夕对我做的一次采访中，我寄语长安作协和文学同仁：

“作为基层的县区作协，应该具备繁荣群众文化的观念。往上，有专业作家搞阳春白雪，而区县级是业余的，具有群众文化的特点，就要群众文化群众办，要有广泛的参与性。业余和专业不是一回事，有共同点，也有不同点，要能受得泼烦，不断发现和筛选，给专业队伍引荐人才。

“作协要适应新形势，新职业、新职场、新文化，在文化大繁荣、大发展的时代背景下，群众文化水平提高了，需要用文学来表达自己的情感，有了出书的欲望，也有了资本，就需要有人为之服务，这些是新时期群众文化的新动态、新趋势。现在的写作，已经不是几个专业人员的事情了，其群众性、广泛性在新形势下表现出来，作协要适应这个新形势。

“作协目前缺少和企业家的合作，要放下‘清高’，积极寻求合作。有企业家参与，就能做出更大成绩。

“领导者要出于公心，有包容心，要善于发现苗子，发现写得好的作者，给予支持和培养。我深知业余作者不得志的时候的困迫，设身处地能想到他们的清贫处境。悲愤中出诗人，出作品，他们需要更多的关照和热情地鼓励。

“我还要告诫好多文友：文不养家，爱好归爱好，首先要解决生存问题，再进行文学创作。文学创作说到底是个人行为，是个体劳动，要克服浮躁，静下心来搞，作家以作品立身，其他什么也不是。

“希望作协在张军峰主席的领导下，能够做得更好，出人才，出精品。”

04 文友情深

从1988年开始，我心无旁骛，一头扑进了纸厂。因为我知道，如果下海创业失败了，后果将不堪设想。我把自己的命运系在纸厂这辆战车上，奋力打拼，勇往直前，不能退后，也不能有任何松懈、怠慢和闪失。我吃住在纸厂，生产经营两手抓，白天黑夜连轴转，就是晚上睡觉，也往往和衣而眠，半夜若听不到车间机器的响声停了，就立即起床查看究竟。遇到人手不济时，我自己就顶上去。甚至从蒸罐里出麦草，去打浆机房打浆的活我也干，经常弄得满身白灰、麦草，或是纸浆，纸厂大老板的形象荡然无存。有时候客户拉纸的车来了，我又及时帮着装车，以获取客户满意。销售业务我也做，我骑着自行车跑遍了西安周边的大小纸箱厂，征求意见并带回订单。我对纸厂的投入是全身心的，有时走着路，还思考着厂里的事，全神贯注，别人喊叫也听不见。人见我总是低着头自言自语，就笑着打趣我：“看碰到电线杆上了，总是想钱，看把钱掉了。”

其实，我心里想什么，只有我自己清楚。不挑担子不知轻重，重担压在身上，产、供、销处处都要精心经营，稍有一步闪失，就是一笔损失，就是一道伤口子，怎能不精心嘛！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人言商场如战场，时时马虎不得。

省外是主要的销路之一，我先后向黑龙江（齐齐哈尔）、天津、湖南（宜章）、四川（广元、浦江、雅安、荣县）等地的纸箱厂发货，我也不断地出差催收货款。有一些地方的厂家赖账，赖了不少钱，如四川广元、湖北慈利，真让人伤脑子，我深感创业艰难。

在此期间，文友们惦记着我，常来看我，让我感到欣慰。每每来了知音，我倍感欣喜。老作家庞惠农当时在经销摩托车配件，他曾步行来厂里看我，我们谈了好几个小时，临别我送他，走了几里路，有着说不完的话。

孙尚志来厂求职，我委任他担任副厂长，他很感激。后来他要搞建筑，我全力支持。他接手了陕西民进建筑公司，闯出了一片广阔天地。卢凯、闫民学专程从西安赶来看望我。周博学和文玲来到厂里，关心纸厂生产。

陈忠实和李下叔来纸厂为《白鹿原》的事，我在沣西小学对面农贸市场的涛涛饭馆接待了他俩，我俩合影留念。后来，出资给柳青征地修墓园，我亲力亲为。

张顺维去世时留下遗言，一定要把借我的钱还了，让他的朋友刘英来厂里还钱（是在我办纸厂前借的）。这让我感动不已。

我在西安开造纸工业会时，给各大纸厂供应化工添加剂的何少南、刘旭东与会，我们相谈甚欢。

……

开办纸厂期间，我几乎与文界隔绝了，文友们仍不时地关注我，操心我，我把这种情谊深深地珍藏在心里。

文友王旭东要开作家书屋，我借给他1.3万多元，支持他创业。陆程久调到县机关党委，需要经费支持，我欣然答应。县宣传部领导姚远要筹措资金给宣传部购车，他来找我，我尽力满足。翟耀、王仁志的单位集资建房，他们要买房子找我帮忙，我都尽力资助。不少作者出书需要资助，我都尽量满足。

……

向我借钱最多的是乡邻和亲友。纸厂关闭时，财务部门拿出的长长的单子上，有几十人借支，总额有二三十万元，那时候的一万元相当于现在的十几万元。有的是多年前的借款，这些人大都不准备还钱。人哪，穷时难，先富起来也难，四路八方向你伸手，借了却不还……

我在单子上签了字，让财务人员一笔勾销。两相比较，还是文化人有素养，值得深交。

05儿为父亲搓背——父子说话

一

儿说：

儿要留学出国，

不忍离开，可又没有办法，

临行前为父亲洗澡搓背。

过去父亲多壮实的脊背啊！

曾背送儿上幼托，

为这个家，

曾拼命挣钱奔波，

未曾喊一声累。

而今父亲，

驼了背，

瘦了身，

白了头，

颤着腿……

禁不住心酸的泪，

合着浴池的水，

在父亲的脊背滚飞。

二

儿为父亲搓背，

一把一把，

一搓再搓：

“爸，你老了，

你确实老了，

不要太累了，

千万，千万——

不要再累！”

三

父说：

“儿啊，你走，

你走吧！

爸好着哩，好着哩！

好儿女志在四方

爸盼你学成高飞。”

“儿啊，人这一生，

就像在这澡堂里，

赤条条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