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志毅:梦断幽燕(中篇传奇)
王义的身后,响起了惠淑珍的哭声。
2、虻山脚下救弱女 西京城里遇故知
燕京大学南迁途中进行了缩编,王义等人因反对政府的不抵抗政策,被遣散了。再回去北京成为沦陷区,谁也不愿亡国奴,只有在豫西一带流浪。
这时候一位河南同学给他介绍在巩县农村的刘财东当私塾教师。刘财东在县城有几处商号;在农村有千亩良田。田园之中有一处庄园别墅,掩没在绿树红花之中。王义在这里教育刘财东几个子弟,每月三十块大洋。
暂时有了安稳去处,衣食无忧了。每天早起除了教五个童《三字经》《百家姓》外,别无它事。这时王义又想起远在北京的淑珍和儿子,分别几个月来,虽然去了几封信,但都沉如大海,渺如黄鹤,每当夜静更深,眼望北斗闪亮。妻子生了没?一家人平安吗?思家之心涌上心头。
但战火熊熊,先是花园口大坝遭炸,西去难民如潮;又是台儿庄大捷,处处欢庆。旋几又是日军反扑,风啼鹤唳,使他不敢冒然北行。
日日在思盼中度过,一恍两个春秋,到了1939年春节之前,学生放假了,无家可归的王义在深冬的日夜出外散步。只见日光之下,虻山莽莽,大河汤汤,搅着他的一肚愁肠。
顺着田间小路,走到野外,走到一处无人烟的深沟,忽听到远远传来女人的哭声。
他寻声找去,只见一个土崖畔站着一位姑娘,哭喊着:“苍天,你为什么生我?你为什么生我?”站在三丈多高的土崖畔上,似乎想结束生命,周围没有一个人。
王义心想不能见死不救,他急步上前拦住了姑娘。喝道:“你要干什么?别干傻事了!”
姑娘抬起头说:“你别拦我,你救不了我!”
王义拉住她说:“你有什么事说清楚,死也要死个明白,老天既然给你条命,父母将你养这么大,你死了,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中对不起父母!”
姑娘抬起头,望着他说:“我是刘庄的,叫刘英,母亲早死了,一个妹妹闯了关东。父亲前年借刘财东十块大洋,驴打滚的利,三年已经几百元了。腊月以来,天天催账,逼得爹爹跳了井,家中仅剩我一个,今天早上又一次催账,说明天再没钱,就要将我卖给县城野鸡楼,与其当妓女天天送旧迎新,还不如一死了之。”
王义一听是刘财东,就说:“这么办吧,我是
姑娘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于是王义领着那姑娘上了刘家大院,在刘财东面前说明了情况。
刘财东沉呤了半响,说:“那好吧,反正是
王义将那女子带出门,送回了家,姑娘感激的磕了几个响头。
可第二天天刚麻麻亮,那姑娘又来找他说:“刘财东一大早就派人拆了家里的棚,说我是先生的人了,我现在也无处安身了,请先生收下我吧。”
王义这才发现,这个穿得破烂的村姑,只要他点一下头就是他的人了,可他又想起京城的妻儿,他不能背叛他们。就拿出十块大洋送给姑娘,让她去西安寻事。
姑娘哭着说:“我叫刘英,你是我的恩人,有一天我活得像个人了,一定报答你。”
姑娘走后,王义给刘财东说:“刘英去湖北学手艺去了。”刘财东说:“你真没艳福。”
又过了两年,洛阳附近战事也紧张起来,刘财东一家人逃向重庆。王义无书可教,又飘流到西安。
这时已是1941年冬,四十年代初的西安,天上有敌机轰炸,地上一群群从河南、山东跑来的难民,一些从南方迁来的厂子在招工,在建设。这大西北的门户,中国真正的腹地,在战争的笼罩呈现一种中兴状态。
王义到西安的时候,是农历二月中旬,天气刚好放暖,因为口袋还有一些积蓄,就住在东大街的关东客栈。
关东客栈是个中档的旅社,一间
一天早上,王义在饭厅中吃饭,忽然听到隔壁桌上几个北京的口音的人在议论,乡音的诱惑使他伸长了耳朵。
这几个北京人他并不认识,可能是最近地从北京逃出来的。
一个说:“北京现在像地狱,鬼子成立了维持会,特务天天都在抓人。”
另一个人说:“最惨的要数唱戏的,不管男女都要唱汉奸戏,不准唱精忠报国,隔三错五地不要给日本人唱堂会。”
又一个人说:“唱堂会,唱的啥,唱酸戏,唱情戏,不唱就打,听说过去唱红的武旦惠淑珍前不久被日军司令部拉去唱二人转里的杨八姐思春,洞房言趣,并要求边唱边演,淑珍不唱就挨了打,唱了一句:“八姐卸装闺房中,黄花秀容何人疼,十八载绿叶女儿红,何人温暖奴心中,而小日本偏说唱错了,让唱:‘十八载荒芜美人胴,日本人来了应勤耕。’淑珍不从,就被抓进去送给日军司令井上当妓女了……”
王义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全部变成了苍白。他恨不得插翅飞到北京,去营救淑珍,照顾儿子,救她母子出苦海。
他不知道怎样地离开了饭厅,到前台办了手续,当晚就坐上了车到河南,有倒车进了京。
那天晚上,王义偷偷地摸到了日军司令部,只见这里原是清朝一个侯爵的公府,红漆大门前,一对石狮子暴目圆睁,两个日军哨兵持枪站岗,大门内一道雕龙的照壁挡住了人们视线,车来人往,根本不知道淑珍关在哪里?他又环绕围墙转了一周,发现只有东南和西北墙上有两座炮楼,东北和西南仍有可乘之机,他在外边守候到夜半三更,当更深人静时,从西南角翻墙进到了院内,又蹑手蹑脚地寻找起来,寻遍了院内的五座房子,从门缝望去,除了几个日本官兵外,哪有淑珍的影子。
淑珍哪里去了,他脑中产生了疑问,这里天上北斗闪亮,身旁冷风飕飕,他继续向前找,看到了最后的一座房子,座落在花园之中。他躲在树丛中向屋内看,只见屋里灯火明亮,红绡帐中,一个身着日本大花和服的女人正被一个精矮的日本男人按在床上,女人在哭,男人在喘气,床子在颤粟……
王义想冲进房去,结过这一对日本人,中国人在受辱,他们在作乐。但又一想自己一介书生,没有力气和武器,进去无疑是玉石俱碎。看来淑珍是找不到了,也可能已没了性命,可能转移到其它地方,今生难见面了,自己对不起她。
他脑子忽的一转,放火烧他个狗日的,也算对得起淑珍母子,出一口恶气。他面对天上的繁星,朝天三拜说:“淑珍不管在天上在地上,王义为你报仇了。”
于是他掏出火柴,找到一堆树枝,撒上树叶,点在木门上几处,看着火着起来,才从西南角逃去,当日本人大喊救火的时候,他已登上南去的火车,奔西安而来。
三天后,他又出现在西安街头,此时他已身无分文,乞讨为生,夜宿城门洞里,白天满城流浪,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1941年的春天倒春寒,在农历三月间,西安下了场盈尺厚的雪,三天里大雪纷纷,家家闭门锁户,王义无处讨饭,终于饿倒在大街上,引来不少人围观,这期间来了个穿红色旗袍的姑娘,便是当年的刘英,她走进一看,发现是恩人王义,马上叫来辆黄包车,拉进她的住所。
3、慰安所淑珍含辱偷生 草原上抱姆义养王强
实际上王义那天晚上在北京日军司令部看到的女人就是淑珍,只是她被逼迫穿上了和服,改变发型,成了个地地道道的日本女人。
王义走后的二年多的时候,日本人进了北京,先是高叫大东亚共荣,保护中国艺术,对惠淑珍等几个走红的京剧名星没有怎么样。这时她平平安安的生下了女儿王翠。可是半年后来了个井上司令官,是个中国通,尤其酷爱二人转中的一些黄段子,每月一次叫淑珍去他司令部唱堂会。
半个月前,井上又专叫淑珍和她一个姐妹去司令部,为他个人唱:“马寡妇思春”马寡妇思春本就是一种男性文化,抒发了一个年轻女寡妇久旷的心意。淑珍不唱,井上很生气,说不唱就不准回家,什么时唱了什么时走,两人硬扯了一个多小时,淑珍不得已唱了起来:她唱到:“马氏卸装闺房中,独以铜镜叹花容。十八载绿叶女儿红,谁人温暖奴心中。回家来狐灯又独影,上床去被冷枕头冰。到夜晚梦郎入春梦,临明方觉房内空。”
这时,中国通的井上用熟练的中国话说:“停下,停下,唱错了,唱差了。”
淑珍说:“哪错了?”
井上说:“我听过不是这样唱,应该是:
马氏脱衣香房中,
独对明镜叹花容。
胸前双峰春已动,
芳草泉涌水浓浓。
太君来了应要弄,
中日亲善在此行。
香房难遮寡妇梦,
速速播种花芯中。
这是粗暴无耻的侮辱,淑珍红了脸骂道:“畜牲才这样唱。”
乐队也停了下来。办公室里一阵紧张。
井上怒了说:“让乐队和那个女人回去,淑珍不唱休想走。”
乐队和那个姐妹走了,淑珍索性不开口。
井上见淑珍不丛,就令人扒掉淑珍的衣服,淑珍挣扎着,但怎能敌过几个日本兵,三下五除二的撕破了她的衣服。
井上上去摸住淑珍的双乳,淑珍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井上说:“中国娘们,你还敢反抗,我要叫你欲死不成,欲活不能。”他吩咐人将淑珍手脚分开绑在床上,淑珍一个劲地骂,他又塞住了淑珍的口,爬了上去……。
可怜的淑珍就像千万个遭受日寇侮辱的中国女人一样,昏了过去。
这时已是半夜时分,井上看到淑珍还没醒来,又心生恶意,令人请来一个日本画师,趁淑珍未醒来给她纹身,在双峰上刺上了日文“我愿用身体为太君服务,请太君们多多爱我。”在肚皮上刺上了一幅春宫图,并添加了彩色。刺着刺着淑珍痛醒了,但动弹不得,只有无声地落泪。
第二天,井上将淑珍光着身子绑着手脚拘于一室,令几个日本女人看着,目的是等春宫图与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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