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志毅:林场重逢(小说)
薛志毅:林场重逢(小说)
薛志毅
谁也没想到留校当教师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到三百里外的秦岭林场基地搞检测。系主任交待我:“小钱,三百里外的南山六里坪是我们农大林学系的实习基地,每一个新教师都要在那里待上三个月。只有这样才能洗去大城市的铅华、真正的理解林学,这是必修课。这是系里对你这新大学生的呵护,以后振兴中国林学就靠你们了!”
我知道那里是中国亚热带和暖温带的分水岭、物种丰富、号称中国林业的百科全书。但平时就一个教师,一位场长,两三个工人,又在海拔近
这是金秋十月,我独自一人被系里用车送到了六里坪,监测站的轮
我正在办公室里注视院落的风景和不远处的高山,突然耳畔响起了一声召唤:“钱老师,该吃饭了!”我拧回头一看发现秋场长已经把饭菜端到我的办公桌上。我“啊”了一声向办公室走去。这才发现她的一双大眼睛在深深地注视着我,若有所思。我看了看她圆圆的脸肤色白嫩,呼灵的大眼、高鼻梁、小嘴巴;胸部却特别高耸,显得有点洋女人味,给人咋一看有点胖得感觉、算得上是深山里的美人。见我看她,她笑了笑说:“今天给钱老师接风,这山里也没啥炒的就炒了盘鸡蛋、一盘熏肉、煲了一个木耳汤,做的米饭,请你原谅。你好好吃吧,吃完了叫我。另外小锅炉里的开水也烧好了,吃晚饭你可先洗个热水澡,将要换洗的衣服给我!”我点了点头。她以为我没听见,走到门口有折了回来重复说:“听见了没?吃完晚饭去洗澡,将脏衣服拿来我洗!”说吧她那呼灵的大眼睛瞟了我一眼。就这一眼,使我看见了她颚上的一块暗暗的疤痕,也使我陷入深深地回忆……
一
十年前我还在故乡县城,那时根据中央要求农村电力改造搞得正起劲,我这个二十岁的青年,高考落榜被选入县上的农村电改工作队,一天到晚跑外边。 七月天上流火、地上冒火,天热得就像火炉,队长领我去城东五十里外山边上的杨虎镇某村去蹲点收费。那时电改的政策,由群众筹集部分钱,再加上国家、省市的配套资金,才一并进行。
那时汽车很少,那里也不通公交车,我们起一个大早到那里已是中午,队长顾不上吃饭就将我介绍给了村主任。队长给我说:“这村很大,有几百户、几千人。你在这先熟悉情况,然后再介入收取资金。农民的工作难做,这事要依靠村里的党支部和村委会,你什么时候将钱收得差不多了再撤。我先回去了。”他走后,村主任搬着指头数了半天说:“现在村里的人十有八九都出去打工了,青壮的没几个人,派饭都派不下去。这样吧,你就到沟口的杨晓云家住下吧,他家只一个比你大一点姑娘、宽房大屋的就一个人,过去下村的干部都嫌远没人去,还从没轮过她家呢?大家对她都有意见。这回刚好,走,我送你去!”我说:“我一个小伙,人家一个姑娘,住在一起不方便吧?”主任说:“怕啥?她比你大好几岁呢,怕啥。”
山边上的人们住的散,三里五里一家人,杨晓云就住在三里外的沟口上。三间老瓦房,一个小院落,三面是院沟,一面靠山。远远望去小院里竹林成荫、绿森森的。到了大门口,支书示意让我先候一会他去告诉主人。我在大门口静静地等着,不一会儿大门又开了,支书领个穿着白底蓝花无袖连衫裙高个的姑娘出来,指着我说:“这是县里来的小侯,就让他先住在你这吃在你这。时间也不会太长,最多一半个月。这可是你第一次接待住村干部,你可要将客人伺候好,他可是给咱村搞电改的救星啊。”说罢他走了。
我随姑娘进了大门,一进门,一只黑色大狗就扑了上来,汪汪狂吠,杨晓云拦住了它,在耳朵上轻轻敲了一下说“一边去,他是朋友!”那狗就上来将我闻了闻,摇摇尾巴表示友好,卧在了狗窝边。我巡视院子,只见这三间瓦房就在竹林里。除了竹林外,房门口葡萄架下有块二分地大的空地外。屋里分了一明两暗,东边是两间。阳面的是客房,因面的是锅头连炕的灶房,西边是姑娘的闺房,中间有个厅堂,一幅国画及对联挂在方桌当中,国画是松鹤图、对联是:远山青黛布天景,近溪绿弦诉人生;方桌上放着一个座钟,还敬有两个慈祥的老人遗像。看来房子不但清洁还有点雅气。竹林中有一股泉水从房后潺潺流出,院子里有几株芍药花、开的满院清香。我将行李在客房一铺,她就将我让到了外边。
姑娘说:“侯领导你先坐在院子里吧,让我给咱做饭。这一烧锅屋里的烟就出不去呛人眼睛哩。”我出来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她给我端来一杯茶说:“你先喝茶吧!”我说:“大姐,快别这样。你就叫我侯同志吧,或直接叫我小侯。叫领导将我折杀了!”这时我才仔细看了一下她,约有一米六八的个子,圆脸庞、大眼睛、高高的胸脯就象进口片中的外国女人一样。虽说比我大几岁,但看起来似乎才过二十未几。她没理我的话,只用大眼睛瞟了我一眼,进屋去了。
夕阳让高山遮住了,月亮还没升起来,院子里灰蒙蒙的。只听到竹林飒飒的声音,一只画眉在不远的树上歌唱;山上吹来一阵凉爽的下山风,使热了一天的我感到无比的惬意。我喝着茶,品味着这家里为什么就姑娘一人,没有男人、也没有小孩,这是为什么?
不大一会,她将饭端出来了,是米汤锅盔和野菜。她说:“侯领导,你快吃吧,山村里没什么好东西你就将就点吧!”说完她端了个碗,坐在了门口的石头上喝了起来、连菜都不挟。我说:“杨大姐,我是个管电的,也是个咱这娃,临时来收收电改费,又不长期在你这搞工作,怕啥呢?就在一块吃吧!”她说:“这里讲究是不能男女同席的,。”“这都是早八辈子的规矩了,别说男女同席,就在外国游泳也是男女同池的。都解放四十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封建呢?过来吧,我还想问你的话呢?”
她慢慢腾腾地过来了,坐在了我的身旁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说:“我看你家是个文化家庭,那副对联几岁的很有意境。”
她拧过头说了一句:“是吗?”半天又不吭声。
我说:“远和近队,青黛和绿弦对,布天景和话人生队,绝妙呀!”
她说:“一般一半,不算什么,看来你还有研究呢!”
我说:“我也不懂,胡说呢!”
这时候月亮升起来了,金黄色的月亮就像一团金盘,照的院子里如同白昼,狗卧在我们旁边,偶尔叫两声,只有竹叶的婆娑给小院投来一道道阴影。
她又不说话了。
我说:“看来您是知识分子?””
她半天不回答,不吭声地用竹棍在地上划字。
我也再没说话,这天晚上就这样过去了。饭后她陪着我又坐了一会,端来洗脚水,安排我在客房住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一晃一周过去了。我每天到村里各家收钱,但村子穷,户数多,一天只能收十来户。没事时就回来时也帮她干点事。两人一天天的熟悉了,话也慢慢得多了起来。我知道了她现年二十五岁,是个学医的老中专生,文学也好,曾在外边闯过几年世界,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但一般不和男人说话的女人。
二
几天过去了,有天晚上吃过饭,我们坐了一会。突然她抬起头瞟了我一眼说道:“,你来了十多天了,我看你这位兄弟是个好人,也有点文化,我也憋了多年的话,没地方说去。早想找个人诉说,说了自己也痛快些。我给你从头说起吧。”
我点点头说:“我也一直有些疑问,但不敢问你。你也不小了,丈夫呢?孩子呢?”
我父亲是村里六七十年代的干部,工作原则性强,到了文革末期,因为父亲当干部时得罪了一些人,这些人反倒就合起伙来整我家,给父亲定了现行反革命分子,开了个全乡大会批斗他,父亲被关了牛棚斗死了,母亲这时才怀上我, 到七十年代末生了我三个月也升了天。我有个大姐还有个大哥。都比我大二十左右。大姐出嫁了刚好也有了孩子,就用自己的奶水将我的命救了出来。哥哥远在新疆石油系统当团委书记、一家都在那边,也受了冲击。又过了一年,文革结束了平反了。
到了我二十岁那年,我和你一样医专毕业了,人都说深圳工作好找,就辞别姐姐,跑到了深圳在那当个妇科医生、一月1800元。这时,我个子高了、发育开了,加上我们祖上有点洋人血统,胸部比一般女人高点,也许男人喜欢这点,就有不少人给我介绍对象。介绍的第一个是个广东当地人,我对他非常好,认为父母没了,没有家了,一个女儿家在哪都一样,反正终要嫁人,只要遇个好男人就行,那里黄土不埋人。可是两年后他骗了我不少钱自己偷渡去了美国,这样他偷走了我辛辛苦苦攒下两万元钱,也偷走了我的心,我又成了穷得叮当响的女人。 就在我失恋了很痛苦的时候,就有个厂里的技术员,是个大学生的小伙子主动来安慰我,他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他说早就注意我,爱我重情重义、善解人意的人品、爱我业务精熟、一学就会的聪明,也爱我白净的脸庞、高高的个子、腰细胸高的女人味,他发誓要娶我为妻,保证使我一生幸福。那时候我很痛苦也很脆弱,太需要一个大男人的肩膀了。他天天来找我,陪我;替我擦眼泪,每天到半夜;为我买高档衣服,买高档化妆品。在他的甜言蜜语下又一次坠入爱河,那时深圳青年恋爱已很开放,婚前同居很普遍。我们很快就同居了,在以后那两年的时间,他与我就像小夫妻一样的过在一起。可这甜蜜的日子又是仅仅两年,我甚至还为他刮过两个孩子,但最终他还是跟一个香港小姐走了。这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将我的心击碎了,就不干了扭头回到了老家务苹果,发誓不再嫁人,甚至想出家。所以就一直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她说着哭出了声。
我的心也很酸,但又能怎么样。我说:“你太惨了,未出生运动搞得太惨了,弄得家破人亡;青年时改革开放,你又一次次受骗。今年都二十五了,人生有几个二十五呀!”
她听了这话哭得更响,痛苦地捶胸拍膝,衬衫下高耸的双峰像风帆一样地涌动……
这时候我痛责自己说;“这都是我惹得祸,逼得你痛诉了苦水。对不起,杨姐!”我看到她这样痛苦、以泪浇面。没办法就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为她擦脸,谁知道我刚为她擦了一把,她就一下子抓住我的手说:“弟弟呀,你是我这几年遇到的第一个可说心里话的男人。回来这几年,我有苦无处诉,有话没处说;有个同村也在深圳的女人不知怎么将我的事传出去了,村里人就指着我说三道四,以讹传讹,传成我在那里当三陪女,还有比着更难听的话,所以遇到的都是冷眼、歧视、挖苦、打击、辱骂!”她顿了顿又说:“但我在外跑了几年,多少知道点人生的道理。我是一个女人,也不笨,但我一次次在爱情上受骗,咋就没遇个真心爱我疼我的人。这两年我独自住在这荒郊野外,四周没人烟,附近村里有几个光棍二流将我当作贱女人,经常来骚扰,你知道着农村,这种事也有的是,即就是有事了,也是女人吃亏。我只有每天关好窗门,用石头顶好,再加上有这只狗帮忙,好赖没让他们占便宜。你来了还好,这些人不敢来了。我什么时候才能遇见个好男人,也能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可是醒来了每天还是空对明月。弟弟你说,我的希望在哪里?”
我的手在她的手中发抖,她的泪在我眼前流淌。但我能说什么。我只是说:“一切会好的,大姐你是个善良的女人,而且漂亮聪明。你定会有那一天!”
这时候,月亮升起在中天,狗无声地趴在我们身边,月亮和它在看着我们……
三
有一天晚上我很累,很快地睡着了。半夜里醒来只觉得炕头有什么蠕动。我拉开灯一看,竟是两条快
过了会她披了件衣服回来了说:“我陪你坐坐,让你静静心。”我说“谢谢大姐!你真胆大,不愧是走东闯西的女人。”她笑着说:“你还是个男子汉呢,还指望你给我帮忙呢,看来你不行,比我还胆小,蛇就将你吓成那样,还不如我这个女人哪!”我脸红着说:“我就怕蛇!”她说:“这也正常,你在城里长大,没经过这事。不像我们这山脚下,林子多、竹子高,这事是常见的。”我说:“在这方面你就是我的老师。你的阅历比我多、历练比我丰富,我佩服你。”她说:“没事,我是东家,应该照顾你。其实我在许多方面还不如你。”我说:“哪里的话,你是姐,又去过大地方,见识比我多哪去了,我佩服你。你以后如果需要我帮助的话,我万死不辞!”她笑了,轻轻地打了我一拳说:“怎么能说死字呢,多怕人呀!说不定我以后需要你帮忙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时,窗外一轮金黄色的圆月生在天空,银色的月光将屋子里找的雪亮。也照耀着炕上坐着的我和她。我们披着衬衫,她的穿小体恤和红衬裤一起坐在一起,我看得见她婀娜有致身材、闻得着她身上的女性气息……
又十几天过去了,有天晚上我睡得正香,忽然听得狗在我窗外直叫,好像在求救,也听东屋有喊声。我爬起来跑到那边一看,只见在明亮的月光下,窗子开着,杨姐正和一个中年男人在炕上撕打,她已被那人撕破了衣服,露出了她白白的胸部,且已被压在身下,但她双臂顽强地撑着,努力的搏斗着。
我见状大喊一声:“这是哪个在这里撒野,还不快滚!”
那男人见我来了,慌了放下她,从窗子跳走了。在窗外还喊道:“这是城里的那个后生吧,你还没走,你坏了我的好事,这个烂娘们就给你了,她在深圳可是婊子,一天十几个人都弄过,现在你承包了,一个人弄吧!……”
杨姐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哭诉着:“弟弟你听他在说什么?他是东村的二流子王良,三十左右了的光棍,过去来过几次,都让我赶走了。前不久去了城里干工挣了几个钱,不知到你还没走,拿着百元大钞来了,又想占我便宜。今晚因为你在,我大意了,也没关窗子,虽然有狗,但他还是从院子翻墙过来,又从窗子跳进来,我刚好睡着了,就一下撕破了我的衣服,压在我身上乱摸想施暴,我一下给惊醒了,他压在我身上说:“我给你钱了,不白玩你。”我骂他了一句,就乘势翻身起来就和他搏斗起来,也不好意思叫你,刚都快没劲了,多亏你及时赶到,不然我就吃亏了。”
这天晚上,我又陪她坐了半宿。她哭着依在我身旁说:“你马上走了,我怎么办?你也看到了,在这荒山野外,单身女人就是这些流氓盘中的菜呀,迟早逃脱不了这些人的手心,在村里我又背着坏名,也没人替我说话!”我说:“你别怕,我找镇党委,现在毕竟是共产党的天下,我就不信没有好人的活处……”
第二天,我就专门找杨虎镇的书记反映了这事,请他指示村里的书记主任给杨晓云在村中间找个住处,哪个书记是个才上任的很正直的青年,他一听火了说:“谢谢您给我提醒,你放心走,我保证在十天之内就办好。我还要专门开个会管管这事,警告那些二流子,在我的镇里再不允许出这种欺男罢女的事!”我回来后将情况告诉了杨姐,她也很感激。
临别的前一天我大约十点才起来,这时杨大姐已给我做好了饭上工去了。她留了个条子说:小弟 ,姐去苹果园了,饭在桌上,虽然不好,但要吃饱。注意身体。
天气太热,我吃过饭到村里去了会,商量了电改的事,问剩下欠款怎办?我来了都四十多天了,马上要走。村主任说:“甭急,就差那几户么?私人不交钱,上边也不给配套资金。不过你都等了四十多天了也急。要不这样,明天我先从村里支钱来,你先走,事情总得转吗。”
我这天无所事事,就回到杨家在院子前后转转。前院里还是绿树青青、竹叶婆娑;芍药火红、小鸟歌唱;我走向后院,后院很大很长,我来了一个多月只在后门附近来过。今天没事就向里边走。只见核桃树成林,在树中有一条小路通向
到了山脚下,发现一条小水潭正在淌着热气,我用手一摸,水还有点发热,我心头一激灵:这原是个温泉。我前不久看过资料,沿秦岭是条地质的断裂带,这条断裂带上处处有温泉,而这个温泉就在杨姐的后院里,西边是山,东边是条深沟,大门一关就是自家的浴室;一年四季都可洗浴,难怪她的皮肤那么细那么嫩、二十三了看起来只有二十才过。小温泉也是院子里小溪的源头,经过了几十米的冷却了就可以浇竹林、果树、花木。
我一看时间还早,大姐回来要到中午一点以后。就脱了衣服,跳进温泉中尽情地嬉戏。温泉虽然不大,但足够三五个人随意扑腾;温泉水是活水,脏了的马上流走,我一会躺在水里,一会浮在水面,感觉比临潼华清池唐明皇的荷花浴还舒坦尽兴,不知不觉忘了时间。
过了好大一会,只听得泉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杨姐笑着说;“你还真会享受,把我的专利占有了,这个温泉只有我知道。你就好好泡泡,你的脏衣服该洗了,夏天衣服两天不洗就有味。昨晚就想给你洗,只是太累了,今天早回来了一会给你洗洗吧!”她又瞟了我一眼。
我将身子藏在水底,头露在水外焦急地说:“大姐,不行。你洗了我拿什么穿,我来时没带衣服?”
她说:“这你就别管了,一会就干了。大不了你多泡一会,反正这屋里也没人来。”她将衣服拿走了。
又过了半个钟头,她来了手里拿了两件衣服说:“兄弟,饭对了,快回去吃饭。这是我在深圳时买的一身睡衣只穿过几次,你先穿上。虽是红花的,但大小肥瘦差不多。再过一个来小时你的衣服就干了。”我见她在一旁,不好意思上去。她等了一会恍然大悟。就拧过身去笑着说:“你这小男人,才多大还这么封建。你知道我已不是处女了,啥没见过!我背过身,你快上来穿吧。”
我爬山岸来,穿她的红花睡衣。这是我一生第一次穿着女人透着幽香的衣服,心里很别扭,半天穿不上。她转过身来,边帮我扣扣子边笑道;“你不长个儿,就长心眼了,还是个男子汉呢,穿个衣服这么难?”我说;“要不,我咋叫你姐姐呢?”
也许是由于天太热,今天在家里她只穿了个绿色棉绸体恤,领开得很低、短只达腰际;下面还露出了肚脐,下面穿了件白短裤、也在膝上。将她胸廓暴露无遗,显示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也显示出她嫩白细滑的腰肌和玉颈美腿,我欣赏着她。她脸红了说;“你看啥?”我说:“看你!”她低下头说:“有啥看的,山里破落女人,不值钱!”我说:“大姐很美,就象山野之花,清纯而芳香。这一身打扮虽然很随便,但高雅而美丽。”她笑着说“这就是我平素夏天在家里的装束,舒适随便。对不起,咱姐俩熟了,我也没避你。”我说:“你确实很美,尽管二十五了,还像处女那么年轻有魅力,我太小了,还不懂事。不知哪个大哥有艳福,可以娶你为妻。”她冲着我一笑:“傻瓜。你说的什么话,我不是处女了,二水女人,哪个男人肯要我,傻弟弟,白给你也不要!”我说:“白给我,你肯吗!”她又笑着打了我一拳。
我给她讲了明天要走的事,她很无奈的点了点头说:“你走吧,工作重要。这穷山村也留不下你,但我会永远记着你这个弟弟的。”我说:“大姐,我会想你的;有时间就来看你。”
吃完饭,杨姐又下地务苹果去了。我看到她扛着锄头大步向前的样子想:如果不是那一场场变故,她可能是都市丽人,在都市当白领;也可能是农村两三个儿女的母亲,该有个温馨的家庭、该有她自己的尊严,可现在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属于她。
我下午仍在杨姐家等。躺在床上,我不知不觉地又进入了梦乡。
夏季的天气是孩儿面,不知什么时候,一阵阵炸雷和狗叫声将我从梦中惊醒。一望窗外大雨像倾盆般地像从天上倒下来,院子里已成了河。天空变得又黑又暗,一道道闪电像火龙般的划过天空,在雷电中大地、房屋似乎都在发抖。我一看杨姐还没回来,我不由为她担起心来。人是个奇怪的动物,十几天前还不认识,现在就命运相连。
一会儿杨姐出现在雷电中小院里,她边走边喊:“小侯!小侯!你在哪?”看着她满身雨水满身泥的样子,我立即跑出房门将她扶回来。她一进门先两手把着我的肩上下反复看了几遍说:“你是城里人,没经过山沟里的雷雨。我担心你害怕!”“你多虑了,我是个大男人,应该是我保护你!”
雨还在下、雷还在响、电还在闪,突然杨姐说:“你在这休息吧,我要看看我的温泉坝别被冲垮了,那就没法洗澡了。这温泉是我淘出来的,村里没人知道。温泉东边是条沟,坝不厚如被冲垮了就完了,我想去加固一下。”“我也去!”说着我抄起锨。她连忙拉住我说:“看你就是个嫩胳膊嫩腿的书生,经不起风雨你休息着吧!”
我只好在家中等。
又近半个小时过去,雷雨还在猛烈的下、电在乌黑的天上划过一道道弧光,这时候狗在院子里狂吠起来,杨姐还没回来。我等不及了就炒起铁锨向温泉边跑,在那几十米的路上我滑了几个跟头、尽管披着雨衣,满身还是湿透了。
到了泉边,只见杨姐泡在泉水中成了个泥人,用身子挡着东堤坝,大水已从她的肩膀上溢流,泉边坝上的土已在慢慢的垮碎,看样子她不知道,还用身体堵在那里,她已经疲力尽了,头发和脸上全是泥,衣服也变成了泥糊的。我一看大吃一惊,二话没说跳下去将她抱了出来说:“你咋那么傻,如果堤坝一垮将你也卷进沟里去了,你还要命不要。”
她经我这一说也明白了说:“多亏…你的…提醒,真的…那样…就没…命…了!”。 我挥动铁锨在雨中将泥块石头像堤坝上垒,再用锨面拍实,一会儿东堤坝高了壮了。我又跳进了温泉从底到上堵滴漏,在水中慢慢地摸着、糊着。
这时雷雨依然暴烈,我将坝已糊结实了。杨姐还躺在那里,她好像已彻底没劲、有点昏晕了,躺在了温泉旁用手捂着脸任风吹雨打、一动也不动;大雨在吹她身上的泥,也把她的几颗扣子撕开、她几乎是赤着身就像雨中的维纳斯,粉嫩白皙高耸的乳房,平坦润嫩的腹部、凹细别致的腰上雨水直流。我一看不行,这样下去大姐要生病的,就抱起她向房中跑,她的双手也搂住了我的脖子,一上路我们就滑到了两次,杨姐都压在我的身上,我也顾不上这些。艰难地将她抱着她向屋里走去。
屋漏偏逢连阴雨,船破又遭 迎头风。谁知这四五十米路更难。快到屋里的时候,只听的“咵”地一声,后院里的一个柴棚突然倒了,刚好将我们压在了下面。我正好压在她的身上,脸压着她的脸、身子挨着了她的身子,手指刚好按着她高高耸起的乳峰、那一瞬间我感到了她的温热,她的柔滑,她的眼睛闭着似乎还没有醒。但那时候来不及想这些,幸好柴棚只是稻草与竹竿,我的额上划了一条口子,她的颚上也受了点伤,一时鲜血直流。我爬了几次才爬起来,一次次跌倒她的身上,最后终于爬起来抱起了她,将她抱进屋里。
在屋中我看到毫无气力流着血的她,就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衬衣撕开,先替她包扎了;然后将她的泥衣服脱下来,用热水将她的身子擦净了;又抱到了炕上让她好好休息。她这时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就像一只温顺的猫一样地任我摆布。我看着她睡着了,才从床边离开,又开始洗衣服做饭。
两个小时后暴雨停了,天空一片洁净,升起了满天星月。这时我的饭也做好了、衣服也洗完了。当我把一碗热腾腾的红豆稀饭和馍端到杨姐的面前时,她德精神以好多了。她将碗先放在一边,腾地坐起来一把将我拉了过去双手紧紧地抱住我,热唇压住了我的口,将我的手压在她胸口,久久地不松开,给了我也给了她今生第一个吻,吻得我透不过气来。
吃饭的时候,她强烈要求我坐在炕上坐在她的身边,她看着我宽厚的胸肌笑了;又一次抱住了我。经过了雨中的一场共同战斗,我们的心更连在了一起。
她瞟了我一眼说;“我们才认识一个多月天,却胜过二十年。我长了二十五年,虽然也经历过两次短暂爱情,但真正体验到什么叫爱?就是从你这里开始;今天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已上了西天。其实那会在柴棚下面我就醒了,我真想让你一直爬在我身上,别离开。你明天就要走,我今夜就将自己献给你。虽然我比你大五岁,但我来说都是人生第一次真正的爱,希望你不要嫌弃我!”
我看到她如此真诚,如此期盼,不知怎么回答。
那天晚上,她简直像一只发了疯的母马,拉着我在炕头、在地上、在雨后的温泉中、在铺了床板的葡萄架下反复地做爱,当爱的种子一次次地洒进那肥沃的土地时,她兴奋得发疯地嗷嗷直叫;当我在一阵激情之后,稍稍喘息的时候,她还爬在我的身上大叫:“我的小男人,再来吧,这可不是最后一次!……”
当我们做爱的时候,那只狗也欢快地在我们身边转圈,欢快地小声地叫着,就象奏乐,它也似乎懂得人的感情。在这一刻我加倍感到了人生的幸福,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东方亮了,又是个晴火的天气。
当我最后一次从她的身上爬起时,她说:“你走吧,我比你大五岁,又是个山村的二水女人,不配当你的妻子。但你把你的初夜给了我,我也永远忘不了你,请记住我永远是你的第一个女人!你记着,今天是九月十五。”
四
到六里坪转眼间就一个月,这半个月里就我和秋姐以及她的小孩以及那一对看门的男女在这儿,但那两人自己做饭又不到办公室和后边来,平时只有秋场长和她儿子。她的儿子在十里外的一所小学上学,除了接送小孩她就给三人做饭洗衣。我一直在观察着她,发现她的眼神、长相、个头、身材都和杨姐相似,尤其她那脸上的小疤更能引起我的回忆。但她怎么不姓杨姓了秋,而且有了那个小孩。有关小孩,推算以下,如果那天晚上碰巧杨姐有了,小孩也就这么大了,那个小孩是不是自己的?一连串的疑问回旋在了脑子里。
我也发现秋姐多次也在悄悄地观察我,多少次欲言又止。至于在做饭、洗衣服上面更是殷勤周到,每次都是秋姐催我换衣服、催我洗澡。这也像当年杨姐的样子。
我决心要戳穿这个谜,弄出个究竟来!
元旦到了本来就可以归校了,但学校通知延长一月再换人。元旦有假,我决心到附近几个风景区转一转,并带上秋姐孩子一块走,利用这个机会问一问她。
假日的那天早上,我开上站里仅有的一台客货车,让秋姐和孩子都坐在司机台中。一路风驰电掣般的驶出了六里坪,两个小时后就到了南部市的郊区。我问:“秋姐今天到那玩,全有你和孩子定,我就当个车夫为你们服务的。”秋姐说:“这合适么?让老师为工人当司机,过去来的老师全把我们不放在眼里!”“我是我他们是他们;现在我说了算?”
小孩说:“我想看看大楼,逛逛商场、看看动物园。妈妈说城里的高楼有几十层高?商场里什么东西都有?动物园里的狗熊会吹口琴?可我从没出过山,什么也没看到过?”
秋姐说:“这孩子出生一两岁就与我四处流浪,流浪了三年。最后落脚在山里,一扎就是六七年。见识少呀!
“那他爸呢,就那么不负责任。”
“不能说他不负责任,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有这个孩子。”
“他在哪里?我可以找他!”
“我也不知道,十年了,我们当初只在一起只是四十多天,在一起时只有九月十五的一晚上相爱,还在故乡的山沟旁,一晚上就有了这个孽债!”我的心中不由一颤,有些脸红了;秋姐看到了我的表情,不屑地摆过脸去。
孩子说;“你们说的孽债是什么?”
我赶紧回答;“是电视剧!”
孩子说:“我还以为说我呢!”
秋姐说;“小钱,好好开车,别给孩子叨叨!”她见我有点回应,她气壮了,称呼也改了,似乎在命令我。、
我也开始明白了。
那天按照孩子的愿望,我们看了市容、看了大楼、转了商场。看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在服装柜台上,秋姐看上了件的羊绒大衣,问我“那个颜色好?”我肯定地说:“大红。”她说:“太艳了吧?”“正好,我说了算!”我更坚定。
说着我一手就掏了五百元;给了售货员。秋姐也连忙掏出了钱给那女售货员,那女售货员说:“瞧,这两口真怪,孩子都这么大了,买衣服还争着掏钱,他的不是你的,你的不是她的嘛!”我俩都红了脸。
转了一会,我还给小孩买了件七八十元的变形金刚玩具;在动物园我陪着小孩看了动物表演,猴子骑自行车、黑熊吹口琴。孩子乐得直叫说:“妈妈,你说什么时候能找见我爸爸。我爸爸能像钱叔叔样疼我吗?”秋姐没回答。我说:“肯定和钱叔叔一样疼你!”秋姐又瞟了我一眼似乎在说:“因为你是他的骨血,他怎能不疼你呢。”
就在转商厦的时候,我从她的眼神里真正确认了她就是当年的杨姐,只有她才这样的用大眼睛瞟我,只有她才有这样突兀的胸乳,迷人的身材,这孩子就是我的儿子。
在街上吃晚饭,天已黑了。我们回到了宾馆中开了两个单间,他们母子住一间,我住一间。我洗漱过了,泡了杯茶喝,思想这十年的分别如何说。半个小时后,秋姐推开了门说:“儿子睡着了,我来看看你。”
我无言答对,只“嗷”了一声。
秋场长说:“你坦白说,你这小侯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小钱。我从你来林场的第一面就看着是你,当时还不敢怕认错了。但你额上疤痕变不了,你待了一个月了,我从你的说话、神态、脾气最后断定就是你。可你似乎认识我又装糊涂,你没算算儿子的年龄,他就是你的。”
我说:“你问我改姓的原因,我还要问你呢?你腭上的疤也告诉了我。你明明姓杨为什么变成秋姐呢?这里究竟有什么故事。万一你已经成了他人妇,我认你岂不是叫你难堪。”
“你问我改姓的原因,我就给你讲讲这十年的遭遇,几乎可以写一本书。那年你走后不久我就搬到了村中间住,但过了四十多天,我就觉得自己胃涨想吃酸。我一算是有喜了。我一阵高兴一阵忧。高兴的是我成了个真正的女人,忧愁的是我还没结婚是个大姑娘,这未婚先孕咋办?而且村里有不少人本来就怀疑我怎么怎么,不是给他们找下借口吗?那时山里人们的意识还没开放!我更不敢去找你,如果让领导知道了你也完了。可你们男人睡了觉屁股一拍走了;我们女人却要十月怀胎,一天天都难呀。
我脑子慢慢琢磨想办法,肚子里的孩子却天天见长,时间不等人。一般妇女怀孕四个月就现形,咱这娃不知是长得快还是怎么的三个月就能看出来了。只是那时已到了十月,天渐冷了穿得厚了还能掩盖一点。我简直没办法。只有逃走,我到了新疆找到我哥,让他想办法。他介绍我找他的一个老同学是个女医生老处女。这个女医生真好,她将我认作他妹妹,重新办了户口。她姓秋,我就叫做秋姐,将杨晓云彻底变成了过去时。后来我才知道你在我走后找过我。甚至找到了新疆我哥处,我哥却说没见我;村里人也以为我死了,将我的户口都销了。我在哥哥的同学家住了一年多,生了小孩。在小孩一岁多的时,我又在新疆干了一年多临时工.后来她又介绍找她在咱们农学院的同学,农学院招护林工,我就来到这里,一蹲就是六七年,因我没地方去,年年在这里,于是学校就安排我在这里负责,现在小孩都十岁了。也打听到你在这上大学,毕业留校了,想给你去信又怕影响你的前途。当年与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想做你的妻子,只想上帝既然生了我,就应让我成个真正的女人。我比你大五岁,一时高兴还可以,做长久夫妻就难了。不想给你造成负担,一直不想认你,让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等小孩大了让他去认你。“
“原来这样,这孩子是风里生雨里长,你真是受苦了,我确实没忘你,也真的找过你,找过你哥,最后没有音信,但我一直相信你不会死,我们会有重逢的一天,但没想到有这孩子。因为我相信你是那样的坚强能干,社会是会给好人出路的。再说我的改姓,在县上干了六年,四年前的秋天,考大学我考了全县前十名,被南京大学录取了。而我们工作队队长的儿子却考到了全县三百名,录到了农大,这人姓钱。那时上大学本是不花钱的,农村学生的学费、生活费全有助学金。可是就在我快要上学走时,父亲得了重病住院了,医院一要就是两万,不然就不让住院。我家没钱,但父亲不能等死还得住院治疗,村子穷、亲戚穷、我借不来钱,什么办法都没有!谁知这件事让我们的工作队长知道了,他专程来找我说:“这两万他出,但有个条件。让他儿子顶我名子上南大;我顶他的名子上农大,于是我就变成了姓钱的。我现在毕业留校当老师,他儿子在大一就因为六门不及格给退学了,现在还在县里胡混。”
那只狗呢?
到村中间住的时候,让闲人给打死了。
唉,它真是条好狗,忠于您呀!
她也唉了一声。
许久许久,她又问:“你找对象了么?“
“还真没有。谈过几个都不行!最主要心中有你“
“你今年都三十了,以后咋办?”
“还准备什么,小孩都十岁了。不能让我儿子永远没有父亲,缺少父爱啊!也不能再让大姐四处漂泊,该有个家了!”
“你不嫌我大吗?我可大你五岁呀!”
“你是大我五岁,女大五、黄金屋你没听说过吗?你就是我的黄金屋呢!我的心中只有你。这几年给我说的对象确实也不少,有大学生,有干部、其中也不乏素质高的、有地位的、漂亮的,但我一想起你就拒绝了,在我心中谁有你漂亮、勇敢、聪明呀,我不能对不起你!”
“你还是当年的你,一点没变。”
“你也不是当年的你吗,为了儿子受尽了苦难,我真对不起你哪!”
秋姐扑过来,我迎上去。紧紧相拥相吻,就像两颗偏离了轨道的行星又回到正轨上,发出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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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兰大毕业,西安作协会员、高级职称、现任中国飞行研究院报社编辑。曾在全国报刊上发表过上百万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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