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静静流淌的沧桑(吴景桦)
院子的后墙是家人修起一道矮墙与隔壁邻居相隔,这是北方典型的三进四合院,每一进从院子到上房都铺着三级清石板台阶,这样,每一进院子就高过前一进院子。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父亲因为特别喜爱务劳这些东西,所以,还特地用砖砌成了一个高高的花坛,上面种着牵牛花、喇叭花、月季花及一种能长出叫“油油饼”果实的不知名的花草。除了花草之外,父亲还种了好几棵大树,院子中间是一棵高八尺、树径有24㎝粗的梧桐树,父亲说“家有梧桐招凤凰”,梧桐树是吉祥的树种;梧桐树两边是两棵比较矮的紫丁香树,春天的时候婆婆娑娑的丁香花缀满了树冠,压得树枝都弯下了腰,淡淡的紫色透出无比的温馨与优雅,好看极了。上房的两侧分别种着一棵酸石榴树和一棵甜石榴树,五月的时候,火红的石榴花竞相怒放,到了秋天枝头就长满了大小不一的石榴,要是遇到一两场秋雨,雨水从石榴嘴儿灌进去,再等到天气放晴,石榴就会在冷热相击和日照光和的作用下炸开皮儿来,露出一颗颗红红的、晶莹剔透的石榴籽。父亲说那叫石榴开“籽”,“籽”同“子”,家中一定人丁兴旺。在后房的侧院里,还种着一棵榆树和桃树,榆树很高,已经高过了梧桐树,枝繁叶茂,在榆树开花结榆钱儿的时候,满树是白白的榆钱串儿,香气诱人,榆钱儿可以与槐花媲美,洗干净后拌上面粉可以蒸麦饭,麦饭蒸熟后用葱花和蒜末加上调味品炒出锅,特别好吃,是北方季节性极强的一种饭食。桃树是父亲栽种最晚的树种,但是仅仅两年时间,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粉红粉红的花儿竞相怒放,颜色鲜艳极了,树干上流下的桃胶是吴桦最喜欢的东西,她把一粒粒的桃胶剥离下来,放到一个小药瓶里用水泡开,可以当上等的胶水使用,吴桦的小学时代一直就是用这种胶水修改作业,粘贴本子,作用可大呢。这桃树不知是什么名贵的品种,结出的桃子个儿又大,味道又美,酸甜酥脆,在街道上很难能买得到这种口味的桃子,秋天时分父亲会站在凳子上,戴上一个自制的纸质手套一个一个地把桃子摘下来,免得桃毛扎伤自己,桃子丰收的季节,吴桦便可以美美地吃上一个多月。每到晚上的时候,整个院子会散发出一股各种花香凝聚在一起的、幽香的气味,绵长而悠扬,隐隐的随着一阵风儿吹来时,香气更浓厚,更沁人心脾…….吴桦就是在这种味道的熏陶中渐渐长大的。
吴桦家的成分是“地主”,这个成分的划定是以1946年为界线,按照吴家当时的财产情况而界定的,后来在文化大革命时期吴桦的家庭因此受到了严重冲击和牵累,那是后话。吴桦的祖父去世后,父亲他们还很小,没有人能继承祖父的官职,随着时代的变迁,家道由此中落,而且是一落再落,祖母自然成为吴家的掌舵人和家庭权力掌管者,但祖父原来在官场上的那些至交故友,关系就逐渐地慢慢淡出,直到后来那些达官贵人们就不再光顾吴家了,实际上吴家从那时候起,已经是徒有虚名了,看起来家大业大,但实际上家里的日子已经过得很窘迫了,到了后来就只能靠偷偷的典当或变卖家产来维持生济了。
三、姑妈割股救祖母
吴桦“三寸金莲”的祖母,姓陈名祥峰,浙江绍兴县人,1889年出生,是祖父的第二任妻子,祖母比祖父小25岁,因其父与祖父同朝在汉中任职,敬仰祖父的“学识渊博”和“道德文章”,当祖母的父亲得知祖父的妻子病逝后,于1916年千里迢迢地把祖母送到了长安,与祖父结为伉俪,祖父去世后,祖母便辞去了家里最后的六个佣人,给他们分发完各自回家的盘缠后,毅然撑起了这个家道中落的家庭,她老人家卖掉了湘子庙街的那座吴公馆,在离湘子庙街不远的南四府街买了一座宅子,就是吴桦从小生长的龙巷1号的旧址,这是在主街道南四府街路东方向,靠近小南门城墙边的一条东西向小巷子,南边紧邻太阳庙门,往北走依次还有“杜甫巷”、“先贤巷”等。从吴桦很小的时候起,吴桦就觉得她的家与巷子里其他的人家不同,家里的门楼高大而雄伟,听姑妈讲这个宅子的建筑风格虽不如湘子庙街的“吴公馆”,但也是清朝遗留下来的“青砖到顶”的建筑物,屋架宏伟高大,屋脊的飞檐全部是用雕刻的古代青砖按卯榫砌合而成,在龙巷里也是首屈一指的高门大户。
祖父去世那年,祖母57岁,姑妈28岁,父亲才17岁。
祖父去世后的第二年,祖母生了一场大病,这场病来的猛烈而凶险,在当时这种病叫作伤寒,祖母一直高烧不退,腹部绞痛呕吐不止,整日整夜不能睡觉,喝了不知多少付中药,也没有半点起色,不到半个月时间人已经被病痛折磨的形同枯蒿,面色腊黄而消瘦,头发也大把大把地脱落,到了20多天的时候,祖母已经奄奄一息了,祖母的久病不愈使家中大厦将倾,这个刚刚经历了祖父去世的家庭面临着生死存亡的考验,吴桦的姑妈每日侍奉在祖母的病榻前,除了伺候吃药就是照顾弟妹们生活,料理完家务就跪倒在家中堂屋长条案子上供奉的菩萨像前磕响头,祈求菩萨老人家保佑祖母的病能够好转,姑妈的额头磕出了血印,结了厚厚的紫青色的痂,祖母的病情却仍不见好转。
一天早上姑妈照例忙完了家务,帮祖母洗漱完毕,喝了头遍的汤药,又把新的草药倒进砂锅里添上水,放到火上慢慢地熬,然后,一个人悄悄地走进东厢房的一间厨房里,把一条布带子的一头咬在嘴里,另一头用右手紧紧地拉着,把自己的左臂膀靠近肩肘的位置死死地捆扎了起来,随后她拿着一把家里一直用来削水果的黄铜色的刀子,点上油灯把刀刃在升起的火苗上来回地烤了烤,只见她的右手快速地在自己扎起的左臂膀上死命地刓下去,碗大的一块肉登时和着流淌的鲜血掉落在她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瓷盘里,剧烈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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