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留观区--一个人民警察的“非典”执勤手记
跑到西门外时,我看到众多穿着防护服的院方工作人员正小心冀冀的围成圆形将20多名留观人员挡在西门外侧的一面墙角。我们也随即加入这一行列,我们与留观人员保持着5米左右的距离对恃着,听院领导介绍,一名护士在打扫卫生后,将垃圾从西门往外运时,被留观人员打开了西门,随后集体强行外冲了。
郭刘甲院长代表院方与留观人员保持距离进行着谈判。留观人员用近乎哀求的口气提出:“你们的政策和出发点我们表示理解和支持,但是我们在病房里面闷得慌,想出来散散心,晒晒太阳,我们根本不想跑,也不会跑的。再说你们这么多工作人员在场,我们敢跑吗?能跑脱吗?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我们是在和你商量,就一会会儿,你们看行吗?”听了留观人员的倾诉后,郭院长和在场的李晓言副所长小声的交换了一下意见,虽然他们的请求合乎情理,但这不符合留观隔离的有关规范,所以是不可行的。李晓言副所长表示,先进行说服教育,如果再不奏效,再调集工作人员采取强制措施。
面带微笑的郭院长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大家的心情我们完全可以体会你们的请求,我也表示支持,但是结合我院现在的工作实际,我想大家还要忍再忍耐几天。我的理由有以下几点:一、虽然现在我们这21名同志有无感染上非典还不能确诊,但是从医学角度上讲,你们相对于正常人来讲还是属于非典高危人群。集中进行观察,可以防止有可能存在的非典传染降到最低的程度。从这方面上讲,你们现在出来放风和晒太阳的条件还不成熟;二、从医护人员的角度来说,呆在观察室是要比在外面逗留更符合我们的消毒常识,对大家的病房,我们不间断的用过氧乙酸、84消毒液、紫光灯进行消毒,可以说里面是绝对的干净和卫生。而大家一旦出来,有可能存在的病毒就会进一步在病区外扩散,造成污染区的扩大和消毒工作量的加重。所以我们认为你们继续呆在里面要比外面好的多。无论对你们来讲,对外面的群众来讲,对我们医护人员来讲,大家还是要服从我们的安排,不要为一时的舒服而造成疫情的扩大;三、如果你们不顾劝阻耐一味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就会增加我们的医护人员和在场的公安干警的思想压力。虽然你们保证不会跑掉,但是作为我们来说,要将一切意外都要考虑进去,丢掉我们医护人员不讲,想想我们公安人员付出的辛苦吧,你们感到痛苦,那他们呢?自从你们被带到我们医院的那一刻起,他们一直在日夜加班,咱们这21名留观人员还可以在晚上睡觉,可公安干警能睡觉吗?看着他们疲倦的脸色和发黑的眼框,你们就能知道他们是在透支体能、透支生命。更为重要的是,站在你们面前的6名民警也因此被留观隔离起来了。你们还能忍心让他们再因为你们自认为合理的要求而担惊受怕和高度戒备吗?四、至于今天这个打扫卫生的小护士,她打扫卫生也是为了大家好。你想,21名同志一天要产生多少垃圾?如果不及时打扫和清理出去,那因此产生的刺鼻气味谁能忍受?这个小护士打扫卫生事先没有给我们打招呼,存在一些失误,她因此而造成了你们集体出的事件,但处理不处理她,我在这里暂不表态。小姑娘是自告奋勇前来协助大夫护理你们的,她一天的工作量有多大,这一点你们也是看得见的,但她和其它护士一样以来没有怨言和牢骚。我想如果对她进行处理,那样她是很委屈的,也是很冤枉的。所以我想为了她,也请大家放弃自己的要求,自觉地进去吧。”反应激动的留观人员平静了。有人说,虽然不让我们晒太阳,但我们已在太阳下站了20分钟了,没事,我们服从你们的安排。
一场眼着就要剑拔弩张并将造成严重后果的事件,就这样被郭院长春风化雨般的劝解化解了。而我刚才还在想,如果郭院长的思想工作不起作用的话,那么我还是会赤膊上阵的。虽然个别留观人员还想辨解几句,但几名被说服了的留观人员硬拽了回去了。望着21名返回了各自房间的留观人员,我们都长呼了一口气,我又想到了一个成语“理解万岁。”是呀,理解万岁啊!”
但是谁又能理解我呢!我能被免除处理吗?
虚惊一场
在返回病房的路上,我们与院领导谈论着这20多分钟的感受。正说时,郭院长的手机响了,接了电话后,他神情严肃的对其它院领导和李晓言副所长说,市流调队通知今天还有10个留观人员要送来,大家又要作好接车的准备啊!我们一听人紧张了。李副所长看到我们不安的表情说道:“不要怕,毕竟我们这里不是真正的非典病人嘛。“身穿着繁锁的防护用品的我们在病房里静静等待着市流调队同志们的到来。同时,李副所长又电话通知在大门口执行任务的区局巡警队,治安科的同志们,也望他们作好准备,迎接这一批留观人员的到来。
下午3点多,保卫科长张三合又过来说,早上通知的十名留观人员已被排到别的医院去了,但上级部门通知本院作好准备,以后随着疫情的发展还会给该院送来大量的留观人员的。听完这话,我喜忧叁半,喜的是今天不用紧张了,忧的是以后呢?以后又会送来多少的留观人员呢?
乘这间隙,李副所长决定由我、康军毅再辛苦一下,继续巡逻警界,其它同志则卧床休息一会儿。身穿防护服的他们呼噜声此起彼伏,看着同志们深沉的睡相,到了说好叫醒他们换班的时间,我俩也不忍心叫醒他们,同志们确实睡的太香了,以至于下午6点多叫他们吃饭时摇都摇不起来。
(注:
保卫科长的眼泪
晚上11点多,我叫开医院一个商店买了香烟后路过保卫处时,我看见张三合科长的房间是还亮着灯,我就想顺便看看他正在干什么。当我走进他的办公室时,他正在俯头写着当日的值班日志,看到我走进来了,张科长说:“兄弟来了,快坐。”我给他递了一根香烟后便和他聊了起来。我想到这几天他白天黑夜都在院里,就问他咋天天都在这儿?
张科长苦笑着说:“好我的兄弟啊,你哥是保卫科科长,你哥不天天往这儿呆,你叫谁往这儿呆?”
我又说:“那值班表上规定是可以轮班的嘛?”
“可我不放心呀,我呆在这儿心里踏实啊,就算出了啥事,我问心无愧呀。”
听了这话我心里也不是滋味,我说:“那你现在的感觉咋着呢?”
他听了摇了摇头:“压力太大了,我都想哭。”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真的给红了,红着眼睛的他皱着眉头大口的吸烟,然后深深的把烟雾吸进胸膛里去,长时间的憋住,实在憋不住了才慢慢的又把烟雾呼出来。我知道他这样的行为是为了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在我面前流露,但这无济于事,他明显的很激动。我见他这样,我不愿走了,我想和他交流,想缓解我的压力,想知道他的顾虑。
“你咋也有这种想法,我常说我们派出所的压力大,你又有啥压力呢?”听了我的疑问后,他好像感到很吃惊,他皱着眉头征征的看了我一眼:“啥?我有啥压力?你不了解你哥啊!”
他又仰头靠在椅背上,双眼看着天花板,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给我盘托出他所有的想法:“你哥以前在部队就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士兵,获得了一大堆荣誉证书,1984年转业到这个医院,在保卫科一干就是25年,我的工作没有谁能挑出毛病来。但是谁也想不到“非典”会突然降临我院,但是矛盾的我还是正确面对了这个现实。4月19凌晨到现在,7天7夜了,哥没有回过一次家,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哥心里头复杂的很呢?”
“我们也一样啊。”我担心他会停住故意插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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