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醉秦岭高山草甸
巍巍秦岭长八百里、宽四百里,像一条巨龙盘踞在华夏大地的中央,其庞大的身躯阻碍了风云的流动,成为中国大陆南北的分水岭,又由于其茂密的原始森林和植被,被誉为“中国的中央公园”。
由于工作上的关系,我多次从秦岭腹地匆匆而过,遗憾的是一直没有机会深入地分享它的美丽与神秘。在春暖花开的三月,与驴友相约,我们踏上了寻访秦岭高山草甸的旅程。
清晨,我们登上旅游俱乐部的大巴,竟然有三十多名驴友同行。大巴从西安出发,沿210国道一直向南,从沣峪口进入秦岭约30公里,就到达了草甸所在地——长安区喂子坪。从国道旁下车后,我们一头扎进了东坪沟天然林保护区。
山外桃花盛开,春意盎然,而秦岭腹地厚厚的积雪尚未消融,一旦脚步离开驴友和守林人踩出的便道,就会“扑通”一下掉进半米深的雪窝。林间的鸟儿快乐地翻飞着,吟唱着自由的曲子,抒发着城市笼中的鸟儿无法表达的悠闲与生机。高大、笔直的冷杉、红豆杉、红桦树手拉着手,静静地站着,它们穿了一年的衣服颜色已经灰暗,是不是在等着春姑娘用剪刀咔嚓咔嚓给它们连夜赶制新的衣裳?
我们呼吸着山的气息、雪的气息、树的气息,倾听着风的声音、水的声音、鸟的声音,欣赏着树的色彩、云的色彩,还有春的色彩。这样让人迷醉的徒步穿行,简直是大自然对人们心灵的一次神圣洗礼,以至所有喜欢喋喋不休的驴友都遗忘了语言。
经过近三个小时的攀爬,我们终于登上了山峰——一个由千亩草甸覆盖的平坦山峰。所有的人都惊呼起来,忘情地在平展展的、厚如沙发的黄草上打滚,全然不顾消融的泥雪会沾上衣袖。
高山草甸大多分布在秦岭分水岭上,而自然的造化使秦岭主峰呈现出北坡陡峭、南坡缓平的格局。平缓的南坡阳光充足,雨水充沛,因而草甸尤为茂密。虽然绿色还未泛出,但干枯、温暖的草甸已经让人留连忘返了。我们在海拔2400米高的草甸尽情拍照、午餐,甚至有几对初识的年青驴友避开大伙,在杜鹃树下悄悄地谈情说爱了。我选择躺在草甸上看天,看南方的云迅速地从眼前飞过,成为北方的雨滴;看南方的小鸟箭一样掠过山尖,成为报春的使者;看不远处的观音山、万花山上风云变幻、云卷云舒……在春风的吹拂下,在斜阳的轻抚下,我一会儿就酣然睡去。梦见自己变成了茫茫草甸上的一个小甲虫,充实又逍遥。
草甸一梦醒来,我们沿着山脊继续攀登。再向前走,就进入了剑竹林。这种竹子齐人高,喜从生,细如小指,坚韧有力。我们结队穿行其中,如果不紧盯着前面驴友的行囊,就有可能迷路。大多数女孩走在这里也还表现得较为镇静,因为绿叶尚未完全遮掩道路,冬眠的蛇虫还没有被解除咒语。
竹林心头就是下山的路。真可谓“上山容易下山难”,我们此次下山才真叫刺激,三公里四五十度的下坡,全部是用“屁股”滑下来的!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北坡山势陡峭、积雪厚达半米,任何人走起来都举步维艰。为了加快行进速度,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乘“雪”而下。小径曲折,树干突兀,第一个人滑过后,积雪滑道就形成了,后面的驴友想步行也休想。驴友们只需手持木棒,全身躺在“滑道”就能以逸待劳,快速下行,当速度过快或前方危险时用木棒“刹车”。当然,这种行进方式危险性较大,好在驴友们个个身经百战、阅历丰富,加之男女互助、同心协力,大家于嬉笑与惊叫中平安下山。由于积雪被风吹刮了几个月,雪是干燥的,下山后起身拍打拍打,竟然只是湿了裤脚和臀部,并不碍大事。
从山脚返回国道,东佛沟是必经之路,好在后面的行程轻松愉快。东佛沟有一座寺庙,名净居寺,仅一间瓦房而已。别看寺小,却不可小觑。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美国汉学家比尔·波特深入秦岭寻访隐士和高僧,并出版了轰动一时的著作《空谷幽兰》。书中讲述净居寺有一位圆照法师,她自知即将离开尘世,便为弟子们说法。弟子们伤心不已,她就说“我会把心留下”,弟子将圆寂后的法师火化后,得到了一个烧不化的心脏舍利。此时,弟子才明白法师临终所言真实不虚。我有幸见到了净居寺的主持,她法名释才成,是圆照法师的徒弟。她神态慈祥,反应机敏,一点也看不出她已八十高龄。她说自己在此寺出家二十余载,以前还种些菜,由于新近来了三只野猪淘气得不行,在菜地乱拱一气,就不再种了。当她说野猪淘气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内心似乎也平静无波。这或许就叫超尘拔俗吧。
坐上返回西安的大巴,我们个个都有些眩晕。有人说秦岭是天然氧吧,今天吸入了超多的新鲜氧气醉了,有人说是一天跋涉导致低血糖头晕,也有人说这明明是晕车呀。但我觉得自己是醉氧了。
(作者供职于陕西省交通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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