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青梅

四

突然她的脸阴沉起来，悻悻地说：“过去我总以为县上大机关的人素质多么高，在那干了快两年了，我算看清了确实是有的干，有的转，有的串；但也有一些干得不如不干的，不干的不如乱串的的现象。干啥都凭关系。甚至有些县领导都是满口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还不如农民实实在在。”

我说；“我说这就是党中央讲的腐败，你干好你的事就行了。你遇到了啥不顺心的事?”

“那倒没什么，妇联主任么是闲职，就是一年组织一些活动、参加地市几次比赛。没啥，比当年在村里平整河滩容易多了。但是在处人接物上却非常难，有时候弄得人半夜半夜睡不着觉。有些人你明里看他是人，但他暗里却是一个鬼，有些人你明里觉得他是个鬼，但实际他还是好人，官场就是战场。”

我说：“这么复杂，现在不是整天歌舞升平吗？国家财力大增，人民生活提高的很快么！”

“你不在其位，不明其理；给你也说不清、道不明。”

从那时起我筹备着盖房，准备给青梅和未来的孩子一个温暖的家。青梅也支持我，拿出了她的全部积蓄；我和父亲准备了两个月，盖了三间平房，打了围墙。收拾了院子。青梅在院子里栽了一畦玫瑰、芍药。在家中将炕改为了床子，大玻璃窗上安上了落地窗帘，做了大衣柜、写字台、五斗橱、梳妆台、屋里铺了瓷砖；院子也用水泥打平了、也安了电扇，几乎和她县城的办公室一模一样。为了盖房父亲累坏了，不久就升了天，我成了货真价实的孤家寡人。

日子一天天的流逝，胎儿一天天的长大，青梅的身子越来越沉，肚子上就像放了一袋面，医生检查了说是羊水过多，她的体重增加了十多斤。我嫌路途远不想让她回来，打算经常为她送些营养品，在县城她的宿舍里照顾她一两天。并约定等她足月时在县医院生小孩，在家里坐月子。为此我看了许多关于孕产妇的书，做好准备。

可她却从三个多月以后，每个星期天都向回跑。每次都穿着她新买的一件红底白花的翻领衬衫，说她最喜欢这件衣服，每次回来都对我很缠绵出奇的好，但有时候我也发现她的心事很重，曾多次躲在家中一个人偷偷地流眼泪，但在我面前总是笑，却反对我到县城看她。

可是就在她怀孕快八个多月时，已是萧杀的冬天了。那个早晨我正在田野里干活，县公安局派车来找我。说青梅杀了县委姚书记自己自杀未遂，现正在医院里抢救，小孩也早产了。

我一听如同五雷轰顶，头一下大了，简直不敢不相信这是事实。她不是说姚书记对她多器重，多好吗，怎么她竟杀了他。这才相信了她前不久给我说的话，她这个农村女人，这几年也受了不少苦，不然她不会采取这样的行动，看来我并不真正了解这几年处于官场上的她。

但一到医院的抢救室，看到的青梅脸色苍白，口中插着氧气瓶，一条细管子正给他输血；几个医生正手忙脚乱的量血压、测体温。两个公安守在门口，堵着前来看望她的人们。她脸色苍白不能说话，眼睛看见我来了，投来一丝问候，眼神中似乎有没说出的话。孩子活着是个男孩，因为早产了一月，被放在婴儿室的氧气房中。我大声地喊：“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公安局的人告诉我：“青梅是在宿舍里刺杀姚书记的，自己也割腕自杀，多亏一大早有人去找她才发现。但是姚书记已死、青梅被救了过来，在这里监护治疗。这在全县已成了头号新闻。表面上看起来是奸杀但究竟什么原因？公安正在调查.。青梅现在是明明白白的杀人犯，身体一好就要审判，这案子影响太大，弄不好保不住命。你可看看，但不能串通说话。”

几天后青梅出院后直接被公安带走了，和我无法说话，我考虑她才生过孩子给送了不少生活品和补养品；将孩子送到了姐姐家。我在县上待了几天，想了解事实真相为她奔走但说法纷纭，有的说是奸情仇杀、有的说争风吃醋、有的说是正当防卫、更有人说姓姚的该死。我心里虽相信青梅，但也弄不清事实。

青梅的宿舍已被公安局照过像、清理过两次现场，据说抄走不少东西，除了衣被外已空空如也。我在十天后才被允许为清理她宿舍的东西，这时在她宿舍门外的一个墙逢里我却意外发现塞着一沓纸，这个墙逢是青梅给我留钥匙的老地方，为了照顾我平时突然来了找不到她，在这里给我长期放着把钥匙。这是公安难以发现的地方。我打开一看，原来是写给我的一封揭露她杀害姚书记的事实真相的遗书：

五

东民，我的孩子他爸：

   你好？

这是早上快8点的时候，你可能已经上了地。我在这里给你写信，这是咱夫妻今生今世的最后一次通信了，因为马上我就要去上那个世界了。

在县城当干部已三年多了，这三年我工作很努力也获得了不少省市先进，为县上争了光。但也受了不少委屈，在这腐败与复杂的人事关系中我实在活不下去了，与其这样行尸走肉般的苟且活着，还不如去了。只可惜孩子也无辜带灾，更对不起你了。

了，是县上的一把手、又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当然得去了。

那天天上布满阴云，看不见月我没到县里来以前，自己不会打扮、脸上又有雀斑和美丽痘，确实很丑，是父母认为嫁不出去的姑娘，自己表面上不服气，但心底里对自己的前途和爱情也没自信。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开导了我，使我发现了自己的魅力是身材；后来将痘痘和雀斑也治好了，脸色不灰黄了，就算有了点姿色。但因为我从小是个丑女人，又长在农村，还结婚了。所以在工作上不会保护自己、说话率真坦直，干事爽快麻利，有点男人风格，在待人接物上更是不拘小节，没点缠绵和小资，这却给一些心怀鬼胎的臭男人造成了误解和机会。

你记得那个姚部长吗，他在我到县里来后三年多连升了三级，从副部长到部长、再从部长到县委副书记、再从副书记到书记，一年前他成了县里一把手。我是他提拔的，他认为我就是他的人。开始才到县里时他叫我经常到他家帮他老婆干家务，他也给我讲一点当干部的秘诀；七分跟人、三分工作.。他是个比我大二十多岁的长者，又对我有知遇之恩，且平素道貌岸然、风度翩翩，我当然敬重他，将他既当领导又当长辈。后来就常常去他的办公室、家中，请示问题、报告工作，我们妇联是他分管的、他也对我彬彬有礼、不失长者风范，但谁也想不到他是个堕落的腐败分子，尤其在男女关系上乱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