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长安邢小利
邢小利居住在西安城里,就在那个用古老的大城砖砌就的古城墙内。散步,就沿着城墙下的护城河走,那儿有树有草,虽不茂盛也不大洁净,但小利说,有,总聊胜于无。看天,看云,或坐在一块大石上,透过森林般的城市建筑向远方眺望。雨过天晴,那里可以隐约望见终南山。他的文艺评论集《坐看云起》,散文集《独对风景》,就是在这“看”和“望”中结构出来的吧?
小利用电脑写作。说过去用笔,万把字感觉是个大工程,现在键盘上叮叮当当一敲,就变成“碎碎个事”了。说完一笑:“此中妙处,因你是哥们才告诉你。”这时的小利,很是自得,眉里眼里,又坦诚又可爱的样子。邢小利爱好佛学,对佛理也有他自己的一些参悟,因而他常常显得自在自足,雍容大度。自足的邢小利有一套好音响,朋友去了,他总要放上一些好音乐,凯丽金的萨克斯,恩雅的歌,是小利的钟爱之曲。他喜欢与朋友分享美的愉悦。小利喜爱朋友,很义气,古道热肠,尽管电脑、凯丽金之类使小利显得很现代,但在骨子里,他实在是一个有着浓厚的古典情怀的人。他爱乡村爱田野爱山水爱草木,住在水泥楼房里,却常做田园牧歌式的梦。所以,他看体现现代工业文明的城市的目光总是审视的,常有一种疑惑和质询,他从没有放弃本真的自我而欣欣然全盘躺进现代文明里。在他的《云雀的声音》(《散文.海外版》)、《诱惑之下》(《中华散文》)、《城市:眺望与遐想》(《美文》)等一系列散文随笔里,都可见出他的这一执拗的思想轨迹。小利表面显得随和,实际上是非常有棱角有原则的人,这是在他平和的微笑遮蔽下的又一性格特征。他认为人的堕落就是因为内心没有了尺度,行为没有了准则,什么都可以接纳,因之,人总要有点信仰,人生总需得有自己不可让渡的坚守不渝的阵地。他新近出版的散文随笔集《回家的路有多远》,很多的篇章就是追寻精神家园的体验性感悟和思索。
小利有时高兴起来,就长啸。啸者,吹口哨和打口啸也。他对“啸”作过仔细考证,写了《啸者何人》,说阮籍之辈就爱啸。长啸起来的小利显得狂放洒脱,真有点魏晋名士的风度。更多的时候,小利是亮一嗓子,尽管亮起来的嗓子我也不敢恭维,但只要亮起来,那动情的样子,便将我到嘴边攻击的话憋回去。他的深情大于他的嗓音,到后来居然一次次将我征服,于是,我从这儿明白了歌声的血脉不是技巧,而是涌动的心泉。征服我的是那首《草原之夜》:“美丽的夜色多么沉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这首歌,也许带着小利生命和青春的某种记忆,他特别喜欢唱,唱得深情贯注。他很喜欢辽阔的大草原,喜欢人间真纯的感情。邢小利亮歌喉时,大多是在他的故乡,那儿距西安城仅二十公里:长安县东江坡村。小利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就是在这儿度过的。对这块地方,小利真是爱呆了!他说这儿灌注着中华文化尤其是大唐文化的神韵和灵气。登上村后的少陵原,闭上眼睛随便指向哪儿,哪儿都有典故。其地名樊川,是汉代樊哙的封地,杜甫在此筑草堂,杜牧更是樊川人。邻村叫桃溪堡,是唐代诗人崔护遇到桃花姑娘的地方,小利写过《桃溪堡:一个美丽而遥远的梦境》的散文,追昔抚今,感叹自然美丽的田园风光的逝去。
小利幽默风趣,且勇于自嘲。他年轻时,迷上一位姑娘,有过一段纯净而又美好的情感,但后来却失去联系,他知道她就在这座古城,却再也找不着了。在后来的日月里,他常常念及她。偶一日,天气大热,小利身着背心,脚挂拖鞋,徜徉街上,不料十年思念竟一朝撞见,惊喜之余,又自觉形容邋遢,终不敢前,隔街注目良久,怏怏而退,数日长叹不已。
邢小利唱歌还有一个保留节目,歌名不详,不知他是从哪儿贩来的,唱得怪腔怪调却又极其有趣,歌里叙述一个人的落寞心境,大意是:没有人搭理我,我也不搭理谁,一个人喝咖啡,不要你来陪......小利在唱这首歌时,常常很开心,但在开心的背后,亦可见出他的孤独和落寞。他不仅写了《人类的孤独》,写人类的朋友——地球上动植物的不断绝灭而使人类日渐陷入孤独的境地,他内心深处也是孤独的。他常常走在“人挤人的街上,往往会觉得无比空旷,周围的一切不同你发生关系,犹如穿行在灌木丛中,孤独感油然而生。”
像所有年近不惑的男性公民一样,邢小利走在热闹的街上却满怀孤独,不同的只是面对人生的诸多歧路,他常常感到迷惑,不知该向何方。这里强调他为男性,因为时有文学青年误以为他是女性而写信给他倾吐心曲,这为朋友提供了戏言他的口实,说他要谋就谋点“大利”,别总是“小利”,且有女性感觉容易混淆视听。他听了常快意地笑笑,不恼不辩亦不改,继续叫他的邢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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