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子》系列之《古槐.老刘头》
在古长安城(今西安)西南二十余里的毕塬上,谲水之北,皂河以西散落的村庄中,属小张村最为突出,由西(安)万(县)路
三官庙的东北边是城壕,也可以说是伴水而建,不知建于何年何月,供奉着何方神仙,无考,但是,他凝视着堡子里的风云变幻,家族的兴衰 。千百年来,以郭姓为主的百十户人家,凝聚成村堡的核心力量,在我记事时,三关庙并无香火,也许以前有过,住在庙里的刘老汉,身高
三官庙,古槐树,不但记录着堡子的历史,同时也是刘老汉一生的见证。
老刘,人称“刘德公”,也许是老刘的秉性耿直,办事公道吧!但是老刘脾气不好,孩子们都怕他,所以,很少有孩子们大着胆到庙里玩耍。刘老汉生活清苦,非常俭朴,口粮由生产队供给,其余日常零用,靠老人自己 ,又是给队里看庄稼或做些杂活,挣些工分。他干活尽职尽责,平易近人,被乡当们称颂为“德公”,(即德性很高的老人)他闲暇时坐在庙门的门槛上,抽着自制的土烟,与村民偶尔说些闲话,但,外地的口音“蛮”,很少有人听得懂,老人平常和气 待人,从未见过有不痛快的时候。 但是有一次却发生了非常想不到的口角矛盾。
三十年来,我一直想不通的那次刘老汉的心思?直到后来我想提笔作书,回忆中突然有悟,刘老汉,没有文化的粗人,但他对自己的领地和尊严有着原始的防卫和占领欲,有着动物般自我保护的潜意识,当有人侵犯和不尊重时,他不讲情面,不管官职有多大,权力有多高,他都要进行以自己方式的自卫行动,也许老人,不光是五保户的理由吧,更多的是崇拜神明与神结缘吧?别人侵犯和解读神庙时,他俨然以护法使者自居,不顾一切拼命保护,只不过方式过于原始或愚昧罢了。在一些人看来,这是不可理喻的事,发生了冲突,发生了争吵,发生了,,,,,。老人操着浓浓的外乡口音,念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但,终不敌群起攻之的人,在悲痛中倒在了三官庙前的石阶上。
我(那年我五岁)带着一个小同乡的心情,在惊异和恐慌中推开了虚掩的庙门……?
看到老人双眼无力的闭着,平躺在光着席的炕上,过了许久,他动了一下,伸出右手,摸着我的头,这次,我却异常的胆大,没有平日里的恐惧。一股同情,崇敬、难过和心痛一齐涌上了我的心头,我能为他做的就是留下来陪他,给他唯一的安慰。
通过这件事以后,我似乎长大了,每当我放学路过三官庙,槐树下的时候,再也未见过老刘。
1956年,韦曲至斗门的机耕公路开始修建,老刘也大约是在这时世去的。
当时,我已上了初小,学校在堡子北头,也是在庙里,每天上学路过三官庙,很想去刘老汉那里玩耍,但庙门老锁着,后来的一天,村上给老人办丧事,老人没有儿女,没有亲戚 ,但是,他’走’的那天,白色的纸钱洒向天空,被风一吹,像雪花一样散了开来,全村大部分人都去送葬,人们在悲声中为之感动,在心里只当老刘是自己的亲人,到了下葬时,人们七嘴八舌传颂着老刘的生前事迹和趣闻,我却突然认识道,人们称他“刘德公”的真正涵义了.那时,村里经济困难,买不起松木棺材,有人打趣说:“五保户”就是特殊,死了棺材都是洋灰水泥的,有的说:“这才叫永远不朽呢!”
后来的三官庙,成了村里的官地方,每天庙前聚集了“老碗会”的大人们,揣着粗碗,吃着粗饭,片着闲传,孩子们却在庙的侧面用铜元碰着墙面玩耍,在后来,村上通了有线广播,俗称“电匣子”就安装在三官庙上方, 每天早晚播送新闻节目,有人还好奇的想打开匣子,看是否有人在里面存在,不然,咋能说话呢?有人说,“你们说的话,匣子会录走了,咋办”?。人们称他为“洋戏”匣子.
1966年文革期间,破旧立新,红卫兵砸了神像,拆了庙堂………
老槐树还在,刘德公老汉却永远地走了。
再后来,生产队利用庙底摊地,安装了社员用的石碾子,三官庙,槐树下仍然是村民聚集的场所,传播着堡子的新闻.
算起来我已经有数十年未回农村去了,想必随着八十年代的改革开放的实施,三官庙,被拓展成了平坦的大道,两边盖着整齐的房子,忙碌的人,早已忘记了三官庙、刘老汉、大槐树、石碾子以及这里发生过的事。
日出日落,岁月流逝,如今,大部分村民已在堡子外盖了楼房农院,把一处处历史见证,昔日的故事遗留给了老堡子的三官庙、大槐树、石碾子、还有那些靠着老墙根晒暖暖的老者。
我已经在外工作了三十余年,我心里永远忘不了梦里的三官庙,和刘老汉,我记着,大槐树记着,但愿乡亲们也记着,已经不复存在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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