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韦曲冬景.窝外随笔(孙宝田)
作者:孙宝田 来源: 发布时间:2023年12月31日 点击数:
窝居北街,离皂河不远,门对塔坡村,窗望凤栖山,可见清凉寺的塔楼於此不远。
远望皂河边,西来东去,雪天里北街过路车频人多而拥,可见出韦曲北街并不寂寞。尤其是西有步行街,从西长安街到韦曲北街,南北贯穿,两排杂树林和人群一样多。频有一种从行为中证实生命存在的快乐。
很久未去老街了?(这里口中之街,是指城壕街),由于我住的北街距城壕有五里之遥,平常懒得移驾浪远,何况冬冷寒天更是懒出家门。由于心里挂牵雪中城壕街,于是,今天便起了个大早,匆匆移步向东走去……。
雪寒地冷,街市冷清,怡悦坊下早起的人特别少。只有江坡热豆腐在摊主吆喝声中已开摊了,东韦茂海葱花饼那间门面,让木炭炉子的火光照得通红。门前那些台阶站满了买饼的买夫,门北首有固定歇身的凳儿亦多空落着,就连那炉火的残热也烤不到这儿,呲手一摸橙子,冷得像一团冰。
有人从北什字“人市”踏雪走来,两手捂着耳朵,跺着脚,嘴里连连稀溜稀溜的呵着气,不知道是烧的还是冻的稀溜,走着并撂了一句雷人话:“这狗日的天气!真冷哪”!豆腐摊老板和围在葱花饼门前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回头瞧瞧。百货大楼和民房顶上的雪白得刺眼,凡向上瞧的人眯眯着眼,似乎睁不开。这时,人们发现,天已大亮了,东韦村和巷口房子也都被白白的雪复盖着……。
这是韦曲这片地上的第一场雪。
这时,似乎耳畔飘来一声吟唱:
望城壕
苍茫又雪飘,
岁月如歌秋去了。
路无人,独对树上鸟。
韦曲飞白蒿,
飘飘如烟似房高。
移步去,独彈杞人调,
望断老城壕。
雪天把路上的土粒真真的冻硬了,上学的小娃们不折纹,纷纷揉起了雪团,互相边走边扔着,有调皮的娃,想玩新花样,瞅着路旁一个小土块用脚一踢,土块没有踢远,却被弹了回来,嘣的一下碰在了行人腿上,那人痛得“哎哟”一声,瞪眼俯下身去揉索着,骂到:“谁家这驴失的货,也不睛着?”随后,听见街人说:“哦人?有狗吓个病呢”!街上人便笑声一片。
北长安街上的银杏树早就被风剃光了头,成了个真正的“光失杆”,树上一片叶子也没剩。好在是个光杆杆子,大冬天,任雪儿再使劲飘,使劲的落,咋也落不到那枝丫上。老街上的梧桐树成了白胖埻,被雪压弯了腰悠悠晃动着。偶尔有黄叶飘下,叶竞府下身子,被冻固在台沿下的雪水里。保洁员早出工了,托着扫把,拿着铁铣,呲啦呲啦的,那刺耳的聒声,象沙子窝里拉铁铣,若续若断,似乎只要保洁员不冷怂用劲,冷冰就连铁铣也被冻滞了。
有人在台阶下笼了一堆柴火,烟冒上来,象雾,象云,一直向皇子坡飘去。城管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火堆不见了,路沿下的水沟出现一片片黑黄叶子,水也悄悄地流去了……。
一大早晨,树高处的枝丫间也没有阳光敷上一层光泽。街上虽冷,空气寒冷而清爽。上学的娃去了校园,打工的人去了东街“人市”。城壕南北街中很静,除了热豆腐摊,葱花饼铺和菜摊早市,有几个人影晃悠,其它再无一个人,也无一只狗。满载乘客的公交车向南驶过,压得大路上的雪吱吱作响。地铁站口已没了人群,地铁的修建,悄悄的把人群和声音埋入在地下,地上虽空空的,却有些声音仿佛从地下传来,在耳边响着。使人感觉“生命”形式的不同存在。
东小巷口,河南担的菜摊相对人多了起来。说是叫个“河南担”,那两口子并不挑担子推车,只是在东小巷口摆个早市菜摊过日子。
早上六点,霜雾便搅和着吆喝声在街道和房檐上升腾。菜摊上早围满了买夫,把个五尺宽的巷口塞得满满当当的,三个一堆,五个一群的在路边拥着。就这时,有车子从东韦村慢悠悠的开来,不用问?那吆车的肯定是东韦村的。其实老田自当了“市场协管”,就管老街这一段。只见老田不奈烦的按响着车喇叭,那声音象是“火着”了一般急疾。眼瞅着慢吞吞的买菜人的脚步,突然老田嘈唠一声呵哧:”河南蛋!车车合远?我看你是不想在城壕混了”?这一声比城管还顶用,河南蛋忙陪上笑脸,说:”耳背!没听见?”老田狠劲将喇叭又按了数下,河南担害怕了,忙说:“您歪?您歪?我车车合远?我合远……”。大家听了都笑了,都夸河南担弄的是“路考”官,谁过此处必得交个“考卷”!逐竖起大母指!
雪中韦曲,地摊经济以此繁盛不衰,背街小巷的小商小贩也因其气场大增,弄得航天城管们直头痛,每每看到早上和旁晚,摆摊人蜂拥不止,只能是站在街旁、摊旁束手无策。
响午了,东韦村,有人在巷子里扫树叶,一堆雪窝一堆树叶子,全都冻硬了,铣也铲不动,抓也抓不起来。扫叶人手已经僵硬,偶尔被树枝碰了,就伸着手指在嘴边稀嘘,笑不出来,哭不出来,一副不能言传的表情,原地吸溜打转儿。
韦曲最安静的,是皇子坡上的一朵云,和小堡子门口的那棵树。
吃过晌午饭,雪又下起来了。没有风,雪落得象把“干喳喳子”,很轻,很匀,很自由,在地上也不消融,虚虚地积起来,把一切都掩盖了。天和地接在一摊呢,已经没有了空间,暮色沧茫,天这是象要黑下来的光景。
从福音堂走出的信女,穿得臃臃肿肿红花背褡,手上戴了马桷形手套,猫腰迈着小步,当走过小堡子卖鱼摊时。卖鱼人一抬头,看见走近的是房东婆娘,就打趣说:“街边的枝叉又胖了,象三升盆子起了五升面?胖大胖大的”!说完,并用手狠劲地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元圈。那婆娘听了不高兴说:“鳖在水里打墙呢,还是盖房呢?王八咋不知道冷,你却还露了头呢?”卖鱼老汉听了说:“婶,你咋还爱上这粗口的东西呀!”
那婆娘说声“贫嘴”!随手在鱼盆里揪了两条草鱼,临走撂下一狠话:“哼!老娘也不是“吃素的”!扭头走了。
雪还在下着,好大的雪。
我一个人在雪地里默默地走着,观赏着城壕街的冬景。前脚踏出一个脚窝,后脚又补上一个脚印,所有的脚印却又被雪抹平了。唉!前来后去者,人群也。低头抖抖头上的雪,自己笑了,觉得有些超尘,逐想起一首自作诗来。
这时,头顶上又响起了那声吟唱:
大雪染城壕,
皇子坡下街人少。
村无人,独弹雪村调,
长安白银调,
茫茫如烟绕树稍。
望大地,韦曲雪又飘。
巷口树上向雪巧(雀)。
“你这是做啥七”?突然一个声音。
我回过头来,老税务所门前台阶上站着一个雪桩,我吓了一跳,那雪桩动起来的时候,才知道他是一个人呢。
“你奈啥呢”我说。
她回道:“想吃葱花饼,排队呢?”
“我看你象一首诗”我说。
他听后:哈哈大笑……。
葱花饼铺门前依然排着长长的队伍,那铺内的木碳火窜得老高老高,隔壁胖嫂的豆腐脑店坐满了吃客,向北,小吃街里各式美食,吸引着人声攒动,百姓小吃铺(长百一同事开的)传来了:“吃啥?坐”的招呼声,涌来走去的食客,可谓生意火爆……。
城壕人这么喜欢冬天!
韦曲的冬天是庄严静穆的!
冬天只有两种颜色一一白和黑,白得令人遐想,黑的深沉,使每个人去深思,而绝不再轻浮。
噢,冬天是个孕育生命的季节。
城壕街的冬天,单纯而洁净的白色,点掇些红色的灯笼,象是在做迎接春天的准备吧。
有句俗语:冬天在孕育着春天吗?
城壕街这个冬天的诗意,韦曲人都在心里默默地笑了,韦曲人,在天地一色的雪中观赏韦曲的冬景,自己却也成为冬景里城壕街上的奇景。
癸卯年小寒方僧於皂河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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