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古老的符谒《魂》(孙宝田)
人有灵魂,村落就有灵魂。乡村关于灵魂的说法,给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当潏河流向夕阳时,吟诵着村落的百年诗篇,当我在钢笔画中诉说乡村的辽阔与广度时,画面便涌出对这片土地的敬畏。
行走城村处
钢笔画夕烟
在故乡的夕烟里,浅吟低唱的是浓浓乡情,她承载了生活夙愿。韦曲乃至长安,若说村庄有灵魂,它却不是土屋、灶火,土墙,也不是夜晚的鸡呜犬吠和白天热闹的人群。她是在这片土地上艰难而又顽强地生活着的人,是乡镇丶村子的灵魂。
我只是一片树叶,在城市街巷里飘来飘去几十年了,根儿仍系在故乡的土地上。我出生的那个村庄,坦然自若地栖息在毕塬杜柏国的那片黄土地的怀抱里。宁静,安详,与世无争,似乎无声无息,在岁月里慢慢苍老。
有人说:你这是为村子关魂吧!我便默然……。
我小时侯体弱胆小,稍不溜神,就会把魂给丢了。可谓”命浅”,诸事不顺呀!这件事一直令父母放不下心来。
阴了晴了、雪地雨天,只要我觉得不爽快或没精神。母亲便和二哥或三哥拿着我的上衣,到南湾口十字路口去关魂。天黑下来的时候,她和哥一起,走到南场里的十字路口,焚了黄表,便一路叫着我的小名。母亲在前边叫“儿啊回来歇”?哥在母亲身后答应着: “回来咧……”!叫完一声听到应声后,便将那上衣向四外抡飘一圈;一路重复无数次,等到黑摸回到家中,我早已睡着了;母亲便悄悄地将带着魂灵的衣裳;轻轻盖在我身上。我在梦里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象魂魄真的拥抱了我的肉身。
这时,昏暗的油灯下,母亲都守在我的土炕前,唯恐我弱弱的魂再飞去!黑暗里几次我直恨自已的命浅。关过魂,第二天,果然我精神起来,生命也似乎旺盛了许多。
由此,我倒觉得村子是有灵魂的。小张村的灵魂就寄托在那《风搅雪》的鼓调和耍狮子龙燈的乡俗里,还有那些寻常的日子。这一切,都扎根在那片赖以生存土壤里。
年少时,我曾经多次向村里老者们求证,村子是否有灵魂?老者们总是沉思不语,只有丁柱大说了一句狰怂话:“哦!村魂就在人的头顶上啊”!
这时,夕阳西下,残阳如血。远处,响起了锣鼓家伙,风搅雪的调子象苦音的埙声,似魂曲,似惊雷。这时,天上的残云象一领白幡迎风飘荡,村子像有了魂魄的精灵,惹人注目,令人敬谓。
想到此处,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哽咽着,想起了父母的话:“永远记着自己的魂在村里!”
村里人说的“叫魂”,实在是乡村里一道古老的“神符”。在农村很灵验,这在村里本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可是,在我幼小的心灵里一直感是到对神灵的虔诚和敬谓;同时,也还有一点害怕与困惑……。
每当梦里走进小张村时,我的灵魂会跟着走进那个曾经熟悉并带给我童年欢乐的农家小院,令人欣喜的是院内一片生机盎然。后门边那棵槐树花开似雪,后头毛子墙头上爬满了山虎藤蔓,洒满了整个庭院,淡黄色的花朵释放着浓郁的芳香。房檐下悬挂着锄丶铣和圆形的筐子。仿佛听见父母的笑声和兄弟姐妹们的脚步声……。村庄留有所有人们的魂啊!这时,我醒了,宁静中逐想起一句土语:“唉……?人走千里,还是家乡好!”
梦醒的这天中午,我去了韦曲城壕街,又吃了江坡热豆腐和茂海家葱花油旋子,吃得有滋有味,浓浓的乡音乡情,乡食陶醉了我的胃蕾,也让我的内心泛起层层涟漪。我知道,虽然在大城大镇生活了近五十余年,但我的根一直在村里,现在却已经回不去了!或许,多年以后,我的灵魂也会像云彩一样,飘回到村庄,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土院落。
其实,任何文学,绘画就是一道神符,在精神上抚慰这些寂寞、孤独的灵魂,在黑暗中给他们点亮一盏灯,让人们记住冰天雪地里的篝火,让他们看到生活的光辉,感受到精神的温暖,始终对日子、对未来抱有希望。
毕塬犹在,故乡就在,游子远行,村魂犹存。我走在皂河堤岸,滔滔河水,尤为流去的岁月年华,走过韦曲大地,走过城壕,似为故乡村魂。这千年古都长安,苍苍茫茫无边无际的土地,为了那永恒的村魂,千年万年的追求不息,不管流浪何方,村庄都将追寻魂灵而去。这时又想起丁柱大的话:“哦!村魂就在人的头顶上啊”!
是的,村子在,灵魂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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