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把弯刀——想起搞测量的那些日子(许启汉)
序言
我是六十年代末有幸被地质七队招工到了地质部门工作。
参加地质工作几十年来,先后从事多个工种,当过炊事员、搬运工,一九七二年初被选送到西安地质学校学习测量专业。一九七四年毕业时,作为学生会干部、三好学生,又是在校入党的新党员,学校极力动员我留校,被我婉言谢绝了。作为山里的孩子,我依然选择了回野外队,回到秦巴山区工作。
要说从事技术工作,我做测量的时间两次相加也没超过六年,但是,正因为有这一段技术工作的历练,为后来从事分队的管理、团委、工会以及带队伍下海等其他工作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现在叫我讲,干了这么多工种,对哪项工作最有感情的话,我还是认为对测量是情有独钟。因为说到测量工作,我不由得想到了伴随我多年的那把我曾用过的弯刀。因为这把弯刀,是我作为一名技术干部、作业组的负责人,联系工人,与全组同志摸爬滚打、同甘共苦和乐于奉献的最好见证。虽然从一九八三年离开技术工作近三十年了,这把刀仍然被我珍藏和妥善保管着,从野外小组、分队到队部机关,从石泉搬到西安,我一直都带着它,这正是:
一把弯刀尺半长,
披荆斩棘开路忙。
摸爬滚打测量情,
记忆深处永不忘。
野外工作
如果说地质工作是发展其他工业的先行者,那么测量工作又是地址工作的开路先锋,它要为地质工作提供相应的测量数据和图件。所以,测量工作质量高与低,工作进度的快和慢会直接影响其它工种工作的展开。
七十年代我们野外队测量工作的手段还很落后,测量的基本工具也就是仪器、脚架、标尺,测量的计算也只能查查视距表,尤其是在秦巴山区校测量工作的难度不言而喻,除了地形条件差,非常危险外,植被覆盖大,山高林密,杂草、荆棘丛生,通视条件也差,打一个点,搬一个测站需要很长时间。如果说测量组工人的配合、全组协作出现问题,将会直接影响工作进度,所以当年的测量每个组配备专门的砍树工,配合测量,如果任务大的分队,还要招合同工砍树,人手再不够时,就需要临时在当地雇几个老乡做短工。
七十年代末,在安康城里招了一批工人,也有部分职工子女被内招到本单位,这些新同志是刚刚离开学校就走上工作岗位。当时给我们测量组分配了四五个同志当测工、砍树工,每人配备的工具就是斧头、弯刀。这些新同志压根儿就没有用过这些工具,说实在话,有些吃苦精神也很差,管理起来有一定的难度,尤其对我来讲,毕业后,老技术人员带我只是半年时间就把我安排在当时二分队负责测量组工作,除了业务要尽快适应外,还要带领这样一个人员较较为复杂的小群体,深感任务艰巨、责任重大,我也暗下决心,带领好队伍按时完成任务,不拖其它工种的后腿。
按说砍树的工具只配给测工、砍树工,但出队时我都要到分队的总务上给自己领一把弯刀,自己使用起来方便。第一次领弯刀时总务人员讲,给你们配了那么多测工,一人一把刀,还需要技术人员亲自干?当时我就给他们讲:“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亲自干也好指挥他们干”。在我一再要求下,后来也就配给我一把刀。当刀用坏了我再去领取时,总务人员也就不再说什么,并把它磨得很锋利,每天出工刀不离人。
在野外队呆过的人都知道,长期在野外工作没有几个人没有关节炎,没有不得胃病的。这是因为,除了在野外住的条件多数情况下比较差,阴暗潮湿外,每天天不亮就开饭,然后带上干粮背上水壶,稍微能看清路时就出工了,尤其夏季露水大,走一段后经常是两裤腿都是湿漉漉的,饿了就啃几口冷馒头,渴了就喝几口凉开水,所以有人风趣的称:“关节炎、胃病就是我们地质队员的职业病”。
每次带领大家出工时,我总是走在最前边,一是给大家带路,绊露水;二是用弯刀开路。因为在秦岭深山里搞测量,很多地方的确是无路可走,有些地方不说人没有走过,就是野兽也不一定走过,在荆棘丛生、刺藤遍布的地方就是要靠人工一点点地砍才能通过,再就是在前边走危险性也大,经常会碰上毒蛇、土蜂、马蜂和旱蚂蝗,甚至是狗熊、野猪等。
我曾记得七五年在宁陕的平和梁上做铜矿异常检查时,我们就遇到了狗熊,还有一次,一个足有二百多斤重的大家伙居然爬在头上的大松树上吃松籽。
我还清楚的记得,一次我们搞一个控制点观测,刚放下仪器,手上的弯刀还没有来得及放下,就见脚下有条毒蛇,张开嘴就窜来过来,我也是眼尖手快,动作麻利,一刀就砍到蛇的要害部位,并顺势用弯刀一勾,将蛇抛出去十几米开外,现在想到这些事真叫人毛骨悚然。
一九八零年到一九八二年,也是在我多次要求后,我离开团委工作岗位又重操旧业,在镇安的大沟、薛沟、蚂蝗沟配合地质、物探搞矿点检查、评价。
在大沟矿点一次放测线时,山势峻峭,测线要经过一个陡峭的深沟,一下一上,半山腰又是洞探倒下来的石碴把坡体打得溜光,又陡又滑,派别人去打前尺我很不放心,我带上弯刀、扛着标尺亲自到前边打点放站。有些的地方连脚都无法踩,我就用弯刀在地上挖个小坑,让脚能踏稳就行了。刚放了两个点准备攀爬时,脚下一滑,人一下就滚下来,下边就是近百米深的深沟,如果滚下去后果不堪设想,站上的几个同志都惊叫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喊:“许师,小心”!我当时头脑还算清醒,未乱方寸,刚滑下几米我就一把抓住一个小树茬,这才化险为夷,保住了一条命。现在谈到此事,真还叫人有些后怕。
一九八一年在蚂蝗沟给地质组测一条刻面,我在悬崖边上砍一架刺藤,脚踩的一个小藤根突然连根断掉,我急忙用手抓住了带刺的刺藤,人虽未掉下悬崖,但左手被刺扎了很多处,鲜血流的满手都是,工作服也被划烂了一个大口子。正巧当时此事被地质组长用照相机把我穿着露肩观测时情景记录了下来,并将这张照片送给了我一张留作纪念。这张照片我一直带在身边,成为地质工作永恒的记忆,看到照片就想到了当年,想到了当年遍布地质人足迹的秦巴山区。
工作感悟
一个能战斗的小集体要靠全体同志的共同努力,领导吃苦在前、以身作则,把危险留给自己,把方便留给他人,这个团队就不难带,工作任务就会顺利完成!
当然关心也是相互的,我们技术人员主动去砍树,打标尺,平时我也教测工们作记录、操作仪器,还在室内整理资料时抽空教他们有兴趣的同志作测量上一些简单的计算,不少工人基本上掌握了一些技术技能,个别同志在后来还能独立带班。反之,测工们就在上下班时抢着给我们背仪器,扛脚架,在工作中逐渐培养出团体通力协作的集体主义精神。
我这些年的测量工作都得到单位领导的认可和同志们的好一致评,一九八一年,队上一个中层干部就以“一把砍刀”为题,在队《情况简报》上刊登文章赞扬野外地质队员的这种奉献精神。
我们测量组不仅多年都被队上评为先进集体,我本人也是队上多年的老先进。一九八二年,我被陕西省地矿局评为党内外先进,并出席了省局的“工业学大庆”会议,受到表彰奖励,在同年十一月份,我还作为“模范党员”出了安康地委召开的双模范表彰大会。
爱在地质
六年的测量工作虽然在近四十年的地质生涯中只是一小段经历,却为我后来从事其它工作岗位并干好各项工作积累了宝贵的经验。从一把弯刀中我也悟出了不少人生哲理。
我认为,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在人格上大家都是平等的。管理者把员工当人看,员工才能够努力干,汇聚正能量,形成大合力,就会克服一个个困难,管理工作除了靠制度外,领导的人格魅力不可或缺。
如今,测量的手段不断进步,设备不断更新,当年的几大件已被光电测距仪、红外测距仪、全站仪和GPS定位仪这些新设备一代代淘汰掉。
如今,用弯刀去开路打点放线的时代已经过去,当年那些一起战斗的兄弟们有的已经退休,有的从事了其他工作岗位,但我们测量组这个团队艰苦奋斗、团结协作的精神将留在每个人的记忆里。
也正是有了一代又一代地质人的辛勤努力和无私奉献,也正是有了地质人“一把弯刀”这样披荆斩棘、勇于开拓的精神,中国的地质事业才取得了今天的成就和成绩,才会有明天更加的辉煌和灿烂!
谨以此文献给为中国地质事业默默奉献的地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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