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润泽生命的井（每小平）

井是大地的眼睛，井是村庄的珠宝罐，井是人们生命的源泉。  

昔时，在农村大户有钱的人家院内有井、井房子和供奉的神龛；一般家庭，人工挖口井上盖个井盖子，用砖石垒个井架，安把辘轳系上井绳，井绳末端安上能开合的铁扣子，以防水桶飘离掉到井里，井绳长短以够到水中即可。

水井分私井和官井。大户或有钱人家人工挖成的水井，井深水质好；一般农户的水井相对差些、够生活和洗菜洗衣用水；还有官井[公用水井] 、大口井等，多在村中心或显要位置，建造规模和器具相对较好。

在农村没有井的家庭，吃水是件头疼的事情。下雨下雪天道路难走，如果同水井家有矛盾，夜晚关了门、清早没开门等因素都不能绞水吃水。杜曲习俗讲究：过年大年初一至初五不能在他家挑水或借水，因水代表财运不可外流，因而每家每户都要在年前备足水。……少年时，我和姐姐共同弯腰绞水抬水回家；为了学雷锋做好事，还给行动不便的老人抬水、晃晃悠悠的举动、受到老人的夸奖。少年后我自己担上两个水桶，独自绞水、左右摇摆担水回家，水桶底不是碰地面就是撞向它物、回家后只剩下多半桶水。就这还受到放工回家热水汗流父母亲的夸赞：我娃长大了！天晴担水容易些，下雨天泥泞湿滑担水就艰难。绞水担水既要有力气，还要小心才是。钩不好桶系、桶到井里就会漂离，只剩空井绳；井台边湿滑、不小心有掉下井的危险；握不紧辘轳把、稍不留神松口气、沉重的水桶会向下滑落、辘轳把会把人打倒发生危险。邻村就发生了快速下沉的水桶带动辘轳把把人的门牙打掉了满脸流血的惨剧……

昔时，吃水用的多是木桶，上世纪七十年代后陆续选用铁桶。水桶漏水、多用干净棉花或布条填充、铁桶还有用热柏油涂抹的，以防渗漏。每年夏暑季节，由于各家各户用水量大，水井里的水位下降，吃的水不清且混浊，就要掏井。掏井有各户出钱，叫上数名灵巧精干的年青人，吃饱喝足[白酒] 后下井，挖出泥沙，捞出掉落井里的水桶、木板、铁环等杂物；再就是雇人掏井。每户出二角钱、雇大兆盲人老汉掏井。盲人老汉由一小孩引路，手拿长绳、长竹竿、铁钩等打捞工具，下井前喝上半瓶白酒，腰间系上绳索顺着井壁的崖窝下到井底，捞出杂物、挖出泥沙。据盲人老汉讲：在给一地主家掏井时，还掏出了” 文革” 期间主人家向井里隐藏的数十枚清代龙图案、袁大头、蒋介石等各种银元……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为了吃水用水方便，笔者同父母亲利用生产队放工休息时间在自家院内挖水井，挖到二丈深后出现沙子、卵石和水，再往深挖难度更大，沙石泥水乱流、给担笼或桶内装的泥水沙石在往上吊的过程中，桶或筐的泥沙水滴掉落到我的头上身上生疼，无处躲藏只能坚持和忍受；湿身的渗水冷的人直抖嗦，冷的实在不行只能喝白酒暖身、再使劲挖井；井挖的越深水也越深，四周的流沙、卵石涌向中心，直筒子井下挖有半间房大的空间，最后用沙石水泥做成的半圆水泥圈来固定，四周用大石头帮衬，只掏挖井中心达到水深约2米……井挖成后极大方便了我家及邻居们的吃水用水；夏热天用井水洗浴擦身，浑身清凉通爽神志清；夏暑天用鲜井水冰凉西瓜，既冰又甜；暑热干旱用井水浇灌青菜更加葱郁碧绿；过古会待客吃不完的饭菜用竹篮放到井下、随用随吃。但是，井水多为地表水，烧开后有沉淀絮状物且有异味，每当我回家总要到数千米外的冒眼处担泉水、将水缸倒满后再担水预存下。数年后又在院内用机械打了一孔深井，安了水泵通了电、在大门内放了一口大缸，电闸一开、盛水的水瓮桶盆皆盛满清凉的井水。

井给人们带来了福音，也给生命带来了活力。从古至今村民爱井护井成为共识，井尤如人的眼睛、不容有失。如发现小孩在井边玩耍、淘气往井里扔杂物，大人总会警告训斥、责骂并赶走。宁修千条路，不毁一眼井。在古槐树下、老井旁，老人们常教导娃们，水井是村民的生活之本，生命之源。弄脏了水井，人们无法饮用，那才是“造孽” 。有的村民对淘气不听话的娃，拿住手脚往井里扔，旁边的人赶紧过来劝，说娃再也不敢了、不向井里扔东西了，以此吓唬不听话的娃，从而达到改正教育保护水井的目的。

井为村庄汇聚了一潭清水，为村民积攒了无限的生命之水。从古至今水井依然为人们供给着生命之水。有了水井就能安稳全村人的心，就有生命的奇迹。井是储水罐，担走一桶又涌出一桶，生生不息、源源不断。人们做饭饮用，就变成了血水、生命之水。井若无水，村庄就无炊烟、也就无生机和生命。动植物也离不开水，缺水影响生长和生命。人不离乡、是离不开这眼井。井滋润了心，润泽了生命。家能搬，挖掘的井不可搬；不是太沉重，而是思乡感恩的心思太沉重，思念父老乡亲的心思重不可分，绵延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