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灯笼情思(纪锋)
还没有到正月初五,街边商铺的货架上早早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有宫灯、纱灯、吊灯、走马灯等多种样式;有人物、山水、花鸟、龙凤、鱼虫等奇异造型。今年猴年,最流行的当属金猴造型的灯笼,货架前人来人往,都在仔细挑选自己喜爱的灯笼。这些大大小小的灯笼把整条大街打扮得红火美丽,灯笼象征幸福吉祥、团圆兴旺。家乡过年讲究初五过后,舅舅给外甥送灯,称之为灯笼礼,这年俗承载着渊源流长的传统文化,寄托着舅舅家对外甥最美好的祝福。女儿她舅也送来一对灯笼,是一对金猴,装上电池就闪烁着五彩灯光,还有音乐伴奏。女儿欢天喜地的打着灯笼,天还没黑就和街上的小伙伴追逐嬉戏,看着她打灯笼时幸福的样子,一下子勾起了我儿时的记忆。
小时候,我盼望过年,过年就能和姊妹们在晚上热热闹闹地打灯笼串门。初六一大早,舅舅就从他家出发,经过我家门口就对我说:“舅今个上集给你买灯笼。”听到这句话,我就一下子扑倒他的怀里。舅舅摸摸我的头,然后沿着那条崎岖山路赶奔30里外的子午镇,为我买灯笼,我目送着渐行渐远舅舅,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山的那一边。
太阳偏西,我心里就按捺不住了,不时的来到门外,看舅舅回来了没,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回来,心里有些着急。天擦黑的时候,院里的小狗向山路的方向叫了起来,我冲出了门,远处出现了一个身影,那身影正向家的方向移动。“舅舅回来了!”听到我的喊声,弟妹们跑到屋外,我们三个立刻兴奋地迎了上去,紧紧地围在舅舅的身旁。他来不及喝一口水,就找来两根一尺多长细竹竿,削平上面的节芭,一头系在灯笼上,灯笼里插上蜡烛,蜡烛下面坠上一块萝卜团,点着里面的蜡烛,灯笼就发出明亮的光芒。灯笼有足球那么大,上下部分糊的是彩纸,中间用红绸子裹一圈,绸子上贴着长命百岁、吉祥富贵几个金色的字,下面是一圈五彩的穗子,寒风阵阵,穗子迎风来回飘摆。在这样寂静漆黑的山村夜晚,一盏灯笼照亮了院落,照亮了熟悉的小路,火红的灯笼在夜晚显得格外漂亮,寒冷的晚上,灯笼却发散出温暖的光芒。那个时候灯笼样子少,没有现在这么多样式,更没有电子灯笼。舅舅家里经济拮据,为了让我们玩到正月十五,他还是多买几包蜡烛。我们在院子里打着灯笼,舅舅悄悄地顺着夜路回了自己的家。
初六的夜晚有些黑,月亮躲到了山下,不肯出来。我们姊妹三个打灯笼四处游荡。由于只有两个,所以三个人轮流玩,每人一晚上一根蜡烛。弟弟小,蜡烛完了,还哭闹着要打灯笼,没办法,只能哄他没有蜡烛了,他这才停止哭闹。后来我长大了,每年舅舅送来的灯笼,我就让弟妹们先打。晚上,我领着他们打着灯笼到附近的姥姥家、邻居家串门,别家的伙伴也打灯笼来我家玩,我们几个总要比一比谁的灯笼好看,谁的灯笼亮,有时边跑边唱着谣“灯笼会,灯笼会,灯笼灭了回家睡”。我们几个小玩伴相约今天去这家打灯笼、明天去那家打灯笼,有时在一起比试看谁打灯笼水平高,灯笼能翻跟头还不灭。山路上,欢声笑语划过寂静的夜空,三五成排的红灯笼一闪一闪的飘进家门,煞是好看,一盏盏明灯照亮了漆黑的山路。那时也不觉得冷,风吹在灯笼上,灯笼就摇摇晃晃,里面蜡烛的火焰忽明忽暗,但就是不会熄灭。
正月十五到了,这是最后一个晚上打灯笼,燃尽剩下的几根蜡烛,年就算过完了。我把完好无损的灯笼用塑料袋子装起来,挂到墙上,等来年再打,被蜡烛烧的有窟窿的灯笼就随最后一根蜡烛一同燃烧。看着灯笼燃烧的火光,又期盼来年的新灯笼。又是一年新春到,舅舅又从遥远的集市上买来火红的大灯笼,为我点燃明灯。
岁月催人老,灯笼情思长。童年就是在这迎接一个又一个新年里度过,直到十二岁以后,舅舅就不再送灯笼了,但童年打灯笼的情景却一直留在我的心底,每年给舅舅拜年,心里总想起他送的那对大红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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