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留观区--一个人民警察的“非典”执勤手记
我关上房门放下窗帘后,又呆呆的坐在床上。我感到心烦意乱,本来以为这21个留观人员解除了,我们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也可以暂时抛开非典的烦恼,回到家里和父母团聚一下,也让他们看一看他们的儿子确实没有啥事,但现在呢?我的眉头又习惯性的皱在了一起。
感到无力无助我蹬下鞋子,抱着被子趴在床上,继续了我的思考。
我和其它5名同志不一样,他们是没有提名字没提单位的被报道的。而我则是被报纸提名叫响的赤裸裸的呈现在广大读者的眼前。我们村里肯定和这儿的村民一样设立着非典检查站。虽然我一直自认为自己没事,现在检查的结果也一样没事,但是杯弓蛇影的村民们看到的是
一次性送来了25名留观者
当我正爬在床上用口喘气时,司机徐学会又在院子高声喊我。
“可咋咧?!”我在心里诅咒道,当我阴沉着脸开了房门时,我看见徐学会和民警白可平又穿着全套防护服站在警车旁。
“田挥,刚才医院又打来电话,又有留观人员送来了,医院请求我们协助他们接车。现在所里没有人了,张会昌和胡伟出警去了,刘所长和李副所长也亲自配合镇政府到东升村作一个返乡民工的思想工作去了。我想还得叫你和徐学会、白可平再到医院去一趟。我还要给咱接电话呢,一会周局长、薛政委要来所,也需要我接待。”从值班室出来的高孝奇指导员对我说道。虽然我有些情绪,但我还是没有说什么,我们三人开着警车又向医院开去。我一看表,3点12分。
当我们下了警车后,我看到张三合科长带来另一名保卫到工作人员又穿着厚厚的防护用品并排坐在保卫科楼前。看见我们来了,他俩不约而同的说道:“这次同志们可不敢掉以轻心,刚才一次性送来了25名留观人员,这25个留观人员都是从北京坐CA120航班来西安的,在飞机还在飞抵西安咸阳国际机场的途中时,机组人员报告西安市非典办,有一名乘客发生了咳嗽发烧的症状,当时就得知该乘客确是非典患者。因此在飞机还没有降落之前,西安市非典办的流调人员已在机场做好全面准备,后来经过与数家医院联系未果情况还是被送到了我院。一方面这些人是北京疫区来的,另一方面,飞机上的空气流通较差,里面的非典患者的和被送来的这25个乘客在机舱里一共呆了几个小时,所以这些人都是很危险的,我们千万不敢像以前那样掉以轻心了,情况以后就更复杂了。根据内部消息,省政府将对我院进行全面改造,虽然目前仍旧只收治留观人员,但以后就要专门收治真正的非典患者了,大家可要作好思想准备,但你们不要把这个消息乱传。”
以后接车时,我们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要离留观人员太近,现在你们先等一会儿,让我俩去南病区看一下那些人的情况怎么样。”
俩人刚一走,我们三人便来到了保卫科值班室,我又仰面倒在了床上,我说道:“一下子就来了25个,这可咋办呀?”白可平也说:“不但今天来25人,以后咋办呢?非典咋越来越多了呢?”我用眼睛瞪着天花板,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刚刚放松了的心情又被送来的留观人员和张科长的介绍影响的很糟糕了。“叫武警上嘛”,我气急败坏的说道,说出了这句话我又觉得自己太情绪化了,调不调武警,局里增援不增援这些都不是我们说了就能算的。同时我又感到自己太自私了,如果按我的想法调来了武警,撤出我们,那样结果就是把危险推给别人,把安全留给自己,而自己是公安人员,本身就负有不可推御的责任。但我对这一次性送来25名留观人员的事,实在感到太意外和不能接受,也就是说除过南病区正在观察的十多名留观人员外,从今天算起还要有14天时间。更要人命的是内部消息,以后要真正收治非典患者,这可怎么办呢?算了,算了,这一切都不用我操心,有上级专门平衡这些事情,我所要作的是按上级的指示和命令去执行就行了。牢骚怨言无济于事,不如顺其自然投入其中。我先前的那种万丈激情第一次有些冷却了。我不知道周边省份的疫情控制的怎样,只能从报道的疫情通报中看到此时的西安市区里有8名非典患者,非典疑似患者35名,只能看到留观人员正在源源不断的被送往我所辖区省结核病防治医院进行留观,我真的害怕了,我不知道这个被称作非典型肺炎的疾病什么时候才能控制得住。别的派出所、别人的工作部门可以躲藏着不出来,而我们太乙宫派出所的民警们是跑也跑不了,不但跑不了,还得要进入医院和医务人员肩并肩的工作。我想就是前面是火坑也得身不由已的往下跳,是刀山也要毫无怨言的上,我们怎么就这么可怜的呢?我又想起了一句话,我们这是为了什么?又能得到什么呢?我的心里充满了消极的思想。
当我们三人还在医院值班室想着自己的心事时,张三合科长又和另一名保卫人员走了过来,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介绍道:“这次送来的这25个留观人员挑剔的很,指责院方工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情绪坏的很,但他们被隔离在南病区三楼的留观室里,我们早已装好了防盗门窗,不怕他们作小动作”。而我此时对他俩的介绍一点都听不进去,一方面防盗门窗的事我在数个场合多次的提出了我的意见,当时没有人顾得上我的建议,甚至有人说什么要以人防为主,物防次之,我虽然不便反驳,但我当时在心里批驳了他,现在大家才知道了防盗门窗的作用了,如果防盗门窗的问题在最初的时间里就解决了的话,那么我们派出所的同志们也没有必要经过那么多提心掉胆的分分秒秒,而叶光键的跳楼事件也无论如何发生不了的,而我的那些自责和内疚也就不会有的,有些人为什么就把民警当做铁人、机器人来用呢?本来防盗门窗可以尽快的解决,为什么要一拖再拖呢?难道是因为我们为了执勤方便提出的,而就应该由公安局想办法解决吗?不管怎么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有关方面还是在我们市、县两级公安机关的一再要求和协商下采取了补救措施了。另一方面我认为自己此时本来也可以和其它5名同志一样,正在回家的路上,只是由于两家报纸于今天都报道我被留观人员咬了一口,而且也被留观了,害怕回家后,村里人说自己不自觉的原因而留在所里。我留在所里的目的不是执勤去,而是想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没想到还没有休息,又因为所里人手不够而被派往医院协助医护人员工作。所以我认为自己此时的工作是额外的,是在作无用功。所以他俩说这话时,我一方面想,今天的工作与我没有关系,我是在替正在值班同志们应急。另一方面,我在听了张三合科长关于该院以后的改造方面后,增加了思想压力,有了不小的畏难情绪。所以,我一言不发心不在焉,正在此时保卫科的电话响了,医院通知道:市非典疫情流调队又送来了一名留观人员,请作好接车准备。
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道:“咋就这么倒霉的呢?”
又把我们吓了一跳
我们又穿着全套防护用品站在南病区楼下等着市流调队的120急救车的到来,很长时间都没有等到。我们就又坐在了石椅、台阶上面,因为我的心情不好提不起精神,我也不答谁的话语,也不接张三合科长递来的香烟,竟然坐了一会手托下巴给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被大家叫醒了。醒了的我睁开眼睛就看见南病区的楼下停了一辆120急救车,几个身穿防护服的人员从车上下来,同前来办理有关事宜的院领导接触,而我坐在离他们20多米外的石椅上,我虽然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我对今天的这次接车感到有些奇怪,平时接车用不了几分钟,今天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院领导拿手机不停的打电话,而120急救车上下来的人也不停的用手机打电话,这是怎么了?正当我心里十分疑虑时,120急救车的人上了车,直接调头又向医院大门外开去了。
摘下口罩的院领导和保卫科张三合向我们走来了:“刚才害怕的很,120急救车里坐的那个人不停的咳嗽,而市流调队的人说介绍此人还在发烧着呢!这样的人咱们医院不敢收,上级规定咱们医院只收第三代、第四代的留观人员,而咱们医院在没有上级的有关指示和命令绝对不敢收治留观范围以外的非典患者和非典疑似病例。刚才我们和市流调队的工作人员分别请示了各自的上级,分别得到了相同的答复,所以市非典留调队才将这个非典疑似患者转往西安的有关医院去了。”
听了这番话,我更对张三合科长给我们透露的消息深信不疑了。其一、张三合肯定参加了改造医院的会议或从哪了解到了一些风声;二、虽然这次流调队将这个非典疑似患者转移走了,但是能第一次将非典疑似的患者送来,说明他们可能也得到了类似的消息。只是医院现在还没有着手改造,但改造已只是时间问题了;三、院领导刚才说过在没有上级的有关指示和命令绝对不敢收治非典患者和非典疑似患者,那就是说,如果有了上级的有关指示和命令,医院就会收非典患者和非典疑似患者!
这可怎么办?我赶快用电话偷偷的把自己掌握的情况给刘影照所长作了透露,并焦急的问那以后咱们可咋办呢?接了电话的刘所长说,咱们首先不要乱了阵脚,不管是否将送来非典患者,真正的零接触的还是医护人员,我们还是以外围为主,记住任何事情都要处乱不惊,稳如泰山。你们再坚持一会儿,高指导一会儿就带人来了。接了电话的我又觉得自己太沉不住气,一有个想法不冷静思考就乱给人说,这样不好。我们在等着高指导的到来。
我当了逃兵
在等待高指导的过程中,我又在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那就去与留的问题,我认为所里既然给我们6人都放假了,而且我此次进医院也并不是自己的主动要求,而是所里的临时性应急安排。现在25名留观人员已顺利的进了留观区,虽然不太配合,但在铁笼子般的南病区里也翻不起大浪,而我今天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虽然报纸报道了我,但我还可以投靠朋友,同学的。如果不是我的班,而我却画蛇添足了的呆在医院,出了啥事以后算帐的时候可怎么办呢?算了,多一事不中少一事,我还是走吧。
二十多分钟后,开着警车的高指导带着民警张会昌、胡伟换我们来了。而我则当着几个同志的面说我要回家,虽然我觉得在此时所里人手不够的紧要关头提出这样的要求不妥,但是一心想走的我也顾不得那么多,我心里想即就是警力不足,也可以向分局指挥中心提出请求,想到这里,我要走的态度又坚决了。听了我的话语后,高指导说:“那你就走吧,回去把家人好好看望一下,别忘了在韦曲买些水果之类的东西带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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