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审验牌
看到这块自行车审验牌,就想起我家第一辆自行车。那是辆二手的“红旗”牌二八自行车,大约是1979年,父亲刚从西安市西郊的庆安公司调到阎良六三零研究所不久,花了大概二三十元从别人那儿买的。车子不算旧,几乎和我当时的身材一样高。车的几根梁上都缠了黑色的塑料,父亲每天下班用一块浸了煤油的布擦拭车子。那车子居然越用越新,尤其在阳光下,瓦圈和辐条每根都闪烁着明晃晃的光芒。我经常自豪地跟在父亲后面,听着飞轮发出“锃锃锃”的响声。
父亲每天上班走了的时候,我总是渴望父亲早点下班,让我有机会学车,我甚至熟悉了父亲车子的响声。农村的土路上总能颠簸出车座弹簧“嘎吱嘎吱”的声音。那声音我老远就能听到,每次听到就立即撂下手中作业,飞快地跑到门口迎接。
当时为了照顾祖母,我们全家住在老家富平县留古镇吕兰村,离富平县城较远,却距离阎良很近。记得我初学会骑自行车时有八九岁,跨不过横梁,只好从横梁下面把右腿钻过去,蹬“半圈”,掌握不好平衡,经常摔跤,蹭掉车上漆皮、刮破塑料绷带。为此父亲十分心疼。
等我上了高中,父亲换了辆二手的“轻骑”,“红旗”便成了我的专车,但它风采不再,轮箍生了锈,辐条也黯然失色。但我依旧珍爱。去往学校的路大约20公里,每个礼拜我往返一次。走时父亲替我打好气,又用扳手这里上上,那里拧拧,生怕半路上丢什么橛子。
1993年我到西安外事学院上学,父亲专门给我买了辆二六轻便型“永久”车,从阎良搭车送到学校。当时我正在军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操场上——父亲推着崭新的车子四处找我。我向教官打了报告,立即冲到父亲跟前,像一个士兵在向首长致敬一样,“立正”在父亲面前。父亲一下子像见了生人一样,局促不安地抚摩着车把:“我到处寻你,就寻不见。给你买个车子送过来,方便些……”
打我记事,父亲一直买别人的二手车,却给我买了辆新自行车。
父亲给我买的“永久”车,没有陪我走完大学的路,他被我宿舍的同学骑出去弄丢了。父亲闻讯,来信说:“丢就丢了,你也不要怪你同学……”读完信,我的眼泪已经涌出。同学也深深地被我父亲的话感动,后来给我买了辆二手的女式车,算是陪我读完了大学。
最初的那辆“红旗”,几年前和父亲的“轻骑”一道被卖了破烂,但“红旗”的车牌,却被我扣了下来,珍藏在我的收藏品里。
图为作者收藏的1985年度的自行车审验牌。 (兰增干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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