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字街口的悲情
微风吹散了天空中的云彩,鸟儿已完成了一天的歌唱,月牙儿踩着蓝色的浮云向西边游去了……,早睡的人们已经呓语梦话般地鼾睡,远处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蛙鸣声,夜已经深了,在怡悦坊的楼上,我站在窗前,晚风习来,吹散了我的长发,微微的霜露轻轻的飘在我的衣裳上,散在大地上,这才感到了一丝寒意----秋天来了。
向北望去,汽车的马达声在明亮的灯河里格外刺耳,在那贼亮的灯河尽头,矗立着一根银灰色的高塔,在黑夜里,已不见了白昼里塔身的雄姿,高空那闪烁的橙色的灯亮,随着夜来的秋风时隐时现,给秋夜增添了几分神秘。蛐蛐停止了那枯燥的叫声,但是我却毫无睡意,在这寂静的夜晚,伴着阵阵秋风,看着那风栖塬畔贼亮的串串路灯,不仅浮想连翩,那远方的第一盏灯,有人说那是风栖塬上巨龙的眼睛,也有人说那是龙脉的起点,我却想说那里余曲项练上的坠子,一条贯通韦曲中心的马路,昼夜不停流动着的车流,一条只有在晚上才显现的灯河,在这茫茫黑夜的笼罩下,灯河象一条闪亮的光带,把夜幕扯了一条口子,看到此情此景,我隐隐感到脚下的土地上发生和正在发生着神奇的变化,日日夜夜都在有故事发生着。
人世苍桑,星转斗移,社会变迁。历史更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历史的长河奔流向前永不回头。
韦曲——据《唐韦笈墓誌铭》载,韦曲是汉代贵族的聚集地,兴三月举行盛会,韦氏家族居今皂河(当时名漕水)曲水流饮,相聚为乐故名韦曲〈俗称余曲〉。西汉建立韦曲时,原建在皂河东岸的西韦村一代,才子佳人,三月踏青,九月采菊,怡情于皂水,曲水流觞,赋词于崖畔泉边,久日久之,形成了“长安水边多丽人”的壮丽场面。
从秦岭流出的皂河在宁远堡拐向西安市的西北方向入城河,一条城壕把个韦曲分成了东西韦曲,灯河正是从城壕西临的西韦村,向南在十字转了个弯直向东南入蜀,它的西边形成了大小自然村堡,在樊川道中形成了灯河车流,使两岸的工商企业得到了空前的发展,经济也就此繁荣起来。昔日皂河岸边的守猎户早已从事了农业耕作,千百年来,在这块土地上繁衍生息,哀哀乐乐,目出日作。当年的韦庄家族,现早已不知去向,反正现在的韦曲人决不姓韦,但是据考证:韦皇后的墓地的确在韦曲风栖塬南坡,西韦人以张姓、乔姓居多,东韦却以田姓居多,韦曲现今最大的官莫过于国家铁道部副部长孙永福,最小的是个镇长之类的,无论有没有大人物出现,韦曲指定是要被推上“要塞的重要位置,”七十年代,由政府出资修建了韦曲到斗门的韦斗公路,由西安向韦曲通了15路公交车,在十字的四周住满了韦曲的村民,由于发展需要,在十字的东南角修建了全县第一个百货大楼,由县政府命名“长安百货商店”由著名书法家吴三大提写店名,后相继盖了“长安饭店”和旅馆。
龙脉依然旺盛的韦曲,形成了全长安县政治、经济的中心,十字也自然地形成了“日中为市”的古集市。也有人仍然叫她为“余曲”。
到了几十年代,数十年的时代变革,古集市终于在改革开放初期、完成了它的使命,现今已无了踪影。继而在十字形成了“人市”,驱不散,赶不走,取缔无门的专门出售“劳动力”,劳动力市场自发的兴旺了起来,规模由八十年代的几个人,上升到如今的数百人人们成了习惯,自会形成自然,早上,在十字处集结,下午在十字鸟散,日出而集,日落日散,无人召集,无人号召没有纪律,只有规距,没有命令,只有习惯。“二千年”以来,政府花了大力气,号集了公安、交警、劳动、监察、市容、保安等大量人力,进行了大规模的取缔活动,又在东街的中段修建了劳动力中心,免费介绍“活计”,免费供给开水,真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毫无措效。干部苦口婆心的劝,坚决严肃的赶,人们依然如故的在十字结合与散去,象是永远的约定俗成似的。余曲总归是余曲,十字仍然是十字,什么也未改变。谁也料不到余曲的龙脉是如此的旺,余曲的儿孙们多少是沾了龙脉的光大十字,北坡下,城壕的集市,15路东站,这些昔日叫惯了的,听惯了的,再熟悉不过的名称,余曲人是决不会忘记的,随着时代变迁,谁也不要改过,下一代人,在科技发展的今天,也许已经淡忘了。尽管这些旧的原貌已经改变了,但名称还要在大人们的心里流传,我不知道那位大人物曾说过“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人们仍然早早地站在十字,等活儿的主顾,降临运气,仍然以这种古老的方式生活在现代文明的现实里……。
天刚麻麻亮,女人还在甜睡中,男人起了床,蹲在井庄子旁边的磨石边,嚓嚓地磨起了做活用的家伙,磨了一会儿,用手指沾了口水试了一下,大概是看着“残火”了,才停下来,伸了懒腰,面向屋里叫了一声:“他娘,我走了咧!”顾不得吃早饭,跨上破旧的自行车,向着十字奔去。过了半响,屋里传来了嘘嘘的尿尿声,咀里嘟嘟着“召急哩死呀”、随着骂声木门“咣当”一声开了,婆娘麻利地倒了尿盆,把盆子扣在墙根上,洗了手和脸以后,穿着走亲戚时的衣棠,蒙胧着睡眼,向着隔壁喊了声:“二婶走咧”也不管应不应声,顺手拿了窗台上的水杯,背上兜兜儿,也向着十字走去了……。
北十字早已是人山人海,人们三五成群,随着揽活儿的风浪,象风中的麦田,涌来涌去。
女人来到十字,先伸着脖子,翘起双脚,向四周探望了一下,又在人群中钻了一通,见没有叫活儿的,就去寻自家男人。寻着了男人,先递上水杯,然后甩了一句“死鬼、还在这瓷着呢?”男人笑了一下,四下里,继续寻找着活儿。在北十字,不能听见有半句叫“活儿”的,稍不留神漏了一个“活儿学”,呼的一下人群象潮水般的涌来,活儿的主人急忙躲避。但是,那时,那个叫“快”,拉手的,扯衣服的,众星捧月般的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这时活主严然自豪得象一位将军,象一位社团领袖。但是过不了二分钟,自豪的使你会变得想哭,恨不得寻个地逢钻下去,这种“抢活儿”的方式会让你受不了,甚至吓得跑掉了,再也不敢回头,你要是没有两下“登搭”还跑不脱呢?人潮象洪水一样涌向你逃的方向。
涌来涌去的游离不定,在荒乱中,女人的鞋子被挤掉了,跛着脚,便劲的叫着男人的名子,男人放好自行车,拔开人群、寻下鞋子来到女人面前,女人见男人来了骂了一句:“狗日的死到哪儿去啦”。男人和女人休息了片刻,检查了一下随身的家什,准备着第二次抢活的冲锋,跳起了双脚,向着外围眺望,寻找着“抢活的机会”……。
主顾们吓得再也没有人到北十字“叫人”了,有的只是远远的望着,这会儿,有“灵醒”的人,在十字当起了所谓的经济人(古代称牙客),这些人大都咀能说会道,人际关系广,待人和气,一般都是各村的“能行人”,这些劳力领袖自已不干活儿,揽下活路,组织劳力干,自已在其中抽份子钱。大多数是由邦派派生出来的、老实的人们光知道干活,挣钱,给钱、干活,其它一概不管,倒也落得自在轻生……。
“十字”承载着他们的喜怒哀乐,“十字”是他们孩子上学的学费,柴米油盐盖房致富的衣食父母,“十字”是他们生活的全部。
北十字不光是余曲远古遗风的传承,同时也给经济繁荣,时代发展贡献了力量,在新长安建设中,在市民生活里无不留下他们辛勤的汗水,另一方面却给市容秩序,交通安全,造成了不良影响,“十字”的确是一个被现代文明冷落了的角落。
“十字”的早晨,太阳还没露出脸庞的时候,是人最多的时候,人气最为兴旺的时候。人群跟着人流,忽东忽西的涌动着,象海浪,象水流,在涌动中,他们一批又一批的离去,这是找到了活儿干;剩下的三三两两,是一些咀苯的老实人。人流、车流搅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车堵了人还是人堵了车。这些人大多数好看热闹,拉煤的蹦蹦车连车门有也没有,就开进人群,有的人站在路中央就是不移开,任凭你汽车的喇叭按得天响,也无动于衷的我行我素,男人也站在马路中间看着热闹,突然女人说:“警车来了”。其余的人都四散而去,男人看也不向后看一眼,半开玩笑的说:“胡片啥闲传,警察到是个球,老子……”还没说完,觉得衣领象是被人揪起来了,回头一看真是警察来了,男人连连告饶;“说我不是绝警察呢,我是骂我婆娘,”大家哄然笑了,人群散去了,在远处有看热闹的自动当起来目击证人,说:“就是骂老总来着,”人们又哄的笑了起来。
警察不知道用了啥魔法和招数,人群很快就散去了,向着东边的街道涌去了……。
余曲的晚上,十字的天河,显现着颗颗珍珠,呈奉给里夜项链般的风采,在通往陕南的灯河,车流里,是我在睡不着觉时的兴趣和消怡,神秘的夜晚,多彩的唇楼,每晚我都忘不了那个时刻。
我的灯河,我的龙珠,我那难忘的2006年中秋夜晚……。
我更怀念那古老的北十字……,那些为生计而在十字奋斗的人们。
灯河车流天上来,奔流不息向未来。
天上闪烁的珍珠,地上流淌的天河。
然而,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其实这都不重要,反正余曲的晚上,余曲的“十字”,它的风采英姿就摆在那儿,但你得细心体会,不然它就会象天上的云彩,琢磨不定,有时会象云彩露出神秘而美丽的面目;有时这一切又象鬼一样,影影绰绰,跟风似的……。
过去的十字已经随风远去了,想知道北十字的变迁故事吗?作家崔浩的《大写韦曲》给我们提供了断断续续的叙述,虽不尽详细,但总比没有强。
北十字是历史的见证,是人民生活变迁的历史。北十字是众多的农民讨生活,谋幸福的港湾,是老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的地方,它承载着一个民族全部生活信息的遗留史。
也是一个被现代化文明冷落的角落…… 。
孙宝田
二00六秋于长安宁远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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