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工农兵
时间带走了一切,天上的月亮,地上的梦,都在日子里失去了原有的色彩,改变了模样,即便是太阳,我也觉得懒了许多。我忽然想起了那昔日的大礼堂;建筑古朴;庄重,风格传统亲切,凝重,尤其是,礼堂门眉上方的工农兵雕象,那简直就是新中国的代表,是劳动人民,老百姓的殿堂,是我向往而又怀念的圣殿。
县府在韦曲,韦曲有城壕,古城壕就是韦曲古镇唯一的老街道,礼堂就在不远处的路东,一条六七米宽,二里之遥的商业街,旧时多为商铺,手工业,铁匠铺,纸扎活,所以俗称;城壕,其实,韦曲原本就无城,那来的城壕乎?四九年六月,长安县从西京城里的大兴善寺,迁往韦曲,韦曲就此成了长安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成为交通要塞,县址就选在古韩愈城南别墅韩符庄原址上,临皇子坡而建,大门朝西,分南北二院,坡上窑洞成了办公的地方,后来,在中间地带盖起了大会堂,也称礼堂,令百姓向往的就是,那兰瓦,砖墙的仿苏建筑的大礼堂,成为那时代人们心中的圣殿,六十年代的文艺调演,红五月音乐会,庆祝活动尽在礼堂进行,最令人欢迎的是每逢干部大会,会后的电影晚会,必定是幸福的享受。
礼堂正门是一面传统图案装钸的大墙,下面三进,九扇大门,上方镶着洁白色工农兵造像,再上方是云形图边,中问若大一个云形纹样,上插了一杆国旗,门前,是一方台,两边栽了对称的国槐,中间花坛,两边各是十六级台阶,拾阶而上昂头,会看到飘杨着的红旗在兰天下,白色的雕像,工,农,兵,手持钢钎钢枪的威武雄姿,高举麦穗,稻谷的农民,手指远方,意气飒发,大墙后面是中国式安间房,比生产队的仑库大好几十倍呢!兰色墙体托衬出白色工农兵雕塑,红色国旗在阳光下,格外夺目,真象一幅中国的水墨画啊!
【大礼堂】
礼堂留下了美丽的倩影,记下了长安人民奋斗的诗章,也留下了我幸福的回忆。
七十年代,电影兴起,礼堂成了人们下班消闲和娱乐的地方,县府院子成了休闲的风景区,我平时路过礼堂,免不了多看上几眼,手指在裤兜里不断临画那工农兵图的美姿,每当周日,必定要约同事前往,观拜,不去心中老有放不下的牵挂,我为我有这处礼堂而感到亲切和自豪,当时的小青年谈对象或是农村姑娘订婚,扯布,都要到县府院子走走,到礼堂外面拍照留影,因为,这儿风景最美,这儿最亲切,尤其是放电影的晚上,这儿更是热闹非凡,四里三乡的青年人,象过会一样涌向可爱的地方----礼堂门口,虽然,有时也赠票给单位,领导和老同志一分,那有咱青工的份呀,于是,晚上就结邦出来碰运,气等机会,也许碰到那个同事的亲戚,舅呀,姑或婶在县府工作,就带入埸内,那岂不快哉,有几回,我就碰上了好运气,美滋滋看了好几场电影和演出哩。一般熟人,都坐的是招待座,是在一楼或楼上的最末排的两边,久而久之,就摸着了巧门儿,也有劣运降临的时候。
我站在人群边上,很久了没碰到半个熟人,跳起双脚,伸着酸痛的脖子,张大咀吧,使劲向门口收票的地方瞅,看着别人高举红色小本和一票鱼贯而进,我羡幕,妒妃,奥恼,甚至后悔,怨恨自己的亲友,为啥也不在县上谋个事做呢?一个个光知道种那二亩溥地哩?咳!其实,自己也才奋斗了个国家商人,还说别人呢,要怨,就怨咱没本事,事召急了总有出奇处,看着别人一个个的进场,时间也差不多,要开演了,心想;主啊?给我力量吧?我掏出了人人都有的红本本和一页画速写的白纸条,昂头,挺起胸,手举过头,竞然没费神,顺利进去了,看了一埸很不错的电影,后来,我一打听,才知县上秘书早给收票人员撂下话了;今黑咧收票灵醒些,有县上家属来看呢,你想,这谁敢认真拦挡,我看,除非是收票这工作不想混了,麻溜地进场,咱就主动坐在那招待的后排偏座,后来,这方法被同事们免费应用了好些回数,用了,都说灵验。
魔高一尺,道高丈余,终究,马有失蹄,人走麦城的时侯,有一次我和柜台上的同事,前去逃票,依旧法照办,待走到门口,突然一声;“那是大楼的”,犹如炸雷,我拔腿紧走,待进了礼堂门,隔门缝一看,遭了,那同事被拉出队列,满脸通红地走掉了,心想;悲啊!怜啊!看电影受教育,也这么难呀!
第二天,在单位院子的老碗会上,同事们都片自已夜黑咧的五马长枪,如何,如何,只有那位跟我同去的老弟,低头不语,我也末吭声,心里说;“你演技不高,能怪谁呢?”有的说;“寻熟人吗?笨熊”。有的则打牙料咀说;“不如认个县上的干大,”同事们七说八说的议论,那老弟是个直性子,憋了半响,红着脖子撂了一句;“我要是当了县长,把电影拿到我坑头期放,放上个十天半月。。。。”众人笑弯了腰,女同事喷出了饭,临了,老弟揣了大老碗,边走边唱吼起了秦腔乱弹;“有为王坐椅子脊背朝后,高桌子低橙子都是木头,。。。。”愉快地到柜台为人民服务去了。
这件事,我记忆最深的是,后来受到了团支书的批评,咱是老百姓,也许老百姓的生活正是这样儿,俗话说得好;“人穷志短,不拘小节吗,”我以旁观的眼神,瞄了那位女支书,其实,她何不想,也去看那时兴的电影呢?只是女同志脸面溥,不好意思逃票罢了嘛。
后来,国家物资紧缺,国营商人的地位一下提高了多少倍,谁还不巴结呢?那年代,商业象神一样被社会供着,谁又能离得了物质呢?一切凭票供应,商人一统天下,包括那当时的革委会主任的家属,都纷份调动到百货大楼呢,咱看电影,瞧节目,看戏,赠票一叠一叠的往手里塞,我感到光荣的是;我坐在一排同县领导一起看过戏哩。
大礼堂,百姓的幸福圣殿,我的艺术启航,她见证了一切变革,见证了历史的沿续,有欢乐,也有苦酸,更有说不清的悲情;老县长在这里点然过革命火种,也挨过文革的批斗,劳动模范在这儿表彰,也做过经验介绍,群众文艺在这儿演出,也唱过革命戏曲,七九年演节目,我在这领过优秀奖,也领过演出;舞美奖,改革开放在这起步,二千零伍年三月,我获得;长安文明市民,就是在大礼堂领的证书和荣誉授带,可惜没能留下一张影像与大家分亨,我一直很爱这个地方-------大礼堂。
大礼堂,工农兵,风风雨雨几十年,百姓的欢乐,一个有梦的地方,一个庄严而愉快的圣地,二千零七年,那地方修建了东长安街,长安县,大礼堂,己随风而远去了,经受了半个世纪,风雨洗礼,那高大无比的身影在建设中消亡了,能不叫人怀往和思念吗?
撤县设区,县府变区府,是长安的一大进步,政治,经济,文化重心的西移,是走向文明和谐的康庄大道,但愿勿遗忘掉起根发苗的地方,听说,拆大礼堂那天,周围四乡的群众一大早就去了,他们纷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相机,留下了那永远的倩影,拍下了唯一的留念,作为历史的礼堂更是留在了人们心里。
礼堂------我所理解的建筑,就是这幺简单,却又那么悠远,如果怀旧是我们这代人的老毛病,老习惯,那么,大礼堂就是全长安人的性格。人生,有许多魂牵梦绕的事,尚若能保留在心头,也许还能点然生命和希望,获得新的实际意义,历史总是不断前进着,昔日的大礼堂还有同礼堂一起,留给人们的故事和故事中的无奈,就让它远去吧。
怀念终究不是智士们的目地,但是,却是俗人的期望,我们也许可以在默然中,为生活做点实际的小事,这也就够了!
昏昏道人于丁亥秋夜七亩地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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