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圭峰山:铁面含情
我从一部书上知道,圭峰山有重云寺,建筑久毁,痕迹犹存。据史记,古刹曾经藏西域高僧鸠摩罗什所用之物,华严宗五祖定慧法师也曾在此做过佛事,并葬在这里。中国人在圭峰山的精神求索也许更早,最迟也开始于五代十国,因为重云寺是后梁京兆的比丘智晖营造的。有所鼓舞,总想一识圭峰山。
经商量,决定由乌桑峪进入。圭峰山在户县辖区,东有太平峪,西有黄柏峪,不过乌桑峪正对圭峰山,直线距离最近,然而事有不顺。匆匆而行,一径竟是绝壁,瀑止冰凝,望之生寒,二径竟是断岩,裂石为沟,皆无路。
返回半坡的乌东村,请教了一个兴圣寺的和尚,才知道应该沿蹊西折,随道入壑。只见垄上一棵柿树,叶子尽落,其枝全黑,有累累而红的果子迎风招展,遂喟叹主不摘取,是圣贤之派,贼不小偷,为君子之风,又见埂上林间,群雀竞跃,众鸟争鸣,显然是在联欢,从而心由境悦,气以景爽,然而事有不妙。不到二里,一个朋友便腰疼难忍下山了。大约三里的样子,到了鸽鹁台,涧阔云静,有刺槐随势而长,树冠皆枯,疏朗而立,亭亭然,错落然,完全一种严正之姿。无不呼美,并持照相机变换角度连连拍摄。可惜有两个朋友在一阵沉默之后,宣布下午要开会,便又下山了。过将军石,越菩萨洞,蓦地崖收谿敛,藤灰草黄,有风从灌木之梢飕飕掠过。估量在此是四里之余,遗憾有三个朋友逡巡徘徊,也兴尽下山了。
处朋友,可以同乐,也可以存异,允许彼此有按其意志行动的自由,不过万万不能由于是朋友便一味姑息,甚至为朋友之愫所裹挟。我继续上山,然而也顿感重峦沉寂,叠嶂虚空,难免觉得孤独。越向前走,路越窄,草木越深,斜岗侧壁越落寞,不过天空也越高越明。鸟道渐渐变成了隐隐的蛇迹,叶子所盖,滑得让人紧张。试着踢了一块石头下去,架在了根蔓之间,遂大放我心,以为滚坡下去最多也是被植物挡住。有时候会有朽木横出,便拨开它猫腰钻过,有时候会有荆棘挂衣,挪开就是脱身。
终于到了一个屋脊似的岭上,宽不足一砖,两面都是深谷,渊不见底,飘者为雾。其耸立凌云,在南便是圭峰山之顶,似乎远有百步之遥,近在一跨之间。它的形态确实如过去的公侯所握之玉,下方上圆,是一个巨大的圭。苍苍其色,略露白石,仿佛铁面,然而不失慈悲之容。背身而望,北有数峰,一一瘦小,其巅之岩,嶙峋杂列,蓬蒿萧然。举头极目,关中大地仿佛一把豪华的扇子在山外辽阔展开,酝酿于西伯利亚的寒流似乎骑着骏马向这里奔驰而来。
忽然有窸窣之声,一看竟是一个打柴的农民,斜挎着两个黄杨树根,说:“这里是四岔梁,正对着圭峰山。不过一个人不能上山了,今天太晚了。要欣赏圭峰夜月,明年秋天再来吧!”
我感谢了农民的提醒,正犹豫着,手机上出现了一条短信,朋友说:“立即下山,等你。” 我喟叹着朋友就是朋友,便随农民下山而去。
非常幸运,我了解了圭峰山种种难以获悉的故事。到了鸽鹁台,农民指着乌桑峪说:“这里的刺槐是1972年栽的。当年这里还种过玉米,可惜棒子都很瘪!唉,不过是想把农民拴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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