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植物中的李蕾--读李蕾《妖祥门》
长在植物中的李蕾--读李蕾《妖祥门》
文/杨广虎
如果一个人活在世上,动感情越深,悲伤也就愈多,在当下金钱横行,世俗日下,一切人的日常活动都极具表演夸张和行为艺术,虚情假意极度蔓延之时,我无法改变世界,但我心中厌恶奔跑的人群,也影响了动物在我心中的可爱、善良和无辜。
我想到了植物,那些深入天空的大树和漫山遍野的碎花。特别是当我坐着火车从宝鸡到西安,穿过八百里秦川,读着《妖祥门》,窗外绿色的麦苗一片片后倒时,我更感到了植物的青春与无情,所以我认为,植物也是有感情的。
春风杨柳,是杨柳迎合春风,还是春风佛动杨柳,自然界内藏的无限秘密,我们永不得知。
“在这个世界上,五层楼那么高的地方是阔叶乔木浓密的树冠,我就住在树木的头顶上,可我常常以为这里是深深的海底,我永远记得,在大海的深处,海水像矢车菊那么蓝,像最亮的玻璃那么清……。”
我和李蕾认识几年,仅仅见过三、四次面,也多是在一些节庆场合逢场作戏,应付而已,她身边的许多朋友我倒很熟,最深的记忆是她离开西安之前,在南稍门一家茶馆聊过一下午,很是可惜,我很健忘,聊的内容记不得了,只记住了在炎热的古城,她穿一身宽大的连衣裙,深褐色,很薄,蚕纱的吧?!有点像印度、尼泊尔服饰的感觉。平时见惯了她穿旗袍,来了这一身,记得很深。本是大眼睛,素脸朝天的李蕾,穿上这身衣服,绵里藏刀,长袖善舞,很是清爽,少些和气,多些清气,还有点正气,我隐约感到有一种冷森森的“妖气”。
“妖祥门,是从一本古老小书捡来的现成,这三个字极不安生,神出鬼没,迷住了我。”
李蕾是很有才情的,我一直这么认为。我想说她是才女,但总觉在现在的语境下,“才女”有点不太合适。在她的准确、调皮、舒缓的笔调中,我常常能读到一些陌生、新鲜和安静,尽管这种安静有一种不安的挣扎、抗争,有一种尖锐的不屈服藏在其后,但难得在红尘中得到一份安静。她诗歌一样的言语,慢慢渗透着我。
“一条阿尔诺河贯穿全城,水面追逐着阳光,湿淋淋的,光芒万丈,这也是爱情,疯狂的自然之爱……。”
我惊讶于她的感受,这种对语言的天赋和敏感,独特的内心体验,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
这时,我想到了“妖气”的李蕾,有点像家乡西府“乞巧节”上那些姑娘鬼魂附身,不由自主的笔下生花。
“公布心灵,隐藏隐私”。处在生活与理想,处在种种两难选择和矛盾之中,挤压、压抑、苦困、迷惑……如影相随,诚实的李蕾有时作出的决断,让男人也望尘莫及。她烈性如马的性格隐藏在她面如桃花的心底,像一根草,一颗大树一样寻找着自己的出路,把内心的秘密在土地里埋得更深。
长在植物里的李蕾懂得这种“玄机”。她对中国词语拿捏得十分准确。
“秘境之路幽深曲折,在那一刻降临之时,我一定要擦光自己的牙齿,让最后一个笑容肃穆透明。在此之前,我要直面的是自己的恐惧、纠缠和不舍。”
纠结于文字中的李蕾,纠结于自己生活本真的忧伤和浪漫、勇敢和懦弱。她的每次选择,都在变换着自己的人生坐标,长途跋涉,华美转身,向着一个自己确定的目标朝圣,竭尽全力观察、认识、反思这个美好的世界。她的成长、蜕皮,是一个正常人的嬗变,没有其他一些女作家的出格和偏激,她是很爱生活的一个人,当然也在学会享受生活。或许她当一名杂文家更尖锐,当一名电视主持人更机警,但散文写作更能显出她的智慧和柔美、大度和恬静。
“伸个懒腰,我稀里糊涂的在异乡的床上醒来,别忙着赶路,生活就是一个懒洋洋的过程,简单需要简单爱。”
这是慵懒,会懂得享受生活和奔放的李蕾,就像树叶享受阳光的恩惠,闪亮的睫毛表露着纯净、无暇、娇美。
“冬天,和一群不太熟悉的年轻人去了华山脚下,在放了很多薄荷汁液的热水里看星空,发现天空越来越小,小的像一粒坚果,抱着柔软的自己,什么都不重要了。”
“每次从温泉回来,不洁净的心情都会被泡出去。……那么,我只管拥抱这一汪水中,历史的惊心动魄呼啸而去,留下自然这么美,我这么美。”
我非常欣赏,陶醉于李蕾的文字中,因为在华山泡温泉之前,我们一起滑雪,可以说,李蕾是遍体鳞伤,去华山一泡温泉,万痛释然,心情如此好,对自己如此好,真的很美。
李蕾的确如自己所言,抱有诗歌般的期望,饱满热情和体验,把自己个体和自然万物联系起来,解构着属于自己的世界。
在她干净的文字里,我总感到有一只精灵在飞舞,冥冥之中,助她一臂之力。她的文字有点像“东巴文”,巫术、符咒、暗语,心灵的轨迹中还原着生活的本质;胸口绽放的花蕾,是孤独、傲立的疼痛,永远说不出口。
“我要以极大的忍耐力度过这些,让它们成为回忆,在某一个平和的天气里,我将忘掉所有回忆,再用余生苦苦等待它们回来,那时候,它们将成为我身体里的血、我骨头的钙,我的目光和姿态,和我再也不分离。我一行一行的写,一生那么久,也许只有两行诗。”
同生于70年代,我理解李蕾对文字的种植和钟爱。
年轻时,总想一个人奔走,狂想者世界属于自己;年龄慢慢增长,才发现世界是多么大,我只属于这个世界一点点。快乐和自由,爱是人生永恒的主题。我记得李蕾,因为她的“妙手文字”;我也认为,不认识或永不相见,在文字的大海和记忆里交谈,最好。
文字给我们的力量,不仅仅是单薄的一张稿纸,一本书,更多的是厚重和温暖。
长在植物中的李蕾,让我想到了流水中经年冲刷的柳树根,暗红的根须中饱含多少深情;想到了蒲公英,被风一吹,毛茸茸的,在阳光下,那些晃动的触角多么锋芒毕露和美好无限。
2010.4.24夜于南山
注:《妖祥门》李蕾著,2008年8月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文中所引用皆从书中摘选。
本文系作者“读书笔记”之一。
李蕾,上海台“风言锋语”栏目主持人,原陕西卫视“开坛”栏目主持人,70年代生,著有《妖祥门》。
生于西安,长于西安,受教于西安。
无数次逃离这座城,
无数次心安理得的回来。
做过宣教干事、广告人、电视人、记者、编辑……
现为SMG纪实频道《风言锋语》栏目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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