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枫:秦岭中的另类“隐士”
蔡小枫近照
蔡小枫朱鹮画作《东方红宝石》
蔡小枫是谁?
在诗人耿翔的眼中,他是为朱鹮招魂的“男巫”,隔着秦岭,为一群在汉字里飞得消残的神鸟,集体招魂。
在普通大众眼中,他是关注濒危动物的知名画家,他的朱鹮作品成为陕西对外交流的一张文化名片。
而蔡小枫自己则认为,“我不过是秦岭的受惠者、传播者。”
远眺终南
儿时眼中的风景
记 者:作为一名画家,秦岭在您的视野中是什么样子?
蔡小枫:秦岭是自然的,也是人文的。在我眼中,她更是年少时的一个梦。我自小住在西安的文艺路,那时候城里的楼还没那么多、那么高,向南望,南山的脉络清晰可见,墨色的山体连绵一片,就像这座城市的坚实依靠。
现在很多人只有去了国外,才能体会到松鼠跳到手上,用面包喂鸟的生活。其实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就在西安的护城河一带,鸟啊、雀呀、鸦的叫声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更不要说,秦岭里茂密的森林里藏了多少飞鸟鱼虫、珍禽异兽。对于从小就喜欢鸟的我来说,秦岭是神秘自然所在。儿时的这些梦幻记忆一直萦绕着我,丰富着我的想象力。
记 者:现在您觉得还能在秦岭里寻找到这种梦想吗?
蔡小枫:公路交通改善后,进山越来越方便。我告诉别人,我喜欢住在西安的一个原因就是,它是一个不太大、但离山很近的城市。
从西安市中心到山跟前,也就20多分钟的车程。
让人遗憾的是,现在在城里,只有在天气极为晴朗的时候,才能隐约看得到南山。更多的时候只能凭一种感觉去想象。很多人进山登高望远,回望城市的时候,发现城市和大山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瘴。
历史上,中国人对人与自然的关系的认识都是很超前的,而现在我们变得落后了,扳着指头算也不过就是百年间的事。
古人有句话,“意高则高,意深则深,意远则远。”秦岭的文化内涵是滋润画家灵魂的灵丹妙药。对画中国画的人而言,崇尚自然,应该是人类自发的一种情怀,对自然是感悟、留恋。这不仅仅是空间距离的远近问题,更是一种文化的认同感。
秦岭文化之中,最重要的莫过于道教文化。道家崇尚自然,只要满足人的基本需求就可以了。而对自然尊崇,就是对人类的一种保护。
如今我们再看秦岭,可能就少了些神秘,多了些人文气息。
记 者:在您长期的观察中,秦岭有没有什么变化?
蔡小枫:作为画家,秦岭为我们提供了丰富的素材。我们常常进山,不断在寻找、描绘自然带给我们的这种情感。
在我看来,秦岭最大的变化就是山又重新变绿了。我记得十年前去华山写生,一路走进去,看到的是大量的民工扛着原木往山外走,山上只剩下些小矮林子,几乎是一种毁灭性的破坏。林子没了,生活在里面的动物也就很难再见到。后来,我们只能去动物园观察鸟,我常想,人坐着车去动物园看鸟,这是一种乐趣还是人的悲哀?
后来政府提倡封山育林,不再大肆砍伐。山里的树又渐渐多了起来,野生动物也开始出现。2002年秋天我去太白山写生时,还碰到一头受伤的羚牛。常去山里写生,山民们会主动告诉我们什么时候会看到锦鸡,在什么地方能遇到野猪。动物们对生存的自然环境有严格的要求,如果不是森林植被恢复了,是不可能见到这些野生动物的。
记 者:《大秦岭》的片子您看过吗?
蔡小枫:能够拍摄《大秦岭》,说明在陕西人的眼中,秦岭已经不仅仅是西安、陕西的后花园,对它的大力宣传也表明人们开始重视自然、重视从自然中延伸出的文化。从古至今,大秦岭讲的就是自然与文化的传承,如果这种传承到现在因为破坏而断了,那以后再拍大秦岭,我不知道会拍成什么样子。所幸,我们现在已经开始做这样的工作。
记 者:您觉得“大秦岭”这个概念想要表达一种什么样的内涵?
蔡小枫:陕西提出的“大秦岭”的概念,是对陕西自然生态和人文环境的一个准确的定位。有容乃大,秦岭包容万象,孕育出丰富的自然生态和人文环境,这是一种“大”;爱护环境从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做起,也是一种“大”;对这些资源的合理开发利用是一种“大”。
面对大自然,人是很渺小的,这些年人对大自然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荒废了很多资源。现在陕西提出“大秦岭”,这是个好事,而且也可以大做文章。
近观朱鹮
另类的“终南隐士”
记 者:秦岭里有大熊猫、金丝猴等比朱鹮更有名的动物,您为什么会选择朱鹮作为艺术创作的对象?
蔡小枫:金丝猴、大熊猫、羚牛、朱鹮都是秦岭里的濒危动物,金丝猴、大熊猫因为稀有,吸引了众多画家们来表现,中国画坛有许多老先生包括吴作人、我的伯父蔡鹤汀等都画过大熊猫这个题材,但是朱鹮画的人很少,几乎没有人关注。
朱鹮是古老的鸟类之一,它比人类历史要久远得多。这个物种以前在东南亚一带非常多,曾经是一种很普通的鸟类,而现在成为五大珍稀鸟类之一的濒危动物。朱鹮一直在秦岭的山沟沟里,是陕西独有的。日本人都来秦岭捐钱保护朱鹮,作为本土人士,这样的一个稀有物种是不应该被画家们忽视的。
我是画花鸟画的,在我看来,朱鹮必须得画,画它不光是关注它的形象,更是对保护朱鹮的一种呼吁。通过画,把朱鹮宣传出去,让人们重视朱鹮、保护朱鹮。这也算是我对秦岭的一种感恩吧,我们画画人能做的,就是进行一种美的传递,完成一种心灵的交流,画了,总会有些不同。现在我画的朱鹮已经成为陕西省政府对外交流的一个重要礼物。
记 者:与画普通的动植物不同,要捕捉这样一种稀少的鸟类的状态,一定大费周折。
蔡小枫:是的。画朱鹮首先是采集资料,想拍到朱鹮自然状态的生活要煞费苦心。陕西有两个地方有朱鹮,一个在周至的濒危动物保护中心,一个在汉中洋县。为了近距离观察朱鹮,我专门去洋县看朱鹮、拍朱鹮。
第一天去,保护区的人告诉我们一棵树上朱鹮刚刚下了几只小朱鹮。鸟是白天觅食,黄昏回巢。我们就想拍到朱鹮喂食的景象。于是,用树枝搭了小草棚,一行人蹲在底下等,也不敢大声说话,怕惊动朱鹮。没想到朱鹮非常警觉,可能是感觉到我们的存在,在周围的树上飞来飞去,就是不回巢。我们没办法,只能撤了。
记 者:那您是通过什么方式观察到它们的各种状态的?
蔡小枫:朱鹮一般都是白天下到稻田里觅食,晚上回到树上的窝里面。为了追到朱鹮,从最合适的角度观察,我们就在山沟沟里来回追着它们跑。常常是在稻田的田埂上走,一抬头突然就能发现七八只朱鹮,那个兴奋呀!但它们跟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我们只能猫着腰,跑几步抬头观察一下,再跑近几步,再观察一下,随时等着它们察觉到我们的逼近,飞起来的时候,抓拍几张,从各个角度捕捉朱鹮的姿态。
从观察中我们发现,鸟们的生活也比较规律,如果它在一个地方喝水,那第二天它一定还会再来,我们就在一个点上,天天等着它们来,观察它们。我觉得我很幸运,还能见到它们,而且不是一只是十几只。
记 者:您觉得这些鸟值得被描绘吗?
蔡小枫:唐代诗人张籍曾经为朱鹮作诗:翩翩兮朱鹭,来泛春塘栖绿树。羽毛如剪色如染,远飞欲下双翅敛。这首诗是张籍游历秦岭时,看见朱鹮身姿华彩后有感而写的咏物诗。成年的朱鹮嘴端是朱红色的,翅膀后部和尾下侧都泛出朱红色,在阳光下飞翔时,翅膀透着淡红色的光芒。从美学的角度看,人们把朱鹮称之为东方红宝石,不仅在于它的稀少,还在于它形态中本身所含有的那份孤绝之美。
其实,在中国画画家的眼中,山水花鸟的美不在其本身,而在于它体现了“道”,在我看来,秦岭的自然环境为高人、隐士们提供了归隐之所,而绝佳的自然生态环境也成为朱鹮最后的天堂。在我的笔下,朱鹮已经不再仅仅是朱鹮,还包含了我对秦岭文化的一种感悟,朱鹮成为隐士的代表,颇具道骨仙风。
记 者:如此说来,您对秦岭、对朱鹮一定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蔡小枫:接触朱鹮后,便与朱鹮有了一种情感上的联系。一到禽流感,我就在想,朱鹮会不会被感染?时常跑到周至、洋县去看看朱鹮。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咱们的水土就是秦岭,这是我们的生活屏障。
这些年不少城市都在“大树进城”,这对美化城市环境是件好事。但我也常在想,这么多70年80年以上的老树是不是从秦岭里挖来的?被挖的那个地方又成什么样子,树有没有补上?始终有一种关心在里头。
记 者:我们提出“大秦岭”,作为花鸟画家,您对未来的秦岭有什么期望?
蔡小枫:陕西的“大秦岭”,值得我们进行大力宣传,但是也要进行冷思考,大秦岭不是大开发,而是将秦岭的内涵更好地展示出来。
陕西的资源很丰富,我希望大秦岭的回归首先是保护。
艺术贵在天真自然,贵在心灵呼吸间。中国画的画家是自然环境的受惠者、传播者,因为爱自然所以去表现自然。
蔡小枫 个人简介
蔡小枫,男,1958年生于古都长安。西安市美术广告公司常务副总经理,陕西·西部书画院院长,国家高级美术师。陕西省美术家协会会员,西安工程科技大学服装学院客座教授,西北大学艺术学院兼职教授。
(一)作品获奖情况:
1985年 入选全国各族青年美术、摄影巡回展
1988年 作品《猫》获1988年全日本印刷时报社奖
1988年、1990年两年作品三幅入选《全日本设计年鉴》、《全日本印刷年鉴》
1987年 作品《百猫图》、《童年的故事》被日本大阪艺术大学制成电影教学片
1988年 作品《鱼》获全国第二届广告展佳作奖
1988年 在美国举办画展期间荣获美国洛杉机市长颁发的杰出艺术家称号
(二)作品收藏:
作品《鹤》收藏于人民大会堂
作品《鹤之声》收藏于军事博物馆
作品《猫》收藏于英国杜伦博物馆
作品《花鸟》收藏于日本村上美术馆
作品两幅收藏于陕西省历史博物馆
作品壹幅收藏于加拿大安大略省中国美术馆
作品壹幅收藏于加拿大维多利亚美术馆
作品壹幅收藏于无锡市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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