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庙会
关中庙会 关中人的“狂欢节”
都城隍庙的古乐表演。 记者 尚洪涛 摄
庙会的起源
作为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关中庙会历史悠久,内涵丰富,保存着民众的精神信仰,是“活着的民俗”。它的渊源可以追溯到远古的神灵祭祀。在先民的意识中,主宰世间万物的是各路的神灵。人们禳灾求福,祈求风调雨顺,都少不了祭祀。《周礼.春官》载:“若乐六变,则天神皆降,可得而礼矣;若乐八变,则地示(土地神)皆出,可得而礼矣;若乐九变,则人鬼可得而礼矣。”由此可知,祭祀中还得有舞蹈、音乐,这对后世庙会有着直接影响。由于祭祀的集会性与聚众性,烧香拜佛者众,所以商贩们发现了其中的商机,于是纷纷聚集在寺庙周围,经营饮食小吃及小商品等,祭祀渐渐有了“市”的性质,故庙会又称庙市。传说黄帝时代“日中为市”,又据《左传·僖公三十三年》载:“郑商人弦高将市于周”可知,春秋时期,庙市就已经形成了。东汉、特别是南北朝时期,由于佛教传入,道教盛行,寺庙道观大盛,所以,庙会规模及频率均盛况空前。随着祭祀的经常性与普及性,宗教活动逐渐世俗化,活动中的商贸和娱乐性也大大增加,庙会的举办更多加入了民间俗众的色彩。唐以后,庙会成型,宋时进一步发展。而庙会的真正完善,当是在明清以至于近代。如此,庙会由最初隆重的神灵祭祀活动,渐渐发展成神灵祭祀、商品贸易和交流感情的综合性社会活动。
庙会的祭祀功能
2000多年前,秦始皇在周至楼观台建清庙祭祀老子;唐代的李渊认李耳为远祖,在关中大兴土木,修建规模宏大的宗圣宫,举行隆重的谒祭大典。寺庙最初庄重的祭祀活动,为以后庙会的主题定下了基调。如今,各地历史悠久的古庙会,最重要的一项内容就是祭祀。
蒲城县永丰镇每年六月初六有后稷庙会,祭祀形式采用宫廷仪式,庄严肃穆。清晨,从地方官员到名宦乡绅,都要沐浴更衣,穿戴齐整,进入后稷庙跪拜农神。大家同唱《永丰之章》“先农播谷,克配彼天。粒我蒸民,于斯万年。农祥神正,协风满坛。日子小子,宜稼于田。”唱时有乐班歌班配合;每年的
而各地的庙会,大都以庙的名称命名。如城隍庙会、关帝庙会、西岳庙会、骊山庙会、楼观台庙会、八仙庵庙会、白水仓颉庙会、耀县药王山庙会、陇县龙门洞庙会等等。除此之外,也有以鲜明交易内容命名的庙会。如华县高塘镇每年农历十月一的庙会,由于出售的古衣特别多,故名“赛古会”;又如该县东南福成山每年二月初八有祭祀少华山山神的庙会,因为当地的农副产品,如耙杖、锨把等均在此集中销售,故又号曰“杖把会”。
庙会的贸易功能
关中人把上庙会称作“跟会”、“逛会”,和外地的“赶集”、“赶圩”是一个性质。漫长的封建社会中,中国的市场经济一直不够发达,商业在整个社会中所占比例较低。乡间的物资交流,大都局限在人流汇聚的集镇或水陆码头。但其人流及人气远不及规模盛大的庙会。除去祭祀神灵之外,商品贸易在庙会上占据了重要份额。而庙会的商品贸易可分三大类。一是饮食市场,庙会上,诱人发馋的各种关中吃食应有尽有。布棚、席棚下,是一家家的凉粉、面皮、饸饹、油茶、胡辣汤、鸡蛋醪糟、羊肉泡馍、粉汤羊血等等。家家摊前人头攒动,满街香味扑鼻。这时,逛会中最重要的问候就是“吃了没有?”无论男女老少,人人似乎一定要在会上吃点啥才算逛了会。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许多老汉步行几十里,就是为了能在会上吃一碗2毛5一份的红肉煮馍。也有不少人为了俭省,跟会都是自带干粮,掰自己带的馍煮红肉。饮食市场在庙会上人气最旺,也反映了那个年代人们生活的艰辛;此外,庙会上土产市场十分活跃。各种农具,犁、木锨、扁担、锄头、镰刀、筛子、簸箕、扫帚等等,五花八门,不一而足。在户县的庙会上,人们喜欢购买西羊村的“端错错”(木锨把)、南羊村的“板板薄”(锨板子)、东羊村的“眼眼多”(竹筛子)。而庙会上锅碗瓢盆生活用品更是令人眼花缭乱;另外,就是猪、羊、马、牛等家禽牲畜交易,故有的庙会又称骡马大会。
总之,整个庙会五彩杂呈,热闹异常。先贤们设计各地的庙会时,大都有意安排在农闲时间,或年初、年终,春播夏种之前,或秋收冬藏之后,除了吉庆以外,就是为了便于商品贸易。从上个世纪末关中庙会的调查来看,影响久远的庙会在活跃城乡物资交流方面功绩卓著。常常一个大型庙会,三五天就有成百万的贸易量。许多集镇的供销社,庙会期间主动下乡,四处跟会以增加销售量。也有不少的个体商贩常年在各地的庙会中游走,甚至还发了家。
庙会的娱乐功能
祭祀、贸易之外,娱乐大众成为庙会的重要功能。长期以来,关中农村文化生活相对单调,公众娱乐活动更少。每年,除了春节有一些社火表演外,整年间缺少文化娱乐,而庙会正好满足了群众的需求。各种的杂耍、马戏、套圈、魔术、摇彩等,游人既可观赏,又可参与。娱乐中,劳作的苦累和心灵的枯燥得到了充分的缓解与润泽。而这中间,最重要的娱乐形式就是唱秦腔。常常是会期几天,大戏就连唱几天。白天折子戏,晚上是本戏。尘土飞扬中,锣鼓和板胡高亢激昂,戴着墨镜、咬着烟嘴的琴师忘情地陶醉着。庙会高潮的时候,常常要唱“天明戏”,乐队管弦悠扬,观众掌声不断,如痴如醉的戏迷们彻夜不眠。唱戏一般请附近的剧团,好的请县剧团,要能请上省上的秦腔团或戏曲研究院的戏,那在方圆几十里就“摇了铃”。开戏那天,锣鼓一响,人们就沸腾了。远远只见通衢大路、乡间小道,老汉小伙、婆婆媳妇、红男绿女呈网状向庙会处奔涌。不管什么时候,戏台下总是人山人海,喧腾嘈杂。开戏以后,常常先要“打场子”。如林的竹棍儿密布在台口两边,一旦发生拥挤,竹棍儿齐打,一片喊“坐下!”人浪会在一片喊声中被压制平息。孩子骑在大人的脖子上,婆婆们站在摞起的凳子上,年迈的老汉们站累了,远远地蹴在大树下,闭眼抽烟品着唱味。顽童们在人丛中穿进穿出,追逐打闹。姑娘小伙们假装看戏,眼睛寻找着眼睛说话。也有青年男女,直接借庙会见面定亲的。“会圆了”的那一天是庙会的高潮。忙碌抽不开身,或路远来回不便的人,都挑着会圆的这天跟会。这一天,人流、交易、娱乐以及参会群众的热情都会达到顶峰,各种民间艺术活动也纷纷上演:社火、高跷、龙灯、锣鼓、仪仗、民间舞蹈等。一年一度的民间庙会,召唤着群众从四面八方云集一处,大有喜庆祥和、普天同庆的气氛,这真称得上是关中百姓自己的“狂欢节”,自己开的大型“PARTY”。庙会为城乡群众带来的精神愉悦,是无法用金钱物质来衡量的。
庙会的感情交流功能
小农经济的封闭与隔绝,使关中人缺乏彼此间的沟通与交流。各地的庙会却为其提供了机会与方便。常常某地举办庙会,某一家就成了众亲戚前来逛庙会的“办事处”。渴了进家喝水,饿了前去吃饭,路远的晚上干脆就住在亲戚家。有女子叫娘家妈逛会的,有亲家叫亲家看戏的,有外甥叫舅看热闹的,有女婿请老泰山游玩的。一场庙会下来,围绕着主人纵横交错的关系网,平时见不上的人见了,说不上的话说了,疏远的感情拉近了,矛盾的过节解开了,亲朋好友之间的和谐增加了。热衷庙会的,更有一些乡里贤达,他们手执烟杆、眼戴石头镜,各地的庙会场场不落。他们跟会,一为散心,二图看热闹。这些人一生躬耕田亩,方圆数里熟人遍布。于是,庙会成了他们见面闲谝的最佳场所。经常可以在庙会上看见三五个老汉围蹲在地上,热情地推让着烟锅。有的老汉热衷于逛会,仅仅是为了让人知道他还活着。庙会上他们才打听出谁谁死了,是几月。大家就会感慨:某某在去年啥啥会上还看见了么,人精神得很!老太太们也有一些当年的闺中密友嫁于他乡,平日难得一见,庙会上意外相逢,都是惊喜地拉着双手,让道于路边,叙说着家长里短,埋怨着岁月无情。至于未过门的青年男女利用庙会私下见面,互叙衷肠,更是公开的秘密。孝顺的儿女,每到庙会时,都会给老人一些零花钱,让老人们开心地逛会。庙会为各阶层人们的情感交流提供了机会和场所。
庙会的文化底蕴与经济远景
庙会有着久远深厚的文化血统。针对庙会贸易中的民俗现象,清末蒲城文人吴克联撰有一联:“看光景即速到场,为买些东东西西,设立三天大会;这热闹不纯是戏,还借它吹吹打打,惊醒二月闲人。”几千年后的今天,庙会传统的精华遗留,具有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申报资格。关中地面,周至终南豆村的四月八蜡塑艺术、长安引镇后官寨
近年来,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古老的庙会受到越来越多人的追捧,庙会经济水涨船高。稍有影响的庙会,动辄人流成千上万。5到10天会期的庙会天天人山人海。在外来超市大量复制的浪潮下,其实,中国的庙会早就诠释与实践着超市的精神与本质。中国的真正市场隐藏在乡村,而乡村的庙会正是启动农村消费的引擎。庙会经济存活千年,如今,该是振兴它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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