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宝田：岁月走过的痕迹

屁事一般泛指碎事，小事，没影的事，农村人说是：“失白嘴”，城里人说：是胡编的。一个俗人平常的坐车，说来确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碎事，甚至是屁点个事，在那落后的年代这却又是人们的烦心事。

七十年代初，我刚参加工作那阵，心里总惦着去省城的大堡子看钟楼，瞧火车的事，尤其咱这农村娃，一老就没去过省城，所以，心里老想着，就暗暗打听着城里的新闻，关注着城里发生的碎事，那时候，从乡下的韦曲到南门，刚刚通了15路公共汽车，车少人多，去西安就得挤车，成了习惯，每一趟车子都被挤得满满当当，车里的人不得不翘起脚尖站着，这要搁了现在，肯定被说成：严重超载啊！你要是想等人稍空了再坐，那你就是等上一辈子，也休想搭上车，天长日久，熟能生巧，也就磨练出来了，挤车也就挤出了巧门，等车子一靠站，顺着车邦，借着车子的反向惯性，吱溜一下子就到了车门子跟前，再用一小把劲儿就登上车门内的台阶，回头一看，正面挤车的人却象麦个子一样被禾开了，这办法灵得被推广开来，有时还能给熟人，朋友，占上个坐位呢，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路数”呢，你要是“富有”，也可以从北站，掏上“两毛伍分”钱坐回头车，然后，再掏“两毛伍”，从县府十字又坐回来，才得安宁。每次车还没停稳，人们就象潮水一般拥上前，狼哭喊的，不是寻鞋，就是寻娃，有的急了还把娃从车窗往里递呢，等不得人上齐，有的还在车门子边吊着，司机就把车开走了。

有一次，我和单位的同事去西安，修理展览的图版，那同事两手提着工具，没法扶手，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向前一倒，重心不稳，就直向前扑去，其实，人在倒下时本能的想抓住什么，这是常情，谁料他一下子抓上了前面女人的裙子后摆，呼啦一下就扯了下来，众人哄的一声，笑出了眼泪，那女人羞得满脸通红，边提裙子，一边开口便骂，当然，同事自知理亏，免不了赔情道歉，没完没了的解释，失牙摆觜的讲理，态度好，耐得，受得，好话说上一河滩，对方才就熄事宁人的算咧。车子在吵，闹，挤，摇中，一趟又一趟地把乡下的人运往城里，又把城里的人运到乡下，一般情况下，一遇吵闹，那司机便故意把车子孟然一刹闸，使劲一摇，全车人便跟着车的惯性来回摇来摇去，这车里方才安宁下来，可是，安宁不了几分钟，就又折腾起来了，前门的男乘客提了一兜兜黄瓜，人一挤，车一摇，那黄瓜头便在前面的婆娘后腰间顶来顶去，那婆娘便受不了，猛然回手，握住那黄瓜大喊：“瞎货？耍流氓”，说完，连头也不回，使劲一折，竞然把那黄瓜掰成了两截，这时，那男人却不能答应了说：“看清楚，谁耍流氓来，你得赔我黄瓜？”车里的人忍俊不住回头观看，然后，直笑得两眼泪抛的前仰后翻，那婆娘自知理亏，急忙捂了脸蛋，连声道歉：“误会，误会，实在对不起呀？”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车子便到了小寨，到站下了一部分人，车里头便松番了许多，可是，没过一会儿，后面又折腾上了，一打听，原来是一位坐着的女乘客，说那站在前边的男人放了一个屁，站着的男人说他没放，接着，他把勾子一撅说：“你不信你闻闻”？那女的便不依不挠说：“确实是放了”，于是，就找司机评理，司机听了说：“原来是屁大点事，划得来呀！只当风刮跑了哇！”

其实，车上挤，难免有三坷四碰的，人一多状况差，这也是实情啊！古往今来，人吃五谷杂粮，谁又能保证不放个屁呢？屁事本来就是没影的事吗？你要忍让谅解也就没事，但也有料不到的烦人事，你要是摊上咧也没办法？

听说古代时，女子笑都不能出声露齿呢，放屁更是丢人显眼的事啊！街上来了货郎担，有一女子便领着孩子去买针线，当众咚的一声放了个屁，女人觉得丢人不雅，就指责说是孩子放的，孩子老实，便指着母亲说：“明明是你放的，咋怪我呢？”那女子羞得红了脸，引了孩子飞快回家去了。古桃花扇中就有女子去逛庙会，被一相公看上了，女子急忙回家关了襟门，背过身靠在门上，那相公跟来，隔着门缝放了个屁走了，谁承想，过了数月那女子意怀了孕了，父母再三逼问说：“是谁来？”那女子突然想起那一日的屁事，说明原委，才了了事，这，竞成了千古奇谈怪谜，看来屁事也不是小事呢！我不知道这屁事宄定是假是真？恐怕谁也说不清楚呀？说是屁点事不大吧？有的人却因它丢了官职，失去了工作，有一回，一大经理和手下科长接待上级检查组，乖电梯时，大经理却放了一屁，大家都捂上了嘴看，他害怕有失经理风度，就使着眼色对科长说：“你放屁了，可能消化不良，今后注意着？”哪科长竞也实称，连连说：“您放的吧！”弄得经理没面子，下不来台，检查的一走，到了办公室，经理说那科长：“你下岗吧？你连屁大点事都扛不下来，还有啥能耐呢？”听说，外国人还举办过放屁比赛呢！第一名竞连线裤都吹了个洞。我不知道那外国人吃的是黄豆还是碗豆呢？

车子到了南关，总算是结速了艰难地行程，男人和女人们长长松了一口气，鱼贯而下，我和同事也就迈着挤困了的双腿，晕晕地下了车，孟然，抬头向北一看说：“师傅，啥时给这修座庙呀？”旁边的司机急了说：“啥庙呢？还和尚呢？你睛的那是南门楼子呀！”

在我的记忆里，这搭车，挤车的屁事，一直就延续七八十年呢？直到后来街上兴起了招手停，增加了公交车600路，215路，239路，500路等等，反正是公交事业有了迅速发展，才缓解了乘车难的事情，听说还要修地铁呢？也许这碎碎的屁事随着时代发展而消失，淹没在实事，大事的洪流里吧！

以自然的心情看待岁月留给我们的印痕，我选择了过时的学眼，虽说是粗俗了点，但是它毕竟是人们日子走过的脚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