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鸿:变—序《青春长安》
变是一切事物的规律。不过我无意于讨论什么哲学问题,既没有这样的兴趣,也没有这样的任务。我只是从长安之变,突然想到了变的必然。在长安工作以来,长安的信息便闪电似的出现,茂密为林,汪洋似海,遂不得不随之思考,否则便会在此地失语或失言。
实际上我本是长安人,哭于斯,笑于斯,忧于斯,乐于斯,长安遂为故乡。虽然不肖,长安之变,我怎么也是关注的,并感觉得到。即使在我出生之前的千秋万代,秦岭北部一带或终南所瞰区域之变,尽管目未见,体未验,然而我想象得到。总之,长安一直在变。
但长安之巨变,却是这三十年发生的,尤其近年,长安颇有加速度和可持续发展的气势。韦曲谓之城南大镇,大镇也是房矮道窄,车少客稀,不过现在变了:房高为楼,道宽了,车多了,客自四面八方云涌而集。过去东片少陵原真是一片沉寂,现在进驻了西安国家民用航天产业基地,从挖掘机的爪子举起来狠狠搂土那天开始,这里便变得骚动和热闹。西征设立了西安郭杜教育科技产业开发区,磊磊蕴含丰富的文明之蛋将有望在这里孵化而出。公路大开,广场多辟,特别是高等院校之星布,显然为长安注入了一种清风与雅声。长安有古老的农业传统,但现在却于传统之中增加了生态与绿色的元素,其变为质变。关于长安的亲貌,有
我以为长安之巨变,主要有五个方面的原因。其一:长安人民求变心切。长安地貌各异,物产不均,然而住民无不强勇,坚韧,有胜者为王之志。这种性情在生存上的表现便是力争上游,落伍为耻。祖祖辈辈如斯,家家户户如斯。到了这一茬,见东南富裕,上海阔绰,北京豪华,从而穷则思变。此乃长安巨变的内在原因,仿佛食欲,若无食欲,那么把饭喂到嘴里其胃也不能积极克化,身终不强,甚至命终难保。其二:改革开放的社会潮流所致。1978年中国社会抛弃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做法,专搞经济建设,符合世道人心,解放了生产力。承认非公有经济为合法,更是消除了积累财富的阴影。在这种背景下,整个中国都在变,长安能不变吗?当然,社会一味向钱看,也造成了道德跨塌,如斯病变得是普遍,显然需要认真对待,不然软实力便有缺陷。其三:科学技术的作用。长安还是过去的天,过去的地,然而一旦引进技术,尊重科学,效率便迅速提高。粮食丰收,蔬菜鲜嫩,路宽而长,楼伟而固,甚至鸡多产卵,猪多精肉,无不是科学技术造成的。其四:信息灵通。圣贤有言:“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非常明显,信息的广泛传播和优化选择,使谁都可以变为秀才。当然,秀才是难以成事的,不过一旦经济头脑与秀才视野结合起来,便能成事。其五:政府的指引与推动。长安古为京畿之地,即使国都在十世纪离开关中以后,关中也多为王府所在,长安之区域是从来不乏政府的,然而没有什么时候的政府能像今天的政府这样大规模大思路地指引与推动人民抓经济,促建设。长安的城市化是由政府主导的,民生工程也是政府主导的。体验不深,见识不多,其论必谬,为方家所笑了。
在过去的一篇文章中,我对长安曾经有这样的评价:
如果我强调长安是中国惟一的,那么我必然遭人白眼,并问我中国何处不是惟一的!是的,中国任何一个地方都是惟一的,不过长安不但是过去的国都,而且国都永远寓于长安之中。虽然过去的国都在其它地方也有,而且也多有诸朝,不过只有长安使人有浓郁的故园之念,醇厚的故国之情,并生千千之结,给人一种安定灵魂的淡淡而悠远的哀伤。这是中国文化培养出来的,我有什么办法呢!长安无生土,长安无野草。长安是中国惟一的。
在过去的一篇文章中,我对长安还曾经有这样的殷切之盼:
我一直有一个请求。我也怀疑我的请求会有什么反应,我更知道我的请求已经晚了,几乎没有什么用了,不过我还是要请求,而且呐喊:不要简单地拆卸它的石头和砖瓦,不要随便动土,因为长安是一个母系氏族留下了陶罐的圣地,是藏着周人青铜器的圣地,是老子遗存真言的圣地,是孔子只能梦见而没有身临的圣地,是埋葬着统一了中国的秦始皇的棺椁的圣地,是为中国开拓了疆域的汉武帝拜天的圣地,是有唐一代为中国创造了辉煌文化的英雄活动过和诗人歌颂过的圣地,是日本军队在1937年至1945年之间千方百计企图进入而怎么也不能进入的圣地,是神一直关注着的有云飞扬的天作方府。
长相思,在长安!
我惟一的希望是长安变得更繁荣,更美丽,更尊严。
感动 | 同情 | 无聊 | 愤怒 | 搞笑 | 难过 | 高兴 | 路过 |
- 上一篇:邢小利:评朱鸿《人生的爱与智》
- 下一篇:李兴濂:鸟儿飞入唐诗里
相关文章
-
没有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