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增干：段桂珍的窦娥“缘”

我是个秦腔迷，这得感谢我在幼时祖母常带我去看戏的缘故。当时的耳濡目染让我知道了诸如《祝福》、《窦娥冤》、《血泪仇》、《周仁回府》、《三娘教子》……但当时并不关心演员的名字。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习惯渐渐改变，开始知道了很多名演员的姓名。

就像现在一提起《祝福》就会想到郝彩凤，提起《周仁回府》就会想到李爱芹一样。知道段桂珍的名字，大约是几年前看她演的《游西湖》。她饰演的李慧娘在《鬼怨》一段， 运用大胆的唱法发出极至 的呐喊与抗争。她的唱腔与身体紧密配合，一张一弛、一紧一慢、一动一静，渲泄剧中人物内心的丰富情感。

段桂珍工正小旦，多扮演仪表端庄，刚柔相济的青年少妇或年轻女子，归正旦过老，视小旦却浮，在表演上取正旦之唱功，用小旦之做功， 糅二者之精华，也属正旦行当。

前几日，在陕西省戏曲研究院70周年庆典演出上，笔者又一次亲眼目睹了她主演的《窦娥冤》。一声声悲楚的唱段、一句句排比式的戏词，把观众带进了当年剧中人物的内心世界。

这里我要说的是，《窦娥冤》是一代戏曲大师关汉卿先生的代表作，窦娥临刑前的三个誓愿，“血溅白练，六月飞雪，三年大旱”一一应验，其戏剧情节确是悲天恸地，被列为中古代十大悲剧之首当之无愧。

段桂珍告诉笔者，窦娥是一个贞烈孝女，自己也为窦娥的命运嗟叹！

段桂珍坦言，能走进秦腔这个瑰丽多姿的艺术殿堂，并能结缘秦腔，和更多的怀揣振兴秦腔梦想的同道一起奋斗，她很乐意，她也很高兴出演窦娥这个角色。这和她以前在《游西湖》里所饰演的李慧娘有着人物命运上的共性，她们都是封建社会的牺牲品。所以在对待这个角色时，自己也能很好的投入进去。

《窦娥冤》的秦腔剧本，虽然将原作中的张驴儿父子改成了一对母子，但却突出了以窦娥为主线的主要情节。剧中人物窦娥只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小女子，从小就没了母亲，而父亲也是一个借人账债的落魄书生。窦娥打小就寄人篱下作了童养媳，好在婆婆待她不错，嫁了个好丈夫，但好景不长却又守了寡。 偏又遇到张驴儿让其蒙受“投毒杀人”的大冤枉，最后也只能将一腔怨恨发泄在刑场上，发出了“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为天”的绝世呐喊！

尤其是在第十场《降雪》中，段桂珍声情并茂、字正腔圆的唱腔把观众带进了一个悲伤的气氛中，她的一句句呐喊和唱词，像钉子一样钉在观众的心上，令观众一次次的为其揪心，为其落泪！尤其是其婆婆到杀场祭奠窦娥时，段桂珍一句句催人泪下的唱段，令人肝胆俱裂！

忘不了你把我儿女看待

忘不了养育情恩重如山

忘不了与我夫城盟誓愿

忘不了同甘苦共患难永结百年

从此后这一切竟成梦幻

独留下白发人有谁可怜

再不能陪婆婆从早到晚

再不能侍奉日三餐

再不能为婆婆嘘寒问暖

再不能每日里去把药煎

再不能听婆婆严词教管

再不能尽孝道侍奉堂前……

临行刑前，仍不忘对年迈婆婆的牵挂，一代贞烈孝女的人物形象，久久令观众挥之不去！笔者也忍不住在现场泪如泉涌！

在对窦娥的角色把握上，如果说上述一段是激昂悲愤的，那么在第五场《调戏》一段中，段桂珍则把握住人物丧夫的悲伤，其唱腔则哀婉、绵长、凄楚——

有窦娥在小房焦急等候，一个人闷悠悠紧锁眉头。

我的父多年来音信无有，盼只盼还在世性命保留。

最伤心我的夫得病亡故，好夫妻恩爱情常记心头。

每日里总有个黄昏白昼，昼忘餐夜废寝几时罢休。

春花放蝴蝶飞断人肠肚，见明月挂妆楼珠泪双流。

从此后无心情再把花绣，缝一件又一件素衣白绸。

好婆婆她待我恩义深厚，守节操尽孝道苦练苦修。

猛抬头只见那日色过午，婆婆呀快回来免儿担忧。

这段唱词，附以段桂珍精彩的水袖表演以及肢体语言，把一个命运多舛、愁眉深锁、身心憔悴，却又守节尽孝、牵肠挂肚的小女子的形象展露无遗。

对段桂珍而言，14岁从艺，一晃已是32年的光阴。人常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段桂珍近年来在艺术道路上先后得到过郝彩凤、马友仙等名师的指点，加之自己的不断攀登，有过坎坷、但也收获不菲。她先后获得了中国艺术节表演奖，陕西优秀剧目展演清唱一等奖，陕西省艺术节表演奖等奖项。1999年被评为秦腔“百佳演员”。

 做为一名工正小旦的二级演员，最高兴的莫过于自己所创造的人物形象被人们所铭记。段桂珍在戏曲舞台上为广大观众奉献了许许多多各具特色的人物形象，诸如窦娥、李慧娘等。这些戏曲人物形象，已经深刻铭记在广大观众的心中，常常激荡着人们的灵魂， 让我们时刻警醒着自己！

我要感谢段桂珍，她把窦娥演活了，让我们为窦娥伤心落泪，为不平的社会扼腕长叹！这或许是戏曲的真正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