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修水渠(郭沛军)
夏收结束,又到了夏播的时节,不过,种玉米的人似乎越来越少了。塬坡地带的人,更不愿意去种玉米,怕玉米吸收土地的肥力,影响来年小麦的产量。
现在玉米播种,机械化程度已经很高了,当看到现代化的玉米播种机,一次播七行,精确播种,精确施肥,如种粒有空播现象,电脑及时提醒,我真的被震撼了。这是我亲眼见过的最大的玉米播种机,听说也是陕西省境内最大的玉米播种机,轮胎的直径比我还要高出许多,十分的感慨!
时间过得真快,社会发展的速度也很快。过去的锄头翻,镢头挖,人工种玉米的时代早已过去,费体力,效率低,播种时间长的传统耕作方式已杳无踪影了,改革开放了几十年,实现了农业生产现代化,现在真好!
玉米是北方秋季种植最为普遍的主要粮食作物,属于粗粮,生长期短,只有三个多月,一般在国庆节前后收获,那时的国庆节,也是每年最忙碌的时节。
但是,我是不喜欢玉米的,玉米对我的记忆是深刻的。用玉米面做的食物没有麦面做的好吃,但是,每天做饭都离不了玉米面,用玉米面做的食物真的不好吃,而且,易饱不耐饥。象玉米面鱼鱼、粑粑馍(有的人美其名为玉米发糕)、搅团(更多人喜欢叫它“哄上坡”)、玉米面饼等。我不喜欢吃玉米面做的各种食物,更不喜欢参加与玉米有关的各种劳动。
种玉米是一件比较费时费力费神的劳动,操作的环节很多,象播种、剔苗、锄地、上肥料、加梁、除虫、浇地、扳玉米、拉玉米、砍玉米杆、拉玉米杆、剥玉米皮、挂玉米、剥玉米粒等等等等,与玉米有关的各项劳动,都是苦涩的。
那几年修水渠、浇玉米,几乎是每年暑假必上的“劳动课”,不是简单推开电闸,水就会自动流到玉米地里。浇玉米,必须修水渠,修水渠劳动强度大,汗流浃背,忍耐酷暑,两手水泡,浑身疲惫,对身体就是一种“摧残”。
但是,为了有粮食吃,能够吃,父亲总是坚持着多种玉米,还想法设法为玉米增产采取各种措施,象缩小行距、留双苗、二次施底肥,多次灌溉、给叶面喷施磷酸二氢钾和稀释的醋等,事实证明,玉米增产的效果是明显的。
自从实行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各家各户,各自为战。天再旱,粮食够吃的家庭,没有人愿意冒着大热天去修渠浇地,也没有人逼着他去浇地,反正不管玉米收与不收,都是自己家的事。
分地之初,队里的各个地块肥力是不一样的,调整承包地也是频繁的。但是,不管怎样分地,有那么几家人始终种的是肥力最好的地。那一次,承包地调整后,家里分的地离水井最远,肥力最差。
天一直旱着,连着好多天,也没有一丁点下雨的迹象,眼看玉米长高,要出天花了。早上太阳刚出来,玉米叶子就开始“拧绳”了,再不浇水,玉米肯定是要减产的,甚至绝收。
父亲很是焦急,因为乡党们为了种地省事,几乎全部都把灌溉渠都给犁了,只是没有播种,在地里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凹凸不平、宽窄不一、弯弯曲曲的一条通道。没有水渠,想浇地谈何容易!
为了浇玉米,父亲征求了沿灌溉渠的每一家人,想联合大家共同修水渠浇玉米,结果,没有一家人愿意去修渠。无奈之下,父亲决定,靠自家的力量修渠浇地。
那次修水渠,那记忆尤为深刻,久久不能忘掉,因为自家的玉米地离水井太远了,足足有近200米的距离。
要修将近200米长的水渠,只有铁锨,没有机械,全靠的是人力,劳动量是非常的大。原先修这样的水渠,都是生产队主要的劳力去修,基本上是多半天的时间。
父亲决定要修渠,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是没有办法的,只得下地干活了。村里,有几个像我这样大的孩子顶着大太阳在地里干活,除了我。
第二天早上,早早的被父亲叫起来,满脸的不愿意,没办法,还得扛着铁锨,磨磨蹭蹭,两步并作三步走,硬着头皮跟着父兄往地里走。
还没走到修渠的地方,汗水已经浸湿了背心,戴个草帽根本就不管用,我们几个人只有一条毛巾。出发前,母亲让我穿上长衫,我嫌太热,不愿穿,等到了地里,脖子和胳膊被玉米叶子“划”出无数条红道道,汗水和玉米叶子上的点滴露水流到上面,象是被蜜蜂蛰了一样,阵阵的疼呀!
在修水渠的地方,父亲简单的做了一下修渠的示范,然后,弟兄几个,每人一段开始修渠了。开始以为犁过的水渠用铁锨很容易把土翻出了,堆成两边的渠沿,没成想,有的地方铁锨根本就扎不进去,我便自告奋勇的回家取䦆头。自家的䦆头不够用,我又回家去借䦆头,几个来回,又快到了吃早饭的时间了。
早饭是要在地里吃的,母亲做好早饭,就会在村边喊我回家和她一起给地里送早饭。所以我边干活,边侧着耳朵,注意听母亲喊我的声音,等到母亲喊我的第一声,我便扔下铁锨,往家里跑。
到了半晌午,水喝完了,我积极要求回家,为大家去提喝的凉开水。或者给父亲提议,给担笼里拔些草,回家喂鸡。这样,就可以回家了。可不是所有的时间用在来回的路上,还是大部分时间在修渠。
天没有一丝丝云,就那么一直蓝着。整片的玉米地,没有一处地方可以乘凉。干活时,感觉呼出的气,比吸进去的气还凉快。偶尔刮过一阵风,不,不是风,刮过来的就是热浪,还有些呛人,让整个喉咙感到难受。想用草帽扇扇“凉”,可是,那里有“凉”呢!
经过两天从早到晚的连续苦战,渠,终于修成了。推开电闸,水泵出水,清流入渠。站在渠里,闭上眼睛,等待水头通过。当一股久违的清凉漫过脚腕,浑身张开的毛孔瞬间闭合了,沁心的舒服。
渠底渐渐的变得松软,脚慢慢的陷入泥中,久久的不愿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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