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合作社(郭沛军)
合作社这个词,现在广泛指的是农民专业合作社或村股份经济合作社。最早的合作社,现在大多数人已经不知其原意了,原来的合作社与现在的合作社有着不同的含义,本质的区别。
其实,合作社过去分为初级农业生产合作社和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对于初级社和高级社我没有什么概念。在我小的时候,合作社在我们那里叫做合社,就是大队集体经营的商店,上级的供货单位是公社供销社,几乎所有的村都有合作社,基本上都是一个模式,从公社供销社进货,再把货物卖给本村群众。那时的合作社是盈利的还是服务的,我不太清楚。但是,在村合作社里面发生的几个小片段,还时不时的在脑海里盘旋,无法抹去。
我们村的合作社,坐落于村西,戏台广场的东边,那里的房屋是三间大瓦房,合作社占了南边的两间,北边紧挨的是大队卫生室,里边有三个赤脚医生。大队采取这样的布局,也是更好的方便群众看病和购买东西。合作社就是村里的小百货商店,几乎群众生活需要的物品,合作社里基本上都可以买得到,除了像电壶,搪瓷盆子,布料等价格比较高的耐用品。售货员是大队干部在村里挑选的两个年轻女子,负责合作社货物销售工作,同生产队一样实行工分制。
合作社里面的味道是好闻的,也是当时村里孩子最喜欢去的地方,因为,合作社里的食品,基本上是没有包装的,是放在食品专用的无盖木箱上,长方形的那种,食品在屋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特殊的混合味道是香的。这种特殊的混合味道只有在合作社才能闻到,好像所有的合作社里面都是同样的味道。孩子们虽然没钱购买,但在能在合作社里待一会儿,闻一闻也是心满意足的。
一般村里最热闹地方也是合作社,夏天,合作社门上安有电灯,冬天,合作社里有钢碳煤炉子,没事的人,都愿意到合作社里谝闲传,那里也是大事小事传播的发源地。男人们,小孩子们都爱去,但是,父亲不喜欢那样地方,好像从来没有去过。
对桃子的记忆是从合作社开始的,小时候,一年四季都没有什么水果,像西瓜,苹果,倒是在夏季和秋季才能看得到的,却是不多的,家里也一直不舍得买。
那天,不知听谁说,合作社里进了一筐桃子,父亲竟一时高兴,让大哥带着我去买桃子。桃子是绿皮的,第一次见到,竟莫名的兴奋,拿了一个放在背心里就往回跑(过去小孩都是背心捅在短裤里,被和背心之间就可以放东西了),回到家后,满身的汗,还用手不停的擦,不一会儿,上身刺痛发红发痒。父亲笑着说,这是让桃子的毛毛给扎了。赶快用盆子里的水冲洗,但是,那个痒痛一直持续到晚上,也不记得桃子的味道。从那时起,不管是什么样的桃子,都不能引起我的兴趣。
那时,生活的必需品象菜油、煤油、酱油、醋、还有散酒等,基本上是用大缸或大桶装的,通常把“买”称之为“灌”,象灌油、灌醋、灌酒等。有一位粗心的小伙,母亲让他去灌菜油,他提着油瓶子给售货员说灌油,售货员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灌成煤油。当他的母亲用铁勺在锅洞里“炒菜”时,也没有仔细分辨,习惯性的往铁勺里倒油,当铁勺送进锅洞,瞬间燃起大火,竟下意识地将铁勺抽了出来,燃烧的煤油洒在灶旁的柴草上,引起大火,幸亏扑救及时,险些酿成大祸。
还有一次,好不容易得到一枚孩童们都喜欢真军帽上的红五角星,爱不释手,准备到冬天把红五角星戴在帽子上,感受一下解放军的感觉。一天下午,又转悠到合作社,趴在放盐的木斗旁,取出五角星,在木斗边上的柜台上摆弄,一不小心,五角星掉进木斗和柜台的缝隙里,瞬间,我就像丢失了一件宝贝一样,大哭的冲进柜台里,疯狂地扒着盐斗下面的废纸堆,可一直没有找见。售货员问清缘由之后说,可能是丢了,要是找见了就告诉我。终究,那枚红五角星没有找到,是彻底地“丢了”。没过多久,售货员弟弟的帽子上戴着一枚红五角星。
回到村里,偶尔还会听到上了年纪的父辈们闲聊合作社里发生的事情。是的,村合作社是除了村里老碗会之外最热闹的地方,那里不分男女老少。那里是发布从公社传回来非官方的新闻中心,是群众谈论国家大事的聚集地,也是大人们论东家长西家短和嬉笑怒骂的场所,一个每个家庭都需要去的地方。
经济的发展,社会的进步,计划经济逐步转变为市场经济,村合作社在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行之后,就解散了,消亡了,彻底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成为农村人所经历过的一个记忆。或许,再过若干年后,这种记忆也将会彻底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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