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俗研究的视角和亮点
我是从事古代文学教学与研究的,之所以加盟于民俗的研究,是因为每个人都有家园情结。连一代伟人都感叹“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流连于家乡的“稻菽”、“夕烟”,不忘在父母的墓前献上一束山花。这家园首先是精神的,或许是深远的家世渊源,辉煌的家族历史,也或许是家谱中的某一位名人,甚或是自己的姓氏;又是物质的,可能是故园的一座老屋,老屋旁的一棵树,也可能是童年时经历的一件事。鲁迅回顾故园时,想到的就是百草园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短墙边低唱的油蛉,弹琴的蟋蟀,咸亨酒店曲尺型大柜台上热卖的绍兴酒、茴香豆,和水乡的社戏、鲁镇岁末的祝福等当地的民俗。因而,研究民俗史,是寄托家园情结、建设民族精神家园的一个重要方面。
我认为,研究民俗史有两个视角和一个亮点。两个视角即弄清民俗“是什么”和“为什么”,一个亮点即现在“做什么”。“是什么”即民俗的具体内容,它包括精神和物质两个层面。中华民族的家园情结,在精神层面流淌着炎黄的血脉,流动着长江、黄河,屹立着泰山、长城,传播着孔孟的仁政,老庄的无为,墨子的兼爱,韩非的法制,禅宗的静虑,激扬着大汉雄风,辉映着盛唐气象,从而形成了民族的价值体系和精神信仰。民俗的这些精神层面,又与民族的生产、生活方式,即春耕、夏耘、秋获、冬藏和日常的衣食住行等物质层面紧密相连。这两个层面,在民俗中都得到集中的体现。研究民俗的“是什么”,就是梳理、探讨和总结这两个层面。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风俗丛书”和九十年代的“社会生活丛书”,之所以产生广泛的社会影响,就在于它从各个不同角度基本上回答了民俗“是什么”的问题。研究民俗的“为什么”,即根据文化生态学的原理,从地理环境、生产方式和社会组织等方面,研究民俗产生的社会基础和文化背景,分析其中积极或消极的因素。新世纪的“节日长安丛书”,研究了长安节日民俗的产生和表现出的诸多特点,从传统节日这个角度,对民俗的“为什么”作了深层探讨和分析。最近推出的煌煌六卷本的《中国民俗史》,之所以被推许为2006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十大标志性成果”之一,列入“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成果文库”,则是代表了现阶段中国民俗两个视角研究的最新、最高成果。当然,它依然偏重于梳理和描述“是什么”。这就说明,对民俗“为什么”的理论研究仍然有待加强。
研究民俗史,当然是回顾、总结过去,但更是为了现在和将来。因而,作为民俗史研究亮点的“做什么”,也就是贯彻党的十七大精神,为建设中华民族的精神家园,提供有益的历史借鉴。这就不能满足于对民俗资料的整理和具体内容的梳理,而应进行理性的总结,这是至关重要的。因为每个人对民俗都有感性的体验,却不一定有理性的认识。即如鲁迅在朝花夕拾时,留恋的是吃茴香豆和看社戏,讨厌的是中药和京剧,尤其讨厌父亲让他背书,以至于告诫青年人不看中国书。散文写作不排除情绪化的抒写,但研究就应该更理性。我想,
与其他文化现象相比较,民俗具有最大的全民性和平民性,影响到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对此,古人虽然关注过,但只在杂史中做了零星记载。今人虽然已经开创了民俗学,但民俗的这两个视角,还需要开拓,一个亮点,更需要突出。这就是当代民俗研究者的光荣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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