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捡拾涨豌豆（任应孝）

我童年时的夏收大忙期间，天气多雨,有时一下就是好几天。人们经过紧张的抢时间收割，新成熟的麦子全部收割完毕， 拉运到了麦场上。我们也结束了忙假帮助生产队拾麦穗的事。整个庄稼地全部腾空，就等待着适当的日子开始 播种秋庄稼了。

那时，人们的生活还过的比较艰苦，特别是粮食，每年都紧张不够吃。因此，在夏收后期，生产队放开给自己捡拾麦穗后，还会有一些人，在收割过的麦地里，继续寻找捡拾麦穗，有大人，有儿童。回家后用棒槌槌打脱粒，以补充粮食的不足。我那时也在夏收后期，给家里捡拾麦穗。由于麦地经过学生给生产队捡拾麦穗后，遗留的麦穗很少，收获甚微。一次雨后，我独自一人出村玩，在村边的一块麦地边，发现麦地里有被雨水泡涨的豌豆粒，有的还发了小芽。这块地是生产队唯一的一块豌豆地，说是豌豆地，为了防止豌豆单独生长倒地，其中还混杂种着小麦，人称豌豆麦。豌豆麦收割后，大部分豌豆被生产队留作牲口的饲料，分给人的很少。豌豆在生长出豌豆角时，生产队每天会派人开始进行看守，防止有人偷吃破坏，直到豌豆角长老成熟，看守人才撤掉。所以，在豌豆角鲜嫩时，是吃不到豌豆角的，豌豆成熟后，也吃到的很少。现在，经雨水泡涨的豌豆粒，出现在我面前，圆鼓溜溜地惹人喜爱。使我出于好奇心，用手捡了一点。由于才下过雨，麦地里比较潮湿，进不了地，我就在地边捡。大概捡满了有一衣服口袋时，就回家了。

我不清楚这经雨水泡涨后，还有点发芽的豌豆能不能吃。 回家后，把捡来的涨豌豆放在簸箕里，放到院子的太阳下进行晾晒，想让它晒干后恢复到原来的形状，也是一种好奇心的玩乐活动。我捡来的涨豌豆，被母亲发现后，母亲首先问我这涨豌豆从那里来的，我告诉她，是在生产队的豌豆麦地里捡的。那时，人们多是捡拾麦穗为主，对捡拾豌豆不感兴趣，可能是豌豆属杂粮，种的少。小麦是细粮，种的多，容易捡拾到。所以，这涨豌豆，母亲就要问来源，害怕我做出来路不明或偷盗的事。那时，虽然生活困苦，但人们宁可受困，也轻易不会去做偷盗不道德的事情。母亲相信了我的话，又阻止我晾晒涨豌豆。说涨豌豆可以吃，不用晾晒，比干豌豆更容易煮熟。当天，母亲把我捡来的涨豌豆经过清洗后，下到面锅里，做成豌豆面，还真是好吃。看到这涨豌豆能吃，并且还好吃，我决定继续去地里捡拾涨豌豆。

捡拾涨豌豆，说是一件容易其实也是费劲的事。容易，是生产队只有这一块豌豆麦地，只能在这一块地里捡，不用象捡拾麦穗那样，在生产队全部麦地里满地跑着去寻找，再就是捡拾的人很少，很容易捡到；说不容易，是涨豌豆多散落在麦茬的底部，得拨开麦茬，一粒一粒去捡，不象麦穗是散落在麦茬上面，还带着麦秆儿好捡拾。我提着竹笼子，里面放着一个大搪瓷缸子，大约能放近一斤多的东西。捡拾涨豌豆的目标，就是把搪瓷缸子捡满为止。来到豌豆麦地里，发现散落在麦茬底的涨豌豆后，我先用手轻轻拨开麦茬，再用脚把麦茬踏倒，最后就能捡拾到全部暴露出的涨豌豆了。虽然散落的涨豌豆多，但捡拾起来，要把麦茬踏倒，一粒一粒去捡，把搪瓷缸子捡满，也还得费半天时间。即使再小心，每次手背还会被麦茬划出几道浅浅的血口子。虽然这样，我还是乐意去捡拾涨豌豆，因为这涨豌豆除了好吃外，做成豌豆面，可以减少放麦面条，节省麦面。

捡拾回来的涨豌豆多了，除了做豌豆面外，母亲还把它单独用水煮熟，炒着吃，放上调料，做成五香涨豌豆，比起豌豆面，吃起来更是另一番风味。煮熟、炒熟的五香涨豌豆，晾凉后，在饥饿时作为零食可以充饥。涨豌豆的存在时间短，只有在雨后一、二天，随着天气晴朗，太阳的照晒，涨豌豆不会再发涨，还会慢慢变干，变干的豌豆就不是涨豌豆了。干后的涨豌豆，在麦茬底下没有涨豌豆那么显眼，不容易一眼看到，捡拾起来也没有涨豌豆容易。因此，捡拾涨豌豆，要在雨后抓紧时间去捡拾。我把母亲做的五香涨豌豆，还分给几个相好的伙伴吃，都说好吃。他们也要和我一起去捡拾涨豌豆。

我就带着他们一起去捡拾涨豌豆，教他们咋样把麦茬用脚踏倒，就能很快地捡到涨豌豆了。大家每次去捡拾涨豌豆，都显得很高兴，去时一路又说又笑，回来时，因为有了收获，一路唱着歌儿回家。他们捡拾的涨豌豆，回家后也是做豌豆面，煮着吃，炒着吃，家里人都说，这涨豌豆做起来好熟，也好吃。小伙伴们也都很高兴，只是说吃了这涨豌豆爱放屁了。后来每年的夏收后期，我都会和几个好伙伴，在捡拾麦穗的同时，也捡拾涨豌豆。除了补充粮食，也在艰苦的生活中寻找快乐，直到大家一个个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