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关于狼的传闻(郝德海)
狼是一种狡猾而凶残的犬科野生动物,昼伏夜出,袭击人畜,也是一种令人闻风丧胆的野兽,过去曾经广泛地分布于关中地区的山区和平原,如今,早已销声匿迹,难觅踪影。
小时侯,关于狼的各种传闻层出不穷,不胜枚举,如今回想起来,仍然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奶奶说:狼怕火,野外万一碰见狼,只要有火,你就不怕;狼的眼睛在深夜里像鬼火,绿幽幽地,一闪一闪地,特别渗人;狼的形状像狗,只是尾巴像扫帚,拖在地上;狼的嚎声犀利,传得很远,而狗吠不过汪汪几声而已。传说邻村有一个蠢婆娘忙天在地里割麦,她的儿子在麦垛上玩耍,结果她越割越远,后来她回头擦汗,依稀地发现有一只黄狗正在舔孩子,其实那是一只饿狼,她不以为然,并不在意,继续干活。没有想到,狼趁着人放松警惕,叼着孩子就跑,试想:两条腿的人怎么能追上四条腿的狼呢?
那时,我和妈妈去浅山的亲戚家出门,走亲戚,我发现村边的农户的土墙上,画着一个又一个的白色的圆圈圈,我好奇地问:妈,这些奇怪的圆圈圈是干啥的?妈妈神秘地说:那是套狼的!至于农民的这些措施,是否有用,我至今也没有定论,不得而知。
村里的老人们常说:晌午端,狼吃烟,晌午拧过,狼吃苹果。(指中午狼吃人的胳膊,下午狼吃人的头颅)也不知这个恐怖的谚语是咋麽来的,总不会空穴来风吧?什么时候什么人传下来的?谁也不知道!
那时,小孩子去地里拔草或者拾柴,总会发现一滩灰白色有毛发的粪便,有的大人便奇怪地说,那是狼的,不知是真是假。有时,大人们和孩子们一块去地里干活,大人们总是反复叮嘱孩子们:不要走远!不要走远!初生牛犊不畏虎,孩子们认为大人们小题大做,神经过敏。
关中平原的伏天,酷热难耐。镐河边村庄的人们,可以下河冲凉降温。我们神禾塬上村庄的人们只有到村外乘凉。每当夜幕降临,繁星满天,远山近川,几处灯火闪烁,人欢马叫的忙碌终于暂时停顿下来,晚饭以后,一家家的孩子们,抱来一张张草席子,来到村边打麦场上占地方。随后,大人们陆陆续续地来到,男人们海阔天空,高谈阔论;女人们有的给孩子喂奶,有的在编帽辫,有的趁着生产队的电灯纳鞋底;我们小孩子们有的捉迷藏,有的老鹰捉小鸡,不亦乐乎。人困马乏以后,孩子们才喊着口歌:各回各家,狼吃娃娃,去找父母。每当这时,我疲惫地躺下,仰望碧空的群星,一眨一眨地,很快呼呼睡去。通常情况下,为了安全起见,孩子们睡中间,大人们睡两边,但是,又听说,狼爱抽蒜薹,专捡中间的孩子,这该怎么办?防不胜防呀。有那么一次,有一个怪灵儿恶作剧,趁大家熟睡之际,突然狂呼:“狼来咧!狼把娃拉走咧!”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犹如狼入羊群,引起一片恐慌,男人喊打狼,女人唤孩子,孩子叫妈妈,仿佛世界末日来到,一片混乱,后来人们才知是一场虚惊,纷纷责怪那个肇事者。
有虚就有实。有一年秋天的夜里,我家的后院也窜进一只恶狼。那夜月朗风轻,我们一家人正在熟睡,父亲被后院异常的响动惊醒,他匆匆地披上外衣,从门后抄起一根扁担,悄悄地拉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向后院,谁也没有惊动。我家的东墙外就是大街,后院养着一只山羊,我叫它小白。月光之下,可怜的小白正在和饿狼苦苦周旋,快支撑不住了,说时迟,那时快,父亲大呵一声,一个健步跨上,一根扁担嗖地一声,不偏不倚正中恶狼后腿。人常说:打蛇打头,打狼打腰。那只狼一声惨叫,跛着一条腿,落荒而逃。前村有一个小孩的脸上有一道疤,绰号“狼不吃”,据说,此人被狼叼走,幸亏被人及时发现救下,也算命大。后寨的一个独子就没有这么侥幸。这个小孩子,由于妈妈的一时疏忽,被狼叼走,最终被放羊老汉在苜蓿地发现,内脏已被掏空,惨不忍睹,他的妈妈看到以后,悲伤过度,几近崩溃。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不知不觉之中,多少年匆匆地过去了,如今,关于狼的传闻越来越少了,孩子们要看狼,只有到动物园去了,过去那个和人若即若离,斗智斗勇的畜生,越来越淡出人们的视线,走出人们的内心。这个不知是狼的不幸,还是人的幸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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