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手艺韦曲（方僧）

韦曲很小,小在地图上难找到.韦曲又很大,大到她代表了长安县，韦曲又很古老,可朔源到两千年前的《韦氏庄园》和韦氏家族居于此曲水成乐。
这便是韦曲！

清晨，我漫步在韦曲街上，见晨风下的街路，人影绰绰，忙乎的只是吃食与採买。

这是韦曲唯一的一条老街。

街的北十字是自发形成耍手艺的人市，一年四季聚集着乡村来的农民，他们老想用手中的技艺换几个油盐钱。城管撵也撵不走，警察赶也赶不动，任凭你使尽魔法，也抠不散这伙人凭手艺吃饭的热情。硬是把东坡上的劳动力市埸凉了好多年，最后还是给挤走了事。

这里早晨的繁华与热闹，比冷了其它街道的清闲寂寞。

街两旁挤满了做生意的摊贩和前来购东西的主顾。一到清晨满街人，行色丛忙，低着头躬着腰，挑选着属于自已味觉的食物。

食客们在街边上停留或走动，观注着摊子上手艺人的精彩。我透过人与摊的缝隙，看见街面上梧桐树的叶子垂下了头，象在盘算着自已耍啥手艺，才能引起人的关注？于是，有的黄叶把持不住枝杆而飘向街中，继而又滚落在行人的肩上或头上，或在风里翻起了金斗，或又滚落在行人脚下，也想在老街耍一回手艺？可惜，转眼又被保洁扫了去。若大的一条街道，人叶混杂，手艺味道频浓。

老街手艺最繁华场面，是街上的乡食，自古名气大，势扎的也大，远近的群众都知道。

老街的吃食大多数是方便小吃，现做现卖，立等可吃，以快捷为特点，谓之《中式快餐》。

所以生意就特别红火。

唯有花圈店和香烛纸表的摊子出奇的清闲，摊主亦然是摆着一副攸闲的神情，冷眼看待路过的行人。似乎街上生意的凉热与自己毫无关系，那怕无人问津，也决不徒增烦恼。似乎又在心里窃笑：“哈哈！别看你们不理我，总有一天你会捧着钱来求购呢？”。俗话说：“三年还等不出个闰腊月来呢？” 摊主那从容等客的样子，不难看出摊主不着急的心思。其实，谁心里都有一本经，灵案清供，冥事纸祭那是个冷热货，料知人人迟早都得用上。

老街旧称“城壕”，觉得甚是神秘、阴森和怪异。因为，韦曲并无城可考。古来大凡能叫“城壕”者，必有区别于其它街巷的神奇之处。不是地域偏辟，人性怪异，就是曾发生过令人费解生畏的故事。至于韦曲老街的形成和神秘，还有别的说道，我不知道？或许老街同北京的琉璃厂大街一样，也有很多的谝得闲的故事或趣闻呢！

过去，早中为市，日午集散。一到下午街就显得异常寂静，听说辟静得狼能把娃拉去都不知道。我看叫作“城壕”一点也不为过啊？

韦曲是吃食的故乡，老街是集市的发源地，光就“韦曲”这个名子就让人觉得古雅了许多，老韦曲人都说可能与《韦氏庄园》有关，但只觉得这名子金贵着呢！在老百姓心里有着很重的份量呢？也就延用至今！

街市的铺面从南往北,全建在三尺高的砖台上,有的还镶了石条，这必是与下雨有关吧。一到雨天，东坡和北坡上的水都在老街汇集，形成一条雨河，水面上漂着各式杂物，向南流去，直入皂河。我想，这也许就是“城壕”的意境吧！

从福音堂往南多以日用杂品，生产资料，裁缝铺，医药铺，纸扎店居多，向北有钱庄和精货铺，有华纱布公司和照像馆。向北过怡悦坊，街旁铺面和树荫下的路旁全是吃食摊点，尤其是天刚麻麻亮，各个摊点就忙活着生炉子搭炭，添油和面，收拾准备起来！一会儿炊烟飘缈，炉火初红，油煎汤沸,香气溢鼻，食客们便从四面蜂涌而至，老街顿时人声沸腾，吆喝声也时起彼伏,生意也就开始红火起来了。一条老街，吃食五花八门，用品要啥有啥，你就是寻个蒲扇，铁铣，套环绳，都能轻松寻到，你要是想吃皇上吃的御缮，老街的人也能做得出来。
搜罗韦由老字号，那一定很多很多，从北向南数：

三食堂的红肉煮，杨全寿的羊肉泡，刘乐凤家的饺子，徐克昌家的葫芦头，张忠堂的炒凉粉，孙茂海的葱花饼，王老五的灌灌馍，田世兴的粽子，邱居祥家的油糕，那简直是秃子的头发无数啊。

但是，如今这些老字号老牌子己所剩无几了，有的辗转失了传人，有的挣了钱歇了店，撂下手艺出门云游，有的云里雾里的飘着远去了……。

往事如烟，那些离韦曲远去的乡食名吃，赞颂着岁月的美好，留存着韦曲手艺人的印记，让人们回忆起生活的真味。

后来，外乡人都看上了老街这块风水宝地，各种小吃都涌入韦曲老街，据说有台湾的酱曲饼，东北的杂粮煎饼，四川的土渣饼，河南的糊辣汤，洛阳壶壶油茶，秦镇的凉皮，汉中的米皮。但是，长安人从小吃惯了大老碗咥黏面的本土食物，对于一岸子来的那些蛮声叫卖，一时还听不惯，口味也吃不惯。只有积沉下来的韦曲老字号，孙茂海家《葱花饼》，还保留着木炭烧考，大块和面,大碗波油，葱花伴酱，咸菜稀饭，色香味型均未改变，那炉堂的火一年四季都旺旺的。杜曲江坡薛民羊的《热豆腐》也在怡悦坊下设摊入驻，没有店面，一人、一车、一铁锅，硬度适中，酸辣有度，就那么简单，也就那么好吃。

过去人常说：“硬看四奎他妈拂粽子，不看腊果家的灯影子。”这说明老街过去不但有手艺上的美食,而且还有杂戏助兴，滋润得很呢！

经久的岁月酿出吃食的快活享受，至今还留在人们的脑海中久久不能忘怀。

我一有空闲必去老街，饿着与饱腹巳不重要，重要的是感受那街手艺上的乡愁和心中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