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花鸟画家虽已去 泥土依然留芬芳——对书画名家康师尧先生在户县南待诏村的追述（凡雨）

“画乡”是西安户县的一个别称，只因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该县出现了许多以绘农村生活的画家而享誉此荣。说来也巧，户县境内的南待诏村历史上就曾出现过两位著名的画家，且都是以绘花鸟画为特长，给“画乡”一词更增添了传奇的色彩和深厚的历史渊薮。

南待诏村是户县的一个村庄，地处县城东北8公里，西北距大王镇8.5公里，东南距秦渡镇10公里，东北距赵王镇2.5公里，在西户公路北侧3里的地方。据《户县文物志》载《圣朝名画评》记，宋时，该村曾有一位名叫陶裔的画家，因精于绘画花、竹、翎毛，深得太宗、真宗皇帝赏识，真宗时召入御画座屏，圣旨称翰林院待诏，故待诏村名由此而得。只因陶裔画风与当时的另一位著名的花鸟画家黄筌画风格调极为相似，世间便有“西蜀黄筌，东京陶裔”的称谓，可见其画技与名气实属不凡。

时隔近千年，南待诏村却与另一位著名的花鸟画家康师尧先生也有着不解之缘。1969年至1972年，康师尧先生曾插队落户到农村参加劳动，他所插队的村庄就是户县的南待诏村。

康师尧（1922-1985），字康巽，河南博爱县人。我国著名的国画家，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曾任美协、书协陕西分会理事，陕西国画院副院长，中国工艺美术学会民间工艺专业委员会副主任，西安工艺美术学会第一副理事长。曾参加第三、第四届全国文代会。1944年毕业于武昌艺专绘画科国画专业，师从唐一禾、张肇铭，以工笔花鸟，被誉为是“长安画派”唯一的以花鸟画见称的画家。

日前，笔者专程访问了南待诏村，了解康师尧先生在南待诏村的一些往事。据南待诏村村民讲，康师尧先生和老伴在南待诏村时与村民们和睦相处，关系融洽。他们夫妇对人态度热情谦和，处事严谨低调，积极参加生产队劳动，他同村民一起开会、一起学习、一起出工。由于是知识分子，在领会上级指示精神上，有时还超前一步。虽说他是知识分子插队落户，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来了，但当时村干部和村民却始终待他就如同上边派下来蹲点的干部。

村长刘兵役讲：“康师尧在南待诏村时勤劳善良，有两件事村民至今记忆犹新，念念不忘。一是他勤劳质朴，爱社如家，有一次他去公社开会途中，发现路上有牛拉的牛粪在公路上，他看到后觉得可惜，便捡到担笼里拿回来上到生产队的地里。二是他同情帮助困难群众，1969年春节，他把生产队分给他过节用的大肉送给了村里的一户困难群众。”这两件事在村民中传成佳话。

1971年冬，康师尧先生曾主持牛东公社阶级斗争史画的绘编工作，他的部分作品作为《户县牛东公社阶级斗争组画》，参加了《户县农民画展》，作品被上海美术出版社出版。据今年80岁的村民刘智敏忆述，康师尧曾在西安火柴厂画过火柴盒，在南待诏村三年多的时间里，因能写会画，经常给公社、村、队写字绘画，如用毛笔给队里的扇车上就曾写过“抓革命、促生产，自已更生、艰苦奋斗”的隶书字，还给一辆架子车上曾写过“农业学大寨，为社会主义多拉快跑”的字样，逢年过节还给村民们义务书写春联。康师尧还曾多次给村民写真画像，他记得给村民刘志新和刘文哲就曾画过像。刘智敏老人说，康师尧还曾在村里画过一张熊猫吃竹子的画像，画面中的熊猫憨态可掬，栩栩如生。村长刘兵役介绍，康师尧先生曾多次被邀请指导户县农民画，户县农民画画家张林先生就曾跟康老学过绘画。可以说康师尧先生对户县农民画的形成和发展都产生过较大的影响。

村支书记刘育良回忆说：“康师尧先生在南待诏村时还曾给当地村民编排过许多文艺节目，经常指导村中文艺青年进行编排演出，活跃了当时农村的文化生活，受到了村民的尊敬和爱戴。”

村文书刘水娃、村民肖辉、谢武财还谈到，康师尧共育有九个子女，其中五子康爱群、六子康爱强、七子（女）康爱琪、八子康爱石、九子（女）康爱萍当年都随父母在村里生活过。他们印象较深的是当年的小儿子康爱石曾经常在野外放风筝玩耍。康师尧和家人离开南待诏村后，乡亲们把他不当外人，视其为村中的一员，一直惦记着他的生活情况，有部分村民曾到省城西安他的家里去看望过他。康师尧先生把南待诏村视为自己的第二故乡，他嘱托子女要常回村看看乡亲们，儿女们曾多次合伙结伴或单独回村看望乡亲们，关心村子的变化和发展。

康师尧，一个以花鸟、山水、人物、书法集一身的大画家，他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热爱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农村生活锻炼了他，也给他的绘画创作上增添了许多灵感。他与大自然中的花鸟、草木、山水结缘，大自然也成就了他，他被誉为“长安画派”唯一的以花鸟画见称的画家。南待诏村因古有宋代画家陶裔画花鸟入选翰林院待诏而得名，后又有花鸟画家康师尧先生在此栖息生活，不由得使人觉得这是一个与画家有缘、与花鸟结缘传奇而美丽的村庄。

当地学者、户县作协主席刘珂先生对康老在南待诏村作过这样的评价：“康师尧先生携家人来南待诏村插队落户，他谦逊和蔼，正直善良，积极帮扶困难群众，与村民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而今，走进村中央的村民活动广场，映入眼帘的是周边的墙壁上彩绘着康师尧先生大型的花鸟临摹画。尽管属于临摹，还是可以看出原著笔墨娴熟，细腻精湛，色调鲜明，风格清新、典雅的画风。在我访问结束时，书记和村长都告诉我，他们准备将来在村里开办一个康师尧先生画展厅或博物馆，让更多的人能来参观学习，营造村庄文化氛围，提升村民文化素养，以此激励村中年轻人勤奋努力，在各方面取得好成绩，为南待诏村再增光添彩。

望着村中心广场墙壁上一幅幅康师尧先生的大型画作，眼前浮现出绿草茵茵，亭亭袅袅，树木花蕾绽放，飞鸟啼鸣的别致景观，仿佛使人踏入了鸟语花香、色彩斑斓的洞天世界。这就是一个村庄对一位画家追忆和怀念的表现方式，他永远活在南待诏村人的心里。正是：斯人已远去，魂魄仍犹存。花鸟辍粉壁，泥土留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