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银杏树下👣城街(方僧)
我不知道我的眼睛被这条街的静弄得湿润了。
同样是强烈的阳光中,同样是荫凉下的街巷,街上的人却少了许多。往日的热闹没有了,商贩们不知道都去了那里?一切都在寂静无声里掩盖着。有过路人低语掩口的动作更加重了这个乡村小镇间的严肃与神秘。
当我独自走过那街时,她们看我的眼光似乎说:这人今个咋这么闲啊!这话我吓了一跳,心想,这老街今是咋咧?进到街中间站在台阶上,看见街上的人都匆匆而过,面带惊惶神气,只有河南旦的蹦蹦车驶向小巷深处去了,有人操着急促的嗓音叫了起来:‘看,河南旦的菜车咋跑咧?’那开车人头也不回,自顾自的把车开向东崖边去了。立刻有穿制服的人惶忙向东小巷追了去。
这时,一个妇人从巷内溜答着出来,四十岁上下,中等个子,穿戴与东韦村的婆娘不差上下,脸上手上象征着勤劳的乡色,粗皱纹的双手,端正的鼻梁微带中原人的温朴,从眼神与相貌即可发现妇人有一颗朴素厚道的心肠,丝毫看不出原来她就是菜贩子河南旦啊。我想中原人能吃苦,在外埠干营生过日子从不挑剔环境的优劣,标准的农民范本,与关中大地竞相比配。我第一次听说河南旦卖菜摊,但是没想到竟是个女人。我用城壕人的势派,打量着这位外乡女人的举动,我明白了当今城乡的交流、服饰、语言、男人和女人已不再是障碍了。那女人与穿制服的差肩而过,等走到巷口的时,她低声对人群说:‘等会,城管们一撤去,咱还在原来的地方卖菜!’围上来的人说:‘河南旦可不准抬价呀!’那妇人连搭说:‘中、中、中!你放十二斤的心吧。’于是人群哄的笑了,众人都装作没事的样子散开了。
人们眼巴巴的等着城管们离去,好买个便宜的菜呢!
这是城壕街第一次停集的印象,简直象做了个荒唐的梦,那个静一反往日的繁浮,那些城管的严肃姿势,那些落荒而逃的小摊贩,尤其是河南旦飞奔的蹦蹦,以及她后来的平静和沉稳的神情,这些幻相徘徊在城壕街的上空,稀有的寂静令老街一下子陌生了许多,一种不习惯的感觉带来的却是恐惧或可怕。
正当我猜测商贩们今天去了何处谋生意时,身后传来了卖豆腐的吆喝声:‘丢呵一块豆腐咧!豆腐哟……。’从卖豆腐人的口中得知:检查结束了,听说市长不来了,这消息恰恰补足了我所要知道的结尾。
城管们一收队,摊贩们不知道从那里又冒溢出来,老街又摆满了昨日的旧街式。我觉得这样便好,河南旦的蹦蹦车也卸下了所有菜品,人们正围上前挑选适宜自家的早菜,那妇人热情得手忙足乱,称量收钱时的笑容似乎是招呼亲戚呢……。‘和而利’自古以来就完全贴近朴素的人心,单就这种朴素就符合中国人的生意观和集市原则。
这条街的生意摊,我觉得什么都好,最难的还是那些租房开店的人,他们将各地县的小吃食带给了这条街。四川冒菜,重庆沙锅,宝鸡豆花泡馍,陕北羊杂,山东杂粮煎饼,杜曲江坡老豆腐,葱花饼以及壶壶油茶,近多省份的吃食汇集在老街城壕,这不能不说美食之丰富,乡味之独特。我想这街因为一种变化会有新的未来,吃食在这个未来中将会是一个动人的角色。
过了不久,我听见福音堂里传来一缕稀有的:‘呵里路亚,主与你同在’的祈告声音,在商铺的上空随风飘去,善男信女们在虔诚中朝歌自己的信仰。可惜商街上的生意人不大欣赏这种声音,仍旧低着头做自家的生意。可附近乡村来的教徒们依然礼拜早朝。来到教堂净过手之后,就双合十坐在庭堂的木凳上,靜静的听牧师传道,默默的作者祈祷,这一切对于她们的生命却影响至深,因为她们觉得自己的人生有罪,需要每天悔过。但是入道堂后,又觉得自已是上帝的儿子,上帝必会原谅自已,对回家后的日常生活,却无任何特别影响。因为出了教堂便是城壕街,最为繁华热闹的集市,那种‘和为利’而争,唯利而图的势,也一并融入到他们的灵魂里去了。
街人雅俗共处,美丑共荣,被他们所接受。她们依然随手挑选着家用的菜品,顺路走过一个菜摊和另个菜摊,有时也坐在摊贩边上,争着言价或低声嘟哝着菜的优劣,或听乡下人谝些当今菜价的闲传,
街北头响了一阵子炮仗声,有人便不奈烦起来:‘成天没迟没早的放炮!也不怕累着。’旁边有人接了话说:‘吃饱撑的来,兴许是耍呢?’有从北头过来的乡党,听了摇头说:‘北头老陕波菜面馆开张呢!’这时人们才嘘了一口气,说:‘怪不得呢半条街都不得安宁。’人们分享了这些惊讶与高兴的消息,且为开张放炮,谝起了这个那个的趣闻,或提出近些时候街头的回忆。
城壕街的变化依然在平常里送走每一个日子。
这条街,静寂之后又迎来热闹,人们又重复着昨天的故事。唯有几个新疆的小伙把最古老的烤馕带给老街,在摊子旁又放了一堆哈密瓜,我弄不懂这是啥讲究?或许因为她保守着古老的味道,馕配哈密瓜,把街的味道调和到绝配程度。
街中也不断改造过,但乡民们却看重这地方,集商越来越多,逛集的乡客越聚越多,村里人都说:‘还是城壕街场活大,气场也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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