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童年记忆（马号武）

小时候，在农村，每逢下雨，生产队就”放假”了。

男人们或者睡觉，或者集聚在饲养室（马房），一起谝闲传！女人们总有忙不完的事，下雨了就要忙家里，天晴了就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

母亲的活也总干不完，出工，做饭，纺线，织布，染布，为家里所有的人做衣服，纳鞋底，做布鞋，一年到头没有闲着的时候。直到姐姐长大了，才帮妈妈分担了许多浆洗缝补的事情。我在家里最小，过年时，围在姐姐身边等着给我的新衣服。姐姐第一个先给我做好，穿上让她看，线头还在上面，剪一剪，看着我穿上蹦蹦跳跳上街去了！哥哥们却不，也不等，也不要，直至姐姐做好叫他们，他们才到跟前试穿。

父亲在外地工作，只有周日一天休假才能回家。母亲一个人承担着全部的家务，还要参加生产队劳动。在农忙时节，孩子们白天上学，晚上也偶尔帮母亲干点杂活。吃过晚饭，和母亲一起围在家里的玉米堆前，剥皮，整鞭，母亲用一条长绳扎辫，我们弟兄三人一把一把的整好，一把五个递给她，母亲像扎辫子一样整理成四米或者五米的长串。然后母亲领头，大哥，二哥跟上把玉米辫放在肩上扛起来，爬上梯子，架在房檐下的木梁上，我扶着梯子，看着母亲颤微微地爬梯子！每每想起这些，眼泪就簌簌而下！

农家院子里，屋檐下吊着一个发出些许红光的15瓦灯泡，母亲领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围坐在玉米堆前劳动，孩子的手忙个不停，她一边劳动，一边给娃娃们讲故事。十五贯，柜中缘，劈山救母，打鱼杀家……从小，母亲给了我们很多知识和教育！

母亲很爱孩子们学习，很多事情尽量宁愿自己一个人扛。白天劳动，晚上家务。

一天晚上，我和二哥半夜醒来，怎么不见母亲，正在我们迷惑时，好像听到大门外有声音，我们两个小心翼翼的溜下炕，出了房门，来到院子大门口，趴在门里，静静地听着。一会儿，开锁声，门栓声，门开了，伴着母亲喘息的声音，我和二哥一下子怔住了！我的妈妈呀，原来，母亲怕影响我们休息和第二天上学，在我们睡着后，一个人拉着架子车，装着麦子去磨面了，此情此景，一生萦怀！

我在小时候，还是个爱专研的孩子呢。上小学时，就偷着拿着大哥的课本看，当看到物理书上的小孔成像图时，我就一个人关上房间门，关上窗，点上蜡烛，拿着一张白纸，在纸中间扎一小孔，调整距离，这时就在房间的墙上出现了一个清醒的蜡烛倒影！我全然不知道什么道理，但我为我做出来了这个成功的现象而高兴！还有一一个我“终生遗憾”的失败的实验。那是我看到了物理书上电磁感应图。一根长铁钉，上面缠绕着导线，导线的两端连着电池的正负极，这时铁钉就产生了磁性，而课本上的图显示的磁性是用虚线在钉子尖端画出来的。我那时读不懂文字，以为钉子是在冒火花，结果做了一下午，也没有火花出来，失望且纳闷。

学校成立了课外活动组，那时候叫开门办学，我也参加。老师给我们讲怎么配钥匙！一下子同学们从家里拿来了许多铁锁子，旧钥匙。我们按老师说的去做，先从锁子的侧面用小刀刮去漆皮，这时，就露出来了一排大约是五个用铝丝封着的小洞，然后，我们用尖头的钢针把封洞的铝钉一个一个地挖出来，把洞口朝下，这时每个孔里面就会先出来一条铜质的小弹簧，再出来两节小铜钉，现在你就可以把锁芯取出来了！一个没有钥匙的锁子就被你拆成零件了！配钥匙就需要反着来，先取一把能插进锁心的旧钥匙并插在锁心里，然后给锁芯对应的小孔里填上小铜柱，并调整铜柱高低使之与锁芯面平整，再把锁芯放进锁子里，给锁子填上铜柱，小弹簧，最后用铝丝封口，刷漆。一把锁就修好了！到现在我还记着这一过程。

母亲在生产队劳动时，出了一次事故，身体便不好，需要常年吃药。每次都是母亲牵着我的小手，走着去离我村七、八里远的小丰村去看病，那里有一名老中医，人称梁大夫。我站在桌子旁边静静地看着大夫号脉，听着大夫说话，开药方。然后陪母亲再走回家。有时母亲实在难受，我就一个人走到离我家十里路远的秦镇，在那里的药店给父亲打电话。因为爸爸在户县药材公司工作，药店是公司的营业门店，药店的人都认识我。叔叔阿姨便帮我接通电话。告诉爸爸，妈妈病了。听到父亲的声音和消息，我才心安些，一个人又走十余里回了家。

小时候的我也很淘气。一天母亲赶集去了，中午没有回来。我和二哥(只比我大两岁)两个人就跑到十里外的秦镇集去找妈妈，找不到，然后又往回跑，路过舅舅家，口渴，就把头伸进水桶喝起来！母亲回家不见了俩娃，到处找，没想到我俩在舅舅家玩。母亲经常带着我们来舅舅家，看到舅舅家里有什么好玩的，我就就偷偷地拿回家来玩。一次，我把舅舅新买的架子车钢丝偷拿了几根，带回家做孩子玩的磕炮壳。害得舅舅修车子没招了，找到家里，母亲追问，才还给了舅舅。

母亲心灵手巧，会剪窗花，会蒸各种花馍，做各种布艺玩具。各种女工没有难倒她的。记得有一年年刚过完，母亲就开始做十五的灯笼。有莲花灯，盆盆灯，兔子灯……，我和二哥小，就帮母亲绑灯笼骨架，用竹蘼子，小铁丝，然后再糊纸花，一个一个灯笼在母亲和我们手里就成型了。销售是二哥和我的事情。冬天天气特冷，刮着西北风，有时还要冒着雪，饿着肚子。一人一条细竹竿，每个竹竿上绑十个灯笼，挑着走村窜乡去卖。那时一个灯笼大概一角五分左右，卖完后，我们再一起回家吃饭，把钱交给母亲。后来许多时候遇到困难也不畏惧，也许就和那时地锻炼分不开。

小时候的故事很多，很多很有趣，许多关于母亲的，都历历在目，每每回忆，颇为感慨，也时时激励着我，辉映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