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青姨
第一章
有好多时候,我总想起故乡人的故事,他们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那样的不停地在我脑际脉动;就如同在故乡茫茫的原野、清清的河水、在那些绿了又黄了的田垄之中、在那些一条条树枝般的七股八柯杈的小路上,在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群中间,在那些永远闪烁的群星里,而青姨就是其中的一个……
青姨姓杨,现在已经八十多岁了,背已经有点驼了,脸上老的就像核桃皮、一双明亮的眼晴也混浊了起来,走起路来哼哼叽叽的……。
青姨生在一个没落的财主家庭,她的祖上曾是故乡有名的富豪之家;家里有着十几院几出几进、雕梁画栋的青砖房,而且在城里还有半条街的商铺;家里雇着丫鬟,据说她家主要的收入是从关中走西路到甘肃、青海、内蒙、新疆、甚至到了国外,去的时候驮的是京广杂货;回来时装的是宁夏的枸杞、羊羔皮、兰州的水烟、新疆的和田玉等。在从关中到新疆的路上她家全住着自家的店铺,几乎就是像现代的物流公司。
大家有世代家传的家规,青姨从十三岁就缠脚,但她的老奶奶决心将她的脚缠成像自己一样的三寸金莲的时候,正在这时候、武昌一声炮响、推翻了帝制、成立了民国政府。当时的政府下令不准摧残妇女、不准缠脚了。于是就放开了,于是她的脚比缠过的脚大点,比没缠的脚小点,就成了解放脚--不大不小。
但是在这一年青姨的生命里还出件大事,他的母亲和她的二爸吵架,二爸骂了她母亲一句。她母亲也是大家子出身,不会忍声吞气、一生气就跳了井。发现的时候人们分明听到他母亲还没有断气,还有救,可是她的父亲在弟弟和老妈的纵拥下却不准大家救他的母亲,生生地盖上了井盖、青姨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断了气。不久她父亲又娶了房媳妇——就是她的二妈,又生了几个弟妹。这就是说解放前财东家男人将娶媳妇就像墙上的泥皮,不高兴了再换一层……
母亲丢下了十三岁的她,还有他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由她婆婆负责照管他们成长。父亲将弟弟送进了学堂,却只准她和妹妹读个小学,说女孩家长大了就是嫁人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记得有一次她坐在中学学堂外边看着老师教弟弟他们,在教室外也跟着人家读,可是硬硬地被父亲拉走了。但是婆婆却教她女红,做饭、蒸馍、摊煎饼、炒菜、还有剪衣服、缝衣服。就在十五岁,她绣的花、缇的鞋扣子在全村都叫了好。
青姨慢慢地长大了,出落成村子里有名的漂亮姑娘,那时她长的高挑而丰满,个子一米六五,胸脯耸得像山峰;走起路来屁股和胸都在摇,村里人都叫她赛柳腰。
解放前夕,我的邻居大叔三十了,因为人是个兔唇残疾,而家里穷娶不上妻子,他的父亲很着急,四处张罗找媒人。
青姨虽然比邻居大叔小十岁,她年轻时心中有个意中人是文林,两人交往过三四年、情投意合、无话不说,但是父母却嫌人家穷不同意。于是她就和父母唱开了对台戏,父母愿意东、她却说西;始终达不到一致;东挑西挑将年龄扛大了,年龄已到了二十岁,那时候姑娘结婚一般都是十六到十八。旧社会有个讲究,姑娘过了婚嫁的年龄几岁就马上贬值。于是媒人就将青姨说给邻居大叔。
两个村中间隔这一条河,平时河里水不大,可是在夏季汛期涨水了河里的水才波涛汹涌、有近百米宽。河两岸是一个乡,在解放前也是一个区,虽然河两岸结亲的人不少,但毕竟隔山不算远,隔河不算近,青姨娘家的父母对我们村里人并不了解。
按风俗习惯,在订婚前娘家人要背看庄子房和新女婿,要将姑娘嫁个差不多的主、即所谓的将羊拴到有草吃的地方。那天青姨家的老人来看房,媒人就指了邻居大叔邻居家的一座三间青瓦大房,院子里还有几树腊梅花,在旧社会这种三间大瓦房在村里还是不多的、栽花的更少;在背看新女婿时,媒人随便在村里拉了个白白净净、端端正正的小伙子,年龄似乎只和青姨差不多、很有朝气……
青姨的娘家哥和妈也都是老实人,对媒人特别相信,一点也不怀疑,觉得青姨婆家的房子、院子、关键的是女婿都很满意,就一口答应了。
这正应了包办代替婚姻是口袋买猫的说法,只见猫叫唤,却看不见猫 ,这样却使青姨遭了骗。不久一抬花轿将青姨从河对岸抬来。在青姨的心眸中,虽然找不到像文林哪样称心的,但只要婆家是厚实殷富之家;丈夫是年轻可爱之人,她的心理虽然不高兴,但也充满了希望。
但青姨在结婚前一天晚上还是做出了令父母都十分惊诧的决定说:“妈爸,我和文林也好了一阵,文林对我也很好,我明天就要结婚了,今晚我想去看看文林,向他告个别!”
父母无话可说,只叮咛说:“那你去就去,但要早些回来,不要时间太长了,明天一早你就得走呢!”
那天晚上青姨穿着邻居大叔给她买的新婚嫁衣,来到了文林家里,和文林聊了半夜,并在文林的惊诧之中主动地将自己的初夜献给了文林,而文林和她都是第一次,竟激动和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折腾半天竟然没有进去。
第二天一早,她就坐上了花轿。
可是等三拜九叩十六磕的礼一行完,坐到小房子的炕边上,等丈夫掀去了盖头,迎接她的却是两间茅棚,瓦房不见了;更厉害的女婿不是她想象中的麻利小伙,而是个穿件青色的唐装兔唇、张个大嘴、两颗牙齿露在外边。那男人呲牙咧嘴地在狂笑,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地来抱她,青姨的多少憧憬在心中一下子破灭了,她放声大哭……
青姨很生气,但也没办法。这有两个原因:一是在解放前几年大地主分家了,她父亲抽烟耍钱将划给她家的那一份家业很快给抽完了赌没了,成了一贫如洗的穷人,是她们原先那个大家里七八户中唯一的贫苦人,别的家还是财东;二是她的母亲去世了,没人给她做主,更增加了她的悲惨,不然也不会就这样嫁给了邻居大叔。其实在解放前女人的命运很凄惨,总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论再好的姑娘只要一进婆家的门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揽不起来了,就是人家的媳妇。
但是再笨的女人也有办法抗拒,她心想既然你骗了我,我也叫你受点煎熬。她知道男人结婚主要是为了传宗接代、也就是说生上一男半女,不然这个三十岁的老家伙还花钱找女人干啥?以后不说,我先不让你挨身,将你扛上一段时间,让我也出出气,等什么时候我的气顺了,我在接纳你也不迟。因此她白天对公公婆婆公公和婆婆还很听话、做饭送水也很及时,像个才过门的懂礼道的新媳妇,可是一到晚上就勒紧裤带合衣而眠,邻居大叔就沾不上边。
青姨在做新媳妇时这种愚昧但也实际的想法伴着日月过了几十天,那几十天里,小两口在厦房,老两口在上房各住各的,临居大叔也是独子,没有俏皮的嫂子和弟媳,在过去兄弟或哥说不出的话可以由异性的嫂子或弟媳来传寄,但这些话还是被爱管闲事的隔壁临隔壁临身的波辣女人说了出来。她们说:“娶你来干啥呢,不就是生娃做饭么,一个女人不让男人上床,那就当初就让你妈将你生成个带把的、也去犁人家的土地,可惜你只是片沃土,是供男人的犁的,你不知自己是什么人?”,尽管阿嫂们的话很难听,但是出身于原是财东家的青姨更是绝,依就那样。临居大叔只有扛着、等待。
邻居大叔虽然心中不高兴,但也没办法、他是个老实人,他心想“再高的稻秧,插到稻田里就是稻子;再犟的牛,只要有时间做伴都可以吆到地里。青姨现在是头犟牛,慢慢务弄会成为好妻子的。”青姨一天不吃饭,邻居大叔一碗一碗端,不下炕,他将洗脸水端过来,甚至尿盆也给她寄来……
解放前一年内战很紧,国民党三天两头抓壮丁,邻居大叔是抓的对象。青姨和他结婚两个月后,正是抓壮丁风声正紧的时候。怎么办?那时农村人为了躲壮丁也想尽了办法。邻居大叔家的老人就出主意让他夫妻躲到窨子里去。
那天晚上,在昏暗的月光下,老人们将邻居大叔和青姨送到了窨子里。窨子在房中间柜子背后,是过去躲贼的去处。深有一两丈,先登梯子下去,在平行十几米,里面曲曲弯弯、高高低低,有鹞子翻身、有只有一个人才能爬过去的机关;只要爬过去也有一盘小炕、一床薄被,一盏煤油灯,可以供二人休息。家里人到三顿饭的时候给她们将饭送来。
那时没有电灯,就是一盏小光如豆的煤油灯,公公婆婆在上边打着,邻居大叔扶着青姨一步步地下了窨子,这时候邻居大叔才挨上了女人的身,那种光滑如缎、温热似炕的感觉一时在他心中泛起。他心中说:“甭怪好多人都有女人折腰,这漂亮女人就是迷人。
邻居大叔给他的新媳妇讲,这里很安静、也有保险,但有一点就是但偶尔也有蛇和蝙蝠;他给她讲起蛇的故事,说的是有一次他父亲一起下窖,没有打灯,两人摸着走,突然他感到脚下踏了个软骨浓浓的东西,不知是什么,吓得不敢走,就拉住父亲说:我脚下踩住了啥,怎么这么软,还在动呢?父亲说瓜娃,快放开,那是神蛇,是管这座窖子安全的!我的脚一松那条蛇唰地跑了”……
青姨从没有这样的体验,到了窨子里又惊又怕。在这个黑暗的窨子里,她一会怕有蛇、一会怕有蝙蝠,吓得她紧紧地贴着邻居大叔的胸膛、拉住他的手不敢放开,邻居大叔虽然结婚两个月了但也没有真正地挨过女人身,只有这一刻他感觉到她颤抖的肉体、尤其是那温热的乳峰。其实这是邻居大叔设的计,自家的窨子里那有蛇和蝙蝠。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在这窨子里,在那昏暗的煤油灯下,在同一床被子里,青姨吓得将邻居大叔搂得紧紧的。邻居大叔结婚半个多月,只要在那天才开始了他的婚姻人生,他一遍遍地耕耘,一次次地播种,青姨先是在惊吓中也默默地被动的承受、但心灵也在颤抖中逐渐变化、慢慢地她甚至也觉得这个男人虽然是兔唇豁嘴,但人很善良、行起房来还真像个小伙子、温热知冷、抽送有力、懂得女人、也变得可爱起来……
当一股股热流一次次洒进她的身体里的时候,她就不由自主地将眼前这个兔唇豁嘴的男人当做了文林,终于伸开了双臂……
青姨两口在这窨子里待了一个多月,每天她俩的饭都由老人们送来。他们在这只有一盏昏暗的煤油灯的空间里度过了人生的蜜月。虽说不上是幸福美满,但也是每天颠鸾倒凤、行云布雨。二十岁的青姨在这里也尝到了人生的快乐、婚姻的甜蜜。
第二章
其实这一个多月外边的世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先是彭德怀、习仲勋领导的第一野战军从北边打过来了,经过了荔北等战役、西府战役、打了半年多才解放了西安、这时远在西北的三马从西面围过来、想夺回革命果实。
在中央军委的领导下、贺龙领的山西的十八、十九集团军迅速越过黄河,也归一野建制,在牛年的五月二十日西安解了,胡宗南率领的国民党军队在扶眉战役中被歼灭了四个军、其余的逃到了陕南。作为西安南郊的青姨故乡,也迎来了丰收的喜悦,鲜花开了、麦子黄了、燕子来了,一个新的世界开始了……
这时在窨子里怀孕的青姨和邻居大叔早就在七八个月前回到了地面,又等了两个月就在西安解放那天青姨的第一个大女儿出生了。邻居大叔心里特别高兴,专门请村里的一个老秀才给女儿起名字,老秀才捋着胡须,想了一会说:“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这孩子有福,生在改朝换代的春天,就叫她春兰吧。意思是说想着她就像春天的兰花碧绿高雅、悬在空谷、仰看青天、鸟瞰大地。”
二十岁的青姨现在成了真正的女人,她心里想谁要老天将自己生成个女人,女人再有思想,也只能是人底下人,只能给丈夫和孩子做饭,为家族繁衍后代,就是武则天当了皇帝也照样要生儿育女、完成女人的使命,自己是个女人,不论是给文林,还是给他都一样,我就将他当做文林吧。
麦子绿了又黄、稻子栽了又割,不久村里人经过了土改,又来了工作组宣传婚姻法,就在春兰两岁多时,青姨又生了个姑娘、这就是比春兰小两岁的夏莲。现在家里两个孩子、两个大人、每天开门油盐酱醋都得来,为了生活邻居大叔跑起了南山。
跑南山就是割竹子,原来这里北去三十多里是西安城,南去三十多里是秦岭山,青姨故乡的男人们除了种庄稼外,农闲了就是跑南山割竹子。将南山的竹子担到西安近郊的一个村子,那里人编成筛子,笊虑再卖给西安城里人,乡里人也挣点零花钱,邻居大叔一走就是十天半月,青姨孤独地住在她那三口之家才建起的两间半茅棚里。
又是个仲夏的夜,明晃晃的月光从窗外洒进了窗棂,给炕上洒满了银光、和风也透过窗棂徐徐地吹进了屋里、给屋里送来了凉爽。四岁的女儿春兰、一岁多的夏莲跑了一天都累了,在炕上香甜的睡着了。
夏天的天气有点热,青姨脱了外衣,只穿着背心和短裤、一个人孤独地坐在煤油灯下的炕边,静静想着以后的生活。就在这个村里和她年纪相当的媳妇一样,都是一年一个或两年一个的生娃,好多比她还小几岁的,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自己也是三年内连生了两个姑娘,虽然邻居大叔大她十岁,但看来他是不生出个儿子不罢休,他已经多次和她说过:至少要两个儿子,这样才像个家。
青姨想:“好像老天造就女人就是生孩子的工具,一天就生娃、管娃、做饭、扶伺男人、白天在地里搞生产、晚上在炕上搞生产,这就是女人的命吗?可是你向村里村外、城里乡里看,不论那个女人不是都是这样……”
就在这时候,家里的院门咚咚咚被人敲响了……
原来解放后邻居大叔和老人分开家,在村子外边盖了两间半棚,围了一个院子,这里距老庄子有二百米、距河水有半里地,树丛中就孤零零地就住着青姨一家,白天还算罢了、晚上就显得太孤独了,因此邻居大叔走后,她每天早早地关门,更没人来串门。这今晚是谁呀,怎么不停地敲?青姨心中在想——
“是谁呀?”青姨搭了话。
“青姐,我是文林!”
文林是青姐在娘家时的相好,在年轻时代曾有过一段意思,后来听说他上了高中,毕业后选到到县上工作了,并娶了个漂亮的县城媳妇、也早有个儿子了,怎么在这里?。
“文林,你怎么在这里?”
“青姐,我从县上来这村里宣传婚姻法,过几天就要走了,想来看看您!”
“你稍等,我就来!”
其实这多年来,青姨虽然一直没和文林见过面,但是心里一直有他,甚至在和邻居大叔做爱时,也总将身上的男人当做文林,也一直在想着他,今天他终于来了。
于是青姨就穿着花背心和短裤下了炕……
门打开了,月光下文林扑了进来,一下子抱住了青姨。热唇紧紧地扣在了青姨的唇上,双手拢住了她的后背……
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的青姨已经和过去的姑娘时代大大不同,人更丰满了,那件花背心遮不住胀乎乎的乳房,不论是前胸和臀部都是一块块赘肉。
青姨挣扎着说:“房门开大着。”
文林随手推闭了门扇说:“怕啥,这里有人来吗!”
“我家有孩子,不方便。”
“你姑娘早睡熟了,打都打不醒,我知道。姐,老哥也不在家上南山了,明天我就走,我今天来看看你。”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就在你们村宣传婚姻法,这几天就没见你去。姐,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呢?”
“我的婚姻爱情观是您教会的,是您在最后分别时那有力多情的作为,是我了解了爱情竟是这么美好,也才给了我人生的意义!”
“真的吗?”
“这些年我在这个信念的驱使下,努力学习走上工作岗位,当上县政府干部的,老实说,我有今天,你是老师!”
“我有那么优秀?”
“你自己没有感觉,但是在我的脑子里,你是导师!我一直幻想着和你重新体验一下那年你分别时的场景。”
青姨的身子立时如同一道电流流遍全身,那曾哺乳了两个姑娘的胸乳起伏起来,似乎发涨,自己这么多年和孩子她爸在炕上时,总是想得是文林,想不到他也想的是我。
“文林,我今天和那时不一样了,那时我找你,向你告别,身子是洁净的,我是将自己的纯真的处女之身献给了我最爱的您,而现在我已是个被这个男人犁过了的土地,已经没有当初的纯香了, ”
“大姐我也一样,每当我在床上时就想起你,总觉得身底下的女人是你我才更有劲。”
文林的右手搂着青姨的脖子、左手在她的胸上游弋、他的嘴慢慢地扣在了她的唇上说:“不管怎么样,当年姐姐将纯贞之身给了我,你就永远是我心中的爱神,在我的心中,你是就是最美丽的夏娃、圣母玛利亚。
“你真会说话、我就是个农村婆娘、已经是两个姑娘的的残花败柳了!”
“胡说、按照新中国的第一套婚姻法,我们是初恋,你就是我的至爱!”文林说着、热唇已经吞住了她那因哺育过两个姑娘的长而大的乳头。“大姐,你的第一次曾经给了我、可我不会珍惜、这几年来我经常想你、就是在床上闹这事、趴在我媳妇的身上、总觉得身下的还是你!“
“你在骗我吧!”青姨说着、自觉得浑身发烫、心在颤抖、骨头发软、不由自主地倒向文林。
两人越靠越紧,终于合二而一……
第三章
五十年代初的春夏之交,家乡还处在相当原始的环境---土围子似的城墙还没有挖去,这道从明代就筑起的土城墙是老关中一带的特色,一般基础宽三四米,高约七八米,每个自然村都有一个或两个堡门,堡门上有简易的砖垒的门楼,有木做的几寸厚的钉满铁钉的门板,也有显示威严的一对石狮子门墩。我们村是个堡子,有西门和北门, 这道城墙在解放后一两年就被挖倒,当做肥料上了地。而堡门则是在文革后才被破坏。
故乡还有个碌碡堰,那是清朝光绪年间在潏河水磨和幸驾坡两个村之间用石头碌碡修得堰口,此堰口彻底解决了潏河的水患,是西安再也没有水灾之忧,也是这古代常是西安遭受水灾之苦的潏水变害为利,也造就了故乡的富裕。
就在邻居大叔没在家的那段日子,青姨和文林那天夜里又做了短时间的团聚。青姨对姑娘说:“这是舅舅!”两个小小的女儿的脑子如同一张白纸,入苍则苍,入黄则黄,自然也就以舅舅称文林。
和青姨年龄相当的文林,因为在青春期就和青姨有过人生的首次偶合,虽然那时青姨已经二十岁、文林十八岁,可两人都没有性的体验,只是在激动和慌乱之中匆匆地完成了那事。等到青姨生了老二才一岁多,文林也已和凌云结婚几年了有了孩子,他和她都有了丰富的性经验、可以说是驰骋疆场的老将,性方面的老手。老大三岁、老二一岁,当文林知道邻居大叔要在山里待上半个月的时间后,就给村里干部提出他在青姨家吃饭,于是两人在这十天半个月的白天常在一起,就如同干柴烈火、一点就燃,还绽放着火花,双方感到极大地震撼和满足,青姨这块土地又不知不觉地接受了文林的雨露滋润、待邻居大叔从山里割竹子回来时,青姨已感觉又有了第三个孩子。
青姨的大女儿是生在春天,叫春兰的大女儿就如同村里那个老秀才所说,脸面白净、性格柔绵;叫夏莲的二女儿、性格俏皮、脑子活道;两个姑娘仅差两岁。就在夏莲也两岁大时,青姨又生了三女儿,老三生在菊花开的时候,所以叫秋菊。
两年后青姨又生了第四个女儿冬梅,这时候邻居大叔就有点不高兴。他对青姨说:“你的肚子怎么那样不争气,就是生不出一个带把的来,以后谁给咱们顶门楼呢?”
青姨也生气的说:“你怨我,我还想怨你呢!你说我不行,但谁都知道女人只是土地,男人才是种子,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的种子就是丫头片子,我能生出带把的吗!”
邻居大叔听了闷了半天没吭声,等了会说:“咱们谁也别怨谁,现在都合作化了,全村都从互助组转成了初级社、又到了高级社。我听别人说生男娃必须换个方法,咱们以后炕上方式也来个变化,说不定就会生个男娃?”
“怎么个变化呢,你会吗?”
这一下却把邻居大叔给问住了,他无法回答。
冬梅才五个月大,邻居大叔在炕上就来了劲。几乎每天晚上煤油灯一吹灭,冬梅才瞌睡,邻居大叔的粗胳膊就伸了过来,把青姨的身子硬硬扳了过去,然后那只大手就伸向了她的敏感之处,青姨只有赶快褪去衣服,侧身迎了上去……
常言道:有付出就有收获,有耕耘就有春苗。几个月过后青姨又有了。这一次她的反应和过去四次完全不一样,过去四次整天吐得昏天昏地,可是这次只嗜睡,一天到晚睡不醒。邻居大叔也觉得这次不一般,主动承担了家务来给四个孩子做饭,给老四冬梅喂奶。为了冬梅的奶他一天四处找母羊捋奶,然后热了一勺一勺给冬梅喂,成了家庭妇男。
再说青姨怀孕这次也很特别,前四次怀孕到了四个月才显怀,这次却早了二十天,三个多月就挺起了肚子,大家心里都想着这次是个带把的。
谜底终于在十个月后揭开了,当接生婆从屋里走出来时,正在烧红豆稀饭的邻居大叔迎了上去说:“我的儿子多少斤,母子平安吧?”
接生婆笑了笑说:“她叔,你别生气,又是个丫头!”
邻居大叔就像吹圆的气球,一下子撒了气,一屁股坐在了那里不动了。好大一会才吼老大春兰说:“老大,给你妈舀碗稀饭,快送去!”
出月后报户口时,大家问邻居大叔:“老五叫什么名字好?”
邻居大叔嗡声嗡气地说:“就叫她引弟吧,她生在了大跃进开始的五八年,希望她给我们带来个好兆头!”
从这时候开始这件事压在青姨和邻居大叔的心头,就是自己没个男娃,总觉得气短。这时候虽然已经到了五十年代末,大炼钢铁、大跃进喊得震天响,但是在女人生娃这个事上,还没有人管。青姨看到村里和邻居大叔一样年龄的大多都有一两个儿子,有的甚至三四个男孩。虽然邻居大叔没有太多说她,但她总觉得身边少点人气。没有儿子在村里就没势,人前说不起话。
于是虽然自己已经快四十了居大叔已经五十了,但是每到了晚上青姨还是逼着邻居大叔快马加鞭地耕作,希望有个好收成……
那个年代中国大地上什么事都在放卫星,大炼钢铁--喊得是赶超英美;大办农业--喊得是亩产过千斤万斤;大办食堂--喊得是放开肚皮吃饭、鼓足干劲干活;大办公社---总是几个乡和在一起,一个公社方圆几十里,老百姓找个公社办公室需走多半天;大生孩子--喊得是人多力量大。
这时解放已近十年,朝鲜战争中国和美国打了个平手,使新中国在国际上真正的挺起了腰杆,当然这个平手一方面是毛主席、彭老总领导的几十万志愿军敢打敢拼、经过了五次战役、将武装到牙齿美国和联合国军打过了三八线;另一方面是是全国人民特别是东北人民全力以赴的支持,记得东北华北的人民家家户户都为志愿军炒炒面、烙饼、全国人民都志愿支持前线,唱豫剧的常香玉个人捐了一架飞机。虽然三十多万华夏子弟葬身于三千里江山,毛泽东的儿子毛岸英也牺牲在那里;但是新中国的政权更加稳固,不管是城里乡里一片歌颂之声,六亿神州如同到了一个更新的时代,城市到处是脚手架,工厂车间处处建,乡里到处是深翻地高打粮多炼铁热气腾腾。
更重要的一点是表现在农村生育问题上,解放前由于老式接生、不讲卫生,农村妇女出生率高,成活率低,每个村子周围都有条死娃沟,一个女人一辈子生十个八个娃,活下来的一般只两三个。解放后不久农村专门办了接生员训练班,培养新式接生技术,以讲求卫生为主,于是生一个成一个。所以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一般农村妇女都有四五个孩子;多点的竟有六七个、七八个、甚至十几个孩子,这是中国第一次生育高峰,也是中国人口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迅速成为全世界出生率最高的国家之一。
第四章
日月像河水在一天天流淌,历史伴着树木一枯一荣,又一年半载过去了。就在那年黄雀叫的时候,忽然村里又来了个人---这就是已经有五六年没见的文林。文林这次来到这个村似乎没精达采,穿着一件蓝色的中山装,戴着副眼镜,大队这次没有给他安排在队部住宿,而是安排他一个人独自住在河边上的庵子,他既不开会、也不讲演、见了青姨也不亲热了只是点个头,而且每天和大伙一起劳动。不久青姨就听说了:文林是被打成了右派,和他老婆凌云离了婚,孩子拴娃归老婆管,他一人下放到这里劳动改造了。
右派是什么?青姨弄不清楚,但她只觉得文林是冤枉的。在她的心中文林还是当年在村里和她一起上小学是那样的单纯、那样的善良。不久村里的大队长给她讲了文林成右派的缘由:原来文林在大鸣大放时是县团委书记,当时曾是被县委书记最看好的年轻干部之一。在大鸣大放中他开始不写大字报,也不参加,并表示对这个运动弄不明白,尤其是在几个既是老革命又是老学究被打成右派后,那些曾是文林的老师,文林更不高兴,就多次找县上的反右办公室反映不该整几个老知识分子,并多次在家中给他老婆讲县上的反右过分了,我的几个老师都是好同志,解放前为革命做过贡献,解放后又为新中国建设出智出力、这次提意见是中央号召的,怎么成了右派啦,我不明白!。
谁知道在这时候他的妻子凌云比她还积极,将她这些话汇报给了县反右领导小组办公室,办公室正好完不成指标,文林老婆揭发价真货实就给他按了顶右派帽子,老婆凌云却被评为反右模范戴上了大红花;凌云为了表示她立场坚定就和文林离了婚,凌云早上才写了诉讼,下午法院就批准了离异诉讼,文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成了独身。
于是文林就成了没有发言权也没有基本权利的右派。他被下放到这里劳改,大队长说:“其实人们都知道文林是个好人,他是真正的敢讲真话的共产党员!但现在说真话却……”
邻居大叔也专门给青姨打了招呼:“你以后少跟文林来往,他是右派,别跟他带灾,对孩子们不好。”
青姨却想:“管他右派不右派的,那是我的老同学,又是我娘家村里的乡党,他现在遭难了,咱们可不能像别人离得远远地。有机会我还想去看看他。咱们不能作那没有心肺的人!”
再说文林这个人,原是青姨的小学同学。解放前的时候,上小学的学生年龄也比较大,青姨都十五六了,才上的小学,就这还是我舅家村里最早的女学生。原来解放前除了个别有钱人外,穷人们的女孩子基本不上学,一是穷,二是过去的人们对学堂也有不正确的看法:叫做学堂戏坊、瞎娃的地方。也就是说女孩们学了戏、上了学,容易搞自由恋爱,就破坏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老传统。
文林从小长的少年倜傥,高个儿,浓头发、大眼睛、直鼻梁、方嘴巴。从小读书就好,虽然年龄比青姨小两三岁,但脑子绝对聪明,不敢说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但是凡是老师布置的作业,不论是语文还是算术,到他那里都是很快做出来。老师经常在班里表扬他。那时青姨坐在文林后面,虽然已经长成丰满高挑、颜如桃花的大姑娘,但是做起题来,老是愁眉不展,没办法老是求助于文林,每到学期结束考试,也是求文林帮着看看卷子,或者寄张纸条,或者画画点子才能过关,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就有了前面所提到的关系。
青姨小学毕业了就回到了家,而文林却继续考上了县里的初中,就在文林上完初中正上高中的时候,青姨却成了20岁的大姑娘由父母媒妁之命和邻居大叔结婚。就在她们结婚的的前一天晚上,青姨曾约文林到村外聊天,为他献出了自己的初夜;
在后来文林高中期间到青姨村里宣传婚姻法时,也有过短促的结合。文林高中毕业后被县里选上当了干部,在五十年代末的那场反右斗争中,这位积极肯干、敢于提意见的小伙由于不韵中国的政治气候,大胆地给领导提意见则被打成了右派,又下放到青姨的村里。
文林本来在县城有个如花似朵的当中学老师的妻子凌云,也有个十岁的儿子拴娃,也有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可是当他被打成右派后,这个县城长大的凌云受不了人们的热潮冷风、不久和他离异了,文林悲凄凄地来到了这个村子,孤独地住在菜地里的两间破庵子里,白天和社员一块去劳动,晚上独自一人陪伴着寒月惨星。他也曾经想过找青姨,可是一种男人的自卑压迫着他,他已不是过去的他,是个右派,不比过去,更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作为青姨,虽然已是五个姑娘的母亲,虽然也知道文林是个右派,但是在她的心里也保存着文林和她在青春时代的每一次回忆,也保存着当年文林在宣传婚姻法时那天晚上每一个动作,在这个中年妇女的心中文林永远是自己的至爱,她想着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会会文林,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帮他、温暖他,使他知道青姨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
实际上在青姨的心中还有个目的,就是她结婚十多年,和邻居大叔连生了春兰、夏莲、秋菊、冬梅、引弟五个女子,使她隐隐地感觉到邻居大叔的种子不是很好。当她看到比她还小一半岁的文林虽然在村里劳改,但还是那样的红光满面、那样的潇洒自如。在她的心理也偶发出一种想法:和他来一次说不定可以生个男孩呢……
有一次在床头上,邻居大叔才和她云雨之后,青姨说:“嗨,我有个想法不知可说不可说,可行不可行?”
邻居大叔说:“你说、你说!”
青姨说:“可否让我借个种,给你生个男娃。”
“你说什么?这能行吗”
“肯定神不知,鬼不觉地怀上,你说能行吗!”
“和谁?”
“和文林,他比你年轻,有劲,又生过男孩,”
“只要能生男孩,你可以找机会,我同意。反正不管谁家的马驹拴在我的槽上就是我家的马。”
这样的机会终于等到了,那是黄瓜蝼叫“算黄算割!”的时候、秧田里的秧子已经长的有五六寸之际,家乡是个半川半原、水旱兼做的农村,每逢这个时节,一方面在稻田里插秧、一边在原上割麦,队里活忙,恨不得将每个劳力都恨不得掰成两半用。这一天下了点小雨,绝大部分人被派到原上割麦子去了,青姨却被派到了菜地里和文林一起起秧子,看菜苗,队长派活时并吩咐青姨今年秧子紧张,好多队里都不够就到处偷,为了防止别的队偷稻秧,你就多带点馍,中午就别回来了,晚上等换你的人来了再回家。
青姨那天心里觉得很诧异:可能队长并不知道她和文林的关系,偏偏将他俩派在一起,还要他俩呆上整整一天,这是多好的机会呀,邻居大叔这段时间在山边上修水库,经常是一月四十日才回来一次,青姨就安排了十二岁的老大春兰给妹妹们做饭,说自己到河边上干活,傍晚才回家,特穿了有点腰身的蓝底白花的大襟衫子,青色裤子,蘸点清油将头发梳的溜光溜光,就向河畔上走去。
这时月是公历的五月半、农历的四月初,河边上的柳树、杨树一片翠绿、河里清水缓缓,菜地里的五色缤纷野花、菜花开的正欢,远远就传到一片醉人的馨香。在菜地的中央地埂上有一座两间大的庵房,那就是文林住的地方,在庵房的门口,卧着一条黄狗,那就是陪文林的唯一伙伴。
青姨远远地看见文林已经孤零零的坐在秧田里开始起秧,虽然他当过多年干部,但是由于从小在老家干活,所以他的基本功还是有的,只见他穿一件蓝呢子中山装,戴这着白草帽,将衫袖子挽到胳膊肘上、裤子挽到膝盖间,一手起秧、一手涮泥……
青姨快步走到菜地,距秧子地还有几十米的时候,文林就看见她高高的个子、乌黑溜光的头发,白净的脸,胡灵的大眼睛、特别是蓝底白花的印花布大襟衫多一寸嫌宽、少一寸嫌笮,刚刚显示出青姨那婀娜的身材。她胸前的双峰就如同在风中鼓满的风帆,随着步伐在一下下颤动。她的容颜是那样艳丽、身材是那样的窈窕、文林的心里“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他扬起脸来看她,竟然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
是呀,自从文林半年多以前来到了这个村,虽然这里使他过去工作过的地方,可是这次来时县上公社都告诫村里人:“文林是来接受劳动改造的,不是像过去来当工作组的,只许规规距距劳动改造,不许胡说乱动。”经县上乡上的干部在群众会上这么一讲,文林就成了另类,没有敢接近他、也很少有人和他说话。村里干部就把他独自一个人安排在河畔上的菜地里住下,白天看菜,还有几个干活的人和他在一起,人家一放工。茫茫的河畔上就他一人,只能听到河水的哗哗声,稻地里青蛙的蛙潮声,他的心就像那荒野中一只孤雁,孤独、无奈、熬煎,偶尔他也想到年轻时的恋人--青姨,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又不敢找青姨,他不想将祸水引到初恋的人家里,可是今天青姨竟然也独自来到了这里,而且是队长派来的,这不能不说是喜从天降……
青姨脱了鞋、下到秧田里,笑着说:“你傻楞什么?今天队里派我和你一起起秧子,看秧田!”
“是吗?”文林惊诧地问。
“那当然,不仅和你一起干活,而且队长点名让我在这里干一天,傍晚才准回家,害怕别的队偷秧子,你不欢迎吗?。”
“嗷,原来如此吗,那我当然巴不得呢,今中午请老姐给我做顿面条!”
“那算什么,今中午的饭我包了,管教你吃的痛快,喝的高兴!”
说着两个人坐在了一起,一个起秧、涮泥;一个人捆绑扎堆……
太阳在蓝天上一寸寸地滚动,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在这两个小时里,文林给青姨讲他的生活,如何被打成右派,爱人凌云如何烦他,如何和他离了婚、他怎样被送到农村里来,这几个月来他怎样生活?
青姨说“文林,你这个白面书生真是不容易,凌云也真不该摔了你、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和你离婚,给你多大的打击呀!”
“ 有什么办法?这不正应了那句古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巴到天明各自飞,我又能怎么样呢?她也想过上幸福生活,跟我挨饿受怕!离了也好。”
“唉……”青姨叹了口气说:“世间有多少悲欢离合、人生有多少患难夫妻,只有患难才见真情呢!”
时至正午、 太阳已经端了。按农村人的老规矩,这就是过了十二点,到了生产队放工的时候,青姨说:“瓜子,太阳端了,该放工了。你中午吃什么,大姐给你做去!”
“吃什么?就吃面条吧。我记得前几年在你家那次,你给我擀的面条真好吃!”
“那一次的事情你还记着?”
”我确实想忘来着,可是永远忘不了……”
“忘不了什么?”
“忘不了大姐的热情、忘不了大姐的情谊,更忘不了大姐……”
“你还想要吗?”
“我现在不敢说,也没有资格说。”
“谁说的,我说你有资格你就有资格。而且这次他爸也希望我们……”
文林惊愕地扬起了头。
第五章
一个月后,青姨果然断了红,她将这个喜讯报告给了回家来的邻居大叔,大叔的心里也高兴起来,给队里请了假,不去修水库了要照顾怀娃的老婆,他心想:不管是谁家的骡子马、拴在咱的槽里就是咱的牲口。
青姨的腰一天天的粗了起来,胸一月月高起来,一个月一个月的过去,到了五个月的份上,她的肚子已经就像生前四个娃足月时的光景。肚子上如同拖了一袋面,体重增加了近20斤,走路、翻身都很困难;每天早上起来都需要邻居大叔扶她,走起路来没几步就呼哧呼哧地喘气。到了最后的两个月体重增加了三十多斤,脚也肿了、走也走不动、每天除了在门口晒会太阳外,稍微活动会、就干脆躺在了炕上,每天晚上邻居大叔都要爬在她的肚子上听一会,心里暗暗地叫着“儿子、儿子!”家里的做饭、家务基本上就靠春兰、夏莲两个十岁多一点的姑娘。
青姨的肚子也似乎和前几次不一样,屁股撅着,肚子下垂,爱吃酸。村子里一伙有经验的老女人见了就给邻居大叔都说:“这一回青姨好像要生牛牛娃了,你看那腰、那臀、那肚都和过去的不一样!日头从西边出来了,是谁给你换的种呀,日头从西边出了了。”
邻居大叔生气了说:“看你这伙子婆娘,还用换种吗?你老哥的种就不错,你们谁想用,吱个声我就来了!”
“看你个老张,一个耍话都经不起,回去好好伺候媳妇,这回肯定结个硕果。”
由于肚子太大身子沉,青姨一天大部分时间躺在炕上,只有她自己清楚那天在菜地庵子床上文林的肆无忌惮的攻势,文林和妻子凌云离婚已经半年了,他也半年没见过女人、又刚是三十如狼的年代。那天他们吃过饭,文林就在她的引导下,开始进入她的身体,那一次次的火热、一次次的疯狂,好像是要将他半年多的损失在这里一下子补回来。虽然他俩年轻时有过那么几次,但是青姨也是从没见过这种方式、这样猛烈,文林酣畅淋漓地呼喊:“青姐、青姐、我爱你”一次次地发起进攻、而且不断地变换着各种青姨从未见过的体位;而青姨也喃喃地叫着说:“林,这里就我们两个,你就大胆地来吧,我要!”
他们一会在上、一会在下、一会在左、一会在右;青姨尽量配合着文林的要求、竟自于忍受不了欢快,嘴里哼哼唧唧起来……
两人从中午一直弄到下午,虽然两个人都大汗淋漓、十分疲倦,但是始终粘在一块,谁也不愿意离不开谁,似乎离开了就少了甜蜜和亢奋,直到天上升起了明月,远远地传来了来接班人的喊声,青姨这才遗憾地离开了菜地的庵子。
还有一段永远留在心中的秘密,当然她没有告诉文林,几年前在邻居大叔上山割竹子的时候,在他们村外的新庄子里的十几天的亲热也有结果,那就是活生生的秋菊,一个已经八岁姑娘,她们已经有了共同的爱情结晶。
秋庄稼熟了,腊梅谢了,玫瑰又红了,青姨到了等生的时候,邻居大叔不愿再想过去那样,知青农村的接生婆,虽然他的前五个姑娘都是有接生婆接生的。可以这一次他感觉青姨要生男孩,特地将青姨送到了地段医院,结果一上产床,接生大夫一查就是个双胞胎,由于青姨个子高、骨架大,又是生过五个孩子的母亲,所以她生产很顺利,不到一个小时两个男孩就生了出来,而且母子平安。
回家后在起名字的时候,青姨说:“一个叫林峰、一个叫林瑜!”这有风有雨的名字目的是为了经得起风雨、平安一生。
常言说,有苗不愁长,林峰、林瑜两个小子身体很好,成长的很顺利。自从有了两个小子以后,青姨一心一意地在邻居大叔家过日子、偶尔也和文林幽会一番。就在这期间邻居大叔由于有了儿子,也增强了人生的信心,凭着割竹子、跑小峪、做小买卖盖起了三间瓦,垒砌了一方大院子,安上了大门。
也在这期间,文林的右派问题得到了甄别、回到了县城。文林走的那天,特意到青姨家里坐了坐,青姨打了一瓶太白酒、割了一斤肉,炒了俩菜,邻居大叔、青姨、文林三个人在一块坐了坐。文林将在这里一些带到城里没用的小东没西给了青姨做个留念。而已经三岁的林峰、林瑜却只知道吃块肥肉,文林拿出台照相机,给青姨一家照了合影,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个值得他永远纪念的地方。
第六章
日升月落、花谢花红,一晃又几年过去,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前期,这地方开始搞社教。社教分成两期,先是面上社教、后是点上社教。社教就是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也叫四清运动,即清组织、清经济、清队伍、清党团。故乡的社教是当时是全省的试点,由某局书记率领万人大军进故乡,虽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是也造成了不少冤假错案,至今县志上有重点记载,而我们那里的冤案也是全县比较大冤案之一,而且还和青姨有关。
原来青姨的娘家三哥是村里的干部,他是从土改时就是积极分子,后来在合作化时代在全县第一个办起了农业合作社,毛泽东主席在《论农村社会主义高潮》一书中曾收录了他村的办社经验,在五十年代末期青姨的三哥和她娘家村里的另一个村副主任被省上推举为农村劳动模范,进了北京,受到了毛主席的接见。
农村合作化运动是中国农村几千年的传统经济形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是五千年来散漫的农业耕作方式变为了集体化生产。这种根本的变化是一场革命,自然也就对一些人的传统利益进行了触动和冲击,于是就招致一些人的反对。这种反对的人在土壤不适合的情况下消声匿迹,而一旦有了合适的土壤马上就形成一中貌似强大的力量。
在点上社教中,工作组号召社员给青姨的三哥和那个村副任提意见,有些人就将小事说成大事、没事偏在找事。先是说那个村副主任在解放前他家里有四十亩地,有三个长工。实际上那时那个副主任的父母在县中教学,副主任还是小学生,而按党的土改政策只算到解放前后三年--即共六年的家庭经济,而那家在解放前三年时家境已经败落。而社教工作组也不仔细落实,就将那个副主任的家庭成分从小土地出租补订为地主;而青姨的三哥被认为是立场不坚定,包庇地主分子成为四不清分子,被一起拉上台批斗。
那是个农历九月天,乌云低垂、微风不起,青姨她娘家的村里召开批斗大会,在批斗会上将那个曾受过毛主席接见的副主任拉上台批斗,青姨的三哥也被拉上台陪斗。附近十里内的村庄上万名农民都被召集来开会。
青姨也来到这个会场上,看到三哥站在台上,被村里过去几个一直好吃懒做的后生押着,一些无知的人在高呼口号“打倒XXX!”“打倒xxx!”心里很难过。她清自己家解放前后一直很穷,是共产党来了才给她家分了几亩地。三哥从村里一解放就一直跟着党闹革命,土改时就是积极分子,工作组当时要带他到别处去闹土改,乡里坚决挡住了说:“这里离不开他,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人民公社、大跃进他什么事都扑在前,当过多次县上的先进和模范,这次竟然被押上了台,而且斗他的积极分子,却是真正露网的坏人。
青姨是个嫉恶如仇的人,见不得人使坏、更见不得人作假。通过几个月的学习,她也了解一点政策:她知道23条已经下来,强调要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可是这里的工作组却在执行极左的某十条,在有栆没栆括三竿、有事没事整三回。于是她站在了一条凳子上大声地疾呼:“这里工作组文件执行错了,应该执行23条,但是他们却不执行、胡闹、胡闹、极左!极左!”
也可能是青姨的声音极尖也极大;也可能是她生了七个娃之后,体态更加丰腴;还可能是哪天青姨穿了件稍微花哨的红花衣服,也可能她站的高点,奋臂疾呼闻着远,与会好多人都听见了,霎时间会场大乱,不少人都涌向她的身旁问她:“怎么了?怎么了?真的吗!”
“这两个人曾经是毛主席接见过的,毛主席写在《论农村社会主义高潮》一书中的人 ,斗争他们不是否定毛主席吗!”
“原来这样,这是在干什么呢!”一大批群众愤愤地走了。霎时会场亮了相,大会开不下去了……
这时大喇叭里传来了主持人的怒吼:“是谁在捣乱会场,请工作组将她押上台来!”
于是几个如狼似虎的工作组就将将青姨推上了台,这时候会场的上空突然一声惊雷,下起瓢泼大雨来,开会的人自然散了……
青姨那天在台子上被反剪着两只手,头被工作组押着、丝毫无法动弹。虽然几乎没有观众,但是她的嘴一直在喊:“你们就是极左,执行的不是正确的政策,形左实右!”以至于最后工作组用手绢塞住了她的嘴,以图制止她说话,最后关了她半个月、将她定为坏分子……
从此这个坏分子的恶名就如同大山一样地压迫着青姨,使她喘不过气来。熟知她的人知道这个罪名是因为那天在批斗她三哥的会上为她哥抱不平落得,不熟悉她的人对这个坏女人就产生了种种臆想、因为女人坏一般都指的是作风,于是就有些人给她编造各种故事:有说她在三年困难时期在城里当过XX女、每次只卖X块钱;有的说她现在还在乡里干什么,只要给钱就可以上身……
这个时候青姨40岁,春兰已经17岁、夏莲15岁;五个姑娘中最小的引弟也才是9岁的姑娘;林峰、林瑜快到了上小学的年龄。邻居大叔已经快到天命之年,但是他的精神仿佛特别大,那一年夏天伙同几个小伙子一起到秦岭割竹子,想不到却出了事。
什么事呢?原来虽然是盛夏六月天,这几个人为了多割点竹子给家里多赚点钱,也因为割竹子的地点距客栈有几十里远,好的竹子一般都长的没人去的深山老林里,他们那天就在凌峰绝巅的山中扎寮,所谓扎寮就是用竹子和芦苇搭成简易棚、白天在附近干活、晚上歇息在那里。
可是六月的天是孩儿脸,说变就变,而且是在秦岭山间,到了半夜里突然下起半尺厚的六月雪,加上阴沟里的冷风,他们几个也没有带厚衣服,竟被活活地冻死在山里,几天后人们才知道。
邻居大叔在山中割竹子冻死了,青姨被定为了坏分子。青姨的生活又落在了社会最低层。每天早上,那么高个个子的青姨必须弯下腰扫村里的街道、而且是义务的不给工分,每逢开大会还要站在台上接受批斗,虽然村子里的人了解她,并不太难为她,但她自己却感觉在村里没有面子,走在人面前矮三分,抬不起头来
在文革开始前,文林的右派问题已经得到了甄别回到了城里重新工作。可是文革一开始,尤其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的谭力夫路线的时候,文林的右派问题又被揭了出来,给他脖子上挂了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大红字右派分子、押在大会上批斗。随后又准备将他下放原籍劳改。
再说文林的前妻凌云本是县城一个干部的子女,长的窈窕白净,原来是文林的高中同学,由于文林毕业后被县里选拔为干部,她觉得文林年轻有前途,结果一毕业就和文林结了婚,一年后生了个儿子拴娃。可是没过几年幸福生活,文林又被定为右派,凌云的美梦化为了泡沫,于是她就和文林离了婚,而拴娃还是凌云带着。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文林的右派问题得到了甄别,刚回到了县城,这时拴娃已经上了小学。
这时文林回到了原岗位、也发了工资、再次穿起中山服坐在办公室,又恢复了干部样。一直独自带着拴娃的凌云找上了门说:“你不要孩子了,现在工作恢复了,你怎么不回家啦:”
文林考虑再三,顾及儿子的生活,最后还是复了婚、又和凌云过在了一起。可是仅仅过了两三个春秋,文化革命又铺天盖地地来了,县中学一伙年轻人闹得如火如荼、文林的右派问题再一次被人翻起,他又被拉上了大街、戴上高帽子示众、又被拉上了台,由红卫兵一次次批斗。
这些事又一次重重砸在了凌云的心上,这个三十出头的女子的心再一次掀起旋然大波,她心想我哪点不比别人强,为什么老跟着文林受罪,所以她再次提出离婚,这次连儿子也不带。结果文林带着已经小学毕业的儿子拴娃又一次回到了原籍--青姨娘家附近的村子劳改。
也在文革刚开始的时候、被评为坏分子的青姨也是首当其冲的成了批斗对象,虽然她在本村的人缘还好。没有批斗她,可是对于在几万人的全公社,别的大村里的造反派并不理解她,经常将她拉去挂上破鞋,穿上花衣裙地批斗她,十几斤重的大牌子在她的脖子上一挂就是一两个小时,有时候当着数百人的面将她压倒又抬起、在压倒再抬起……
第七章
日月荏苒, 又过了两个春秋,文革在城市还是如火如荼,但在农村已经消停下来。青姨和文林还是照样在劳动,春兰、夏莲都已长成了大姑娘,尤其是已经二十出头的春兰那个个头、那个脸庞、那个身段活生生的就是当年的青姨。她瓜籽脸、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两条长长的黑辫子搭在高高凸起的胸前,走起路来如同杨排风。村里总有几个小伙子眼睛盯着她,有时也找他排节目。但是又知道她是坏分子的女儿,虽然心里想着但是又不敢搭讪。
文林的儿子拴娃,这个拴娃也本是高中毕业生、比春兰大一岁、他一米八的个儿、膀大腰圆、一表人才,学习也好、过去在上高中时和春兰就是同班同学。可是就由于父亲是个右派找媳妇也难、于是和他爸离异了的母亲凌云可怜他、找人给他山里从引了个媳妇结婚了、也有了孩子。
栓娃山里的媳妇个子不低、身材又粗又壮、能干活、但模样又丑又黑、值得骄傲的就是一双耷拉着的大奶子耸胸前、像个生过几个娃的婆娘、他从心底里看不上、但只觉得是个女人、到晚上想女人了闭着眼睛、抓着那一双又肥又大的奶子趴在她身上发泄……。
他忘不了哪年过春节,公社里排节目拴娃和春兰扮演过两口子,因为剧情的需要,他俩在舞台上拥过抱、接过吻、这个节目在全公社河两岸十个大队都演出过、还被调演到县上汇演过,并在县上的汇演中评为优秀奖。栓娃和春兰在舞台上那一次次短暂的接吻,在栓娃的心中留下了抹不掉的回忆。使上过高中、看过大量现代小说和电影、又是知识分子家庭背景的他心中更是迷上了春兰。
那个君子不好逑、那个女儿不怀春,作为早过了婚龄的春兰她看到和自己同样年龄的姑娘们一个个都嫁了出去,有了幸福的家庭,几乎个个都有了孩子,她也曾想,拴娃哥虽好,自己在心里也悄悄地爱他,但他父亲曾是右派、自己又是坏分子的女儿,虽然在舞台上短暂的相吻时曾使她偶尔动过情,记得她有一次曾吻进过拴娃哥的舌头,并且在口中咬了咬,虽然那是一瞬间,但她感觉到拴娃哥是感觉到了,搂她的双臂在那一瞬间更紧了,她曾想这如果真的在生活中该怎样?他会不会也这样牢牢地抱紧她、不离开自己,亲亲热热地和她一辈子生活,自己为他生儿育女,可是这只能是幻想,是在舞台上片段……
但是这种幻想在那个年代却也能化为了真实——
哪件事发生在那年夏季,拴娃和春兰都被各自生产队派到南山边的水库工地干活。这个工地距他们的家有三十多里,公社规定干活的工作队员一般一个月四十日才能回家休息一次,平时一般不能请假。
也合该春兰哪天出事,那个周六的旁晚春兰突然想回家,但一个人太孤单。这时候栓娃就说:“没事,我都来了一个月了,也该回家看看,我陪你回家,反正咱两家距离不太远,我过了河就到!”春兰认为拴娃和他一起排过节目,平时对她也不错,就高兴地说:“有拴娃哥做伴,那当然好了!”
从南山边上的水库到老家要翻过一道原,所谓的原就是台地,比平地高出百十米,上边仍是平地,这平地上依旧是满原的包谷。这时候正逢中秋,原上全是一人多才生出玉米棒高包谷林。这里很少有人家,人们走在包谷林中间的大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天上明明的月亮,有个男人作伴当然好。
那天旁晚,春兰和栓娃在水库上吃过饭,就开始向回走,并且边走边聊天。当走到距家还有七八里路的原上时,已经是七八点钟,这时拴娃说:
“妹子,你都过二十了,是村里最大的姑娘了,怎么还不想嫁出去?像你这么大的女人人家都两个娃了!”
春兰“唉”了一声,“母亲是坏分子,坏分子的女儿谁敢要?”春兰说这话时,她上身穿的雪白的确良短袖衬衫胸前的凸显的 胸脯不自觉地抖了抖,头低了下去,眼里涌出了泪水。
其实那个时候,农村的姑娘一般都是十八到二十结婚,大家找对象的条件是一军二工三干部。村里和春兰一般大的姑娘大都出嫁了、也有的上学工作了。作为在初中时学校的学习尖子、校花的春兰心里对人生和爱情也充满了理想,但是一个坏分子的帽子压在妈妈的头上,也压在春兰的心里,别说军人、工人、干部她不敢想,就是村里的好小伙即时看上自己,但也怕影响前途不敢找她,她在被窝里她哭过多次,但在人面前她却要装出欢笑,面对命运她又有什么办法?
拴娃又说:“妹妹这么好的条件,脑子聪明、人长的又水色,是个人见人爱的姑娘。过去在台子上只有我抱过、亲过;不知今后谁有艳福一辈子抱你、天天亲你,享用你这块只要撒点钟,就会结出果实肥沃的土地。”
春兰说:“拴娃哥,看你说的是啥?把人的脸都说红了”春兰嘴里这样说,但是心里却爱听。这几年来只有母亲青姨这样说过,再也没有人关心过她。
你看你的脸色红润润的、皮肤嫩嫩的,奶头高高的,这就是证明你这块地很肥沃,开个玩笑真是一举一动、一睥一笑都诱人呢。”
“你胡说,我不信,我能有那么大的魅力吗,能那么诱人吗?……”
“你不信,你就诱住了我,我整天想你呢,敢不敢让我试试?”
“你胡说、胡说!”春兰立即拒绝,但是拴娃拦住了她。
这时金色的圆月挂在中天,原上一片静寂,只有微风吹过包谷林那包谷叶的哗哗声,只有远处传来的阵阵蝉鸣。
面对着拴娃哥在法律上的无理但在人性上也是合理的要求,春兰不知怎么是好,只是阻拦着、后退着。
……
“来吧,妹子,让我们将戏台上演过的来一回真的……”
话说色胆包天这是句古语,但却有着深刻的意思,但一个男的喜欢一个心仪的女人时,在条件合适的那一瞬间,确实可以忘掉一切,这就是这时的拴娃。
拴娃说着一把拉过春兰,将她拽向傍边包谷林、并且动手脱她的衣服,春兰一边伸出巴掌打他了个耳光,一边捂着胸,一边喊道:“拴娃哥,你真成了流氓了,这不犯法吗!”。
拴娃一边拉着她一边道:“别喊,妹子,我想让你做一回真正的女人。”
春兰唰地红了脸,:“拴娃哥,你别,别!”
拴娃一下子捂住她的嘴说:“妹子,你别假正经了,我明白你的心思,你心里也想呢。我先让你尝尝男人的味,使你这么大了做一回真正的女人,知道做女人的幸福。从咱们在舞台那短暂的拥抱和接吻时你咬我的舌头,我就知道你的心,你别伪装了,满足我、也满足你一次吧!”
这时春兰被拽到了包谷林里,短袖被脱了下来。她狠狠地说:“拴娃,你楞、你能、你真敢耍流氓!”
那天春兰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就走到自己的房间,关了门、烧了盆水、反复地洗了洗自己的下身后,也没有话就上炕躺下,她用被子捂住了头。
青姨看见了问:“兰,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平时你八点就回来了么,没啥事吧?你和谁回来的?”
春兰“恩”了一声,装作无事地说:“没什么事的,妈,我今天八点多才从水库上走,人家水库上开会呢,不准早走的,我和我舅家村的拴娃哥一起回来的,不信你去问。”
当然春兰忘不了拴娃在包谷林中对她的一两个多小时的亲热,当他一次次进入她的身体时,她从开始地无奈逐渐地过渡到自愿、从开始地反抗逐渐发展到配合;她一次次幸福地昏晕过去、又一次次被强烈地刺激醒来。虽不是在新婚的床上、而是在这明明月光下青草柔软的苞米地,这是她今生第一次做女人,也不知是幸福、还是痛苦,更不知以后还会有什么风风雨雨等着她……
那天晚上春兰躺在炕上,久久地睡不着,直到临明时才糊里糊涂地睡着。
实际上在文革的几年中,青姨也是负担最重的。虽然二十出头的春兰可以挣点工分,可是小她两岁的夏莲却在上高中,那时高中虽然没有多少学费,但也要搭灶,每月需八元钱;另外的秋菊、冬梅都在本乡上初中,一个初一、一个初三;两个男孩在小学。全家只有青姨和春兰挣工分,每年都是欠字户,虽然青姨虽是坏分子,但在本队人缘好,粮食还是按时分给,而且那时生产队粮食分配80%是按人头的,20%是按工分的,青姨家人多,而且大多是吃得少的姑娘,粮食还勉强够吃,这一点在那个时候还是有点特别。
尽管在这些年中,青姨这个生产队的一百多人对她还不错。但是每到公社开四类分子会议、或参加全乡四类分子无偿的劳动改造时,总有一些无聊的男人在下面指指点点,青姨总感到受到过无穷的侮蹂。
她也忘不了那些苦痛,在文革中的某个夏天中午,烈日当头。她被一个大村的造反派拉去批斗。这些造反派给她脖子上挂个二十斤重的木板、上面写着大字“坏女人”逼着她讲过去和坏男人怎样发生关系?她不吭声,那些小伙子竟然当众撕破她的上衣,使她几乎赤身站在台子上,而且弯着几乎九十度的腰,脖子被绳子拉的流起了血,就这样一站就是两个小时。
更有在那文革才开始时的农村武斗中,有半个月时间,她虽不是当权派、也不是走资派、但四十左右的她由于长的齐整,更由于那些无聊的编造、却被两派的造反派头头抢来抢去、一会被拉到县城的防空洞里,一会被抢到电影院的影片库里,一会是变着法批斗她、侮揉她、有次竟三五个坏头头轮奸她、但她这瓣无人理睬的小草找谁说去……
谁也想不到,这种不光彩的种子也不知谁的起了作用,不久青姨竟然有了身孕,青姨没有了老公,可是又怀了娃,这在农村是最见不得人事,没办法青姨到医院做人流,医院说他她坏分子不给她做。
怎么办?虽然青姨只有四十出头,还是生育的年龄。可是每件事必须事出有因,邻居大叔不在了几年了,能生出这没有亲爹的野种吗。你能说是造反派头头下的种吗,他们那几个人谁来承认,作为女人只有自己想办法,谁要自己是个女人呢!
于是青姨想起了当年当姑娘时有人说过的一种植物叶子可以打胎,就出去摘了一堆熬成了汤喝了,自己在炕上躺了一天,经过了几个小时的肚子痛,终于打下了那个婴儿。
但在那混乱的形势下,在青姨坏分子的身份下,又有谁来保护她,她就像一棵被大风吹来吹去,可以肆意作践的芦苇花,随着这运动的狂风被吹来吹去,过着地狱般的生活。
第八章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上边的政策有所松动,一些社教和文革才开始时遭到错误打击的冤案逐步平反,由于青姨那娘家村里的工作组过去在社教中整过青姨的三哥和那个副主任当年被毛主席接见过的老干部,所以青姨娘家村里的社教案件作为全县首批被平反的案件,青姨他三哥和那位副主任平反了;
县里发了布告。布告上同时也对青姨做了平反,称她为敢于反潮流的女英雄,照片和他三哥以及那位副主任一起上了市报头版。四十八九岁的青姨从人生的最基层一下子又上升成为村里、乡里、县里的知名人士,青姨一下子被选为县政协委员、乡里也给她按特殊情况对待,迅速入了党,成为乡党委委员。
因为县政协委员有补助、乡党委干部有工资,近五十岁的青姨人生一下子从地狱又上升到人间,成为村里的佼佼者。
而这时候,春兰和拴娃的事又涌上了她心头……
再说春兰自从和拴娃发生那事后,自己完全没当一回事。只是当天回家舀水将下身反复洗了洗,更没想到会怀孕。但是近一个月过去,她的“朋友”竟然没有来,这个“朋友”偶尔推迟或提前,对于春兰也是常事,她还是没当一回事,又过了半个多月,她早上起来突然出现了呕吐,作为女人早上呕吐这是最明显的怀孕反应,春兰一下子傻了……
女人怀孕这件事很奇怪,有的夫妇吃药打针就是怀不上,有的人一解裤带就是一个孩,春兰真如同拴娃所说,土地好、一撒种就见收成。但是为了自己和拴娃哥的脸面,春兰悄悄地到一个偏僻的医院将孩子做了,悄悄地躺了两天,虽然春兰的胸比过去发达了,腰稍稍粗了些,但大家都以为她是青春期在发育,谁也不知她曾怀过孩子,甚至青姨和拴娃都不知道。
在那几年里,母亲平反了、并当上了县政协委员、公社党委委员、春兰被调到了村里的小学当教师。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件和春兰息息相关的事,是文林的右派也再一次被平反,回到了原来的岗位上,恢复了县城户口;三是拴娃他妈凌云在文林二次返乡劳改时又一次狠心地甩开了拴娃父子、嫁给了造反派头头,这个头头曾是县革委会副主任,但不久又被划为三种人而收监判刑,于是他妈疯了;这时拴娃的前妻却因整天劳动在稻地里、患了出血热病去世了……
拴娃妻子出事后,春兰专门去看了拴娃哥。当拴娃处理完妻子的后事时,春兰问他:“哥,您下一步如何生活?”
拴娃闷着头说:“走着看吧,我能怎么样!父亲的右派问题没解决,我是狗仔子,还带着个小孩,谁能跟我呀?”
春兰说:“我跟你,给你的孩子当妈!”
“这可能吗?”
“你忘了一年前你在原上的包谷地里,将我从姑娘变为女人。我还怀过你的孩子,不过我悄悄地做了。那时你那么大的胆,现在你怎么能这样?”
“你真的怀上过我的孩子?”
“难道这事我还会赖你,你忘了那天你的劲真大呢!”
半年后,文林也平反了,就在拴娃全家即将返城时,他差了媒人来青姨家提亲,给青姨说拴娃喜欢春兰,两人相差一岁,过去就是舞台上的夫妻、天生地造的一对,请青姨恩准。
青姨想了想,觉得也对,自已和文林一辈子分分合合,应该说是有缘分的。现在孩子有意思,应该支持。
她一问春兰,春兰就立即脸红了,低头不语。
青姨说:“按说你今年20多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些年作妈的身份不好,也影响了你,像别家的女子像你这么大都两个娃了,你还没嫁人。现在提亲的上门了,是你同学拴娃,虽然他曾经是右派的儿子,但现在他爸平反了,虽是结过婚有过孩子的人,但小伙也正派,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算,我尊重你的意见!”
春兰半天不吭声……
青姨说:“你给句话么,同意就点头,不同意就摇头!”
春兰这才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久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这天青姨和文林为拴娃和春兰办了婚事。虽然拴娃是二婚,但春兰是初婚,青姨又是县政协委员和公社党委委员;文林也才平反,青姨和文林两家的客还是来得很多,一下子待了三十多桌,在村里也算是比较洪扬的一件婚事。
当一辆马拉的轿车将春兰拉过河,来到河对岸拴娃的新房时。这两间厦房的门前响起了震耳的鞭炮声。
当天晚上耍新房在这两间厦房里进行:
一盏150瓦的特大灯泡悬在院子里的大树上,照的二三百平米的院子亮亮堂堂,数十上百个老少爷们都从四面八方赶来,在这里耍媳妇。这里讲的是三天不分大小,就是不论是辈分大的,还是小的都可以参加。
穿着新团紧簇的拴娃和春兰被推到了前台,拴娃的邻居小汤当上了主持:高中毕业的小汤亮了亮嗓子说:“按说拴娃是二婚,按咱这的规矩我们不该耍媳妇。可是他父亲平反了、全家要回城了,遇到了这么多的高兴事,所以我们还是要耍媳妇,庆新婚。大家说:要不要?”
“要!”在场的人们发出了雷鸣般的呼声。
原来故乡的耍媳妇风俗由来已久,现在追之,主要是封建社会男女授受不亲、婚姻包办代替、男女在结婚之前几乎没见过面,属于口袋买猫那一批男女,而耍媳妇可以使这两个不相识的男女在这一晚上的夫妻逗趣中产生一种初步的爱情,以作为上床的前奏;同时也给古老的村子增加点乐子,当然这是解放前,从五十年代初新中国新婚姻法实施以来,婚姻自主就在逐渐故乡扎下了根。
记得老人们曾经说过这样一件事:在解放初宣传新婚姻法时,一个小伙和另一个小伙私下商量好,决定将自己已结婚但看不上的媳妇让给他,于是一天晚上灯时分,他正睡着起来悄悄地走了这时另一个小伙悄悄地来了,与他的女人睡了一夜,解放初的新婚女人比较老实,她竟一直以为是自己男人,在一起颠鸾倒凤、行云布雨、直到天明时哪野汉走了。这时候她的丈夫又悄悄地回来了,她却睡着了。丈夫扇了她一个耳光问:“昨夜你和谁睡来?”她说:“不是你将人折腾了一宿,你明知故问什么?”丈夫煽起巴掌就打,不久原有的丈夫离开了她、将她让给了那个小伙。
话说拴娃和春兰虽是一对新夫妇、但也是老情人,但村里人几乎没有人清楚,于是这天晚上的耍媳妇节目格外精彩……
先是村里几个和拴娃年龄相仿的小伙给一棵树上吊一个苹果,是春兰伸手跟不着,于是就求拴娃来抱起来摘那个苹果。就在抱的过程中两个人第一次接触,产生一种亲密感,如果新婚夫妇扭扭捏捏,不好意思观众就哄堂大笑;如果新婚夫妇大大方方,观众反倒没什么说。耍媳妇就耍个扭捏劲,于是新媳妇太大方也是话题、说这个媳妇骚得很;太扭捏也是话题,说这个媳妇是个雏,什么都不知道。
当拴娃很快地抱起春兰,春兰摘下了那颗苹果;观众又开始了新的节目,就是让春兰给拴娃点烟,当春兰划着火柴,正准备点烟时,小伙子们又凑近一吹,火又灭了,如此几次反复,惹得大家一片笑声。
耍媳妇有文耍和武耍,文耍就是让新人念一些双关歇后语的段子,激起激情,武耍还有将新夫妇剥得只剩一层内衣、当众绑在一起、大伙看热闹、夫妻更激情……
这时候又有几个稍有点文化的小伙编了几句双关语的诗,让两口子当众念,诗曰:娘家门前一亩田,整整荒了二十年,生铁犁头硬似钢,今天晚上就开荒。女的念前两句,男的念后两句。这段绝句确实诙谐有趣,在新婚之夜正好用上。
于是春兰轻轻地说了前两句,观众说没听见,她又稍大点声说了一遍:“娘家门前一亩田,整整荒了二十年。”拴娃大声地喊道:“生铁犁头硬似钢,今天晚上晚上就开荒!”
“一双谷堆肥又尖、一片松林涌宝泉;钢钻泉中探幽径、人生奥妙在其间……”
拴娃和春兰在观众的要求下,不得不再次大声念又一句新诗。当拴娃大声念着:“一对谷堆肥又尖、一片松林涌宝泉”,春兰大声念着:钢钻泉中探幽径、人生奥妙在其间“时,人群中的笑声又爆发起了高潮,拴娃和春兰也红了脸。
念完了几段诗后,几个年龄相仿的小伙媳妇拿来一条长长的绵麻绳、开始了武耍:武耍是将春兰和拴娃剥得只剩了切身的内衣内裤,使双方的四肢搂住对方、脸贴着脸、胸贴着胸、腹靠着腹、男在上女在下地绑在了床上,而且小伙们在上边肆意压几下拴娃,媳妇们在下边逗着春兰,使两个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不断做上下运动,而拴娃和春兰则在无助地笑着、半个点后大伙在笑声中渐渐散去……
第九章
就在人们耍媳妇的同时,青姨和文林走在村外的田野中,秋夜的田野那样的美,金色的明月挂在天上,给绿色的大地洒满银辉,绿色的包谷林、谷子长的一两米高,微风吹过,掀起波涛,就如同一幅精美的油画。
青姨和文林就在这自然的风景中走,青姨是今天送女来娘家村的,也就在娘家歇了一宿。一对亲家又一次走到了一起、一起走在他们年轻时代曾多次走过的路上,他俩停在一棵老槐树下,这棵老槐树在他们的青春时代曾见证他们之间的友谊和爱情、现在又成了他们的历史照片。
是的,作为已经过了天命之年的两个人在月下重游故地故径也别有意味。二三十年来,他们的命运发生过戏曲般的变化:文林高中毕业后先是选为县上干部,经历了合作化、大跃进、又被打成右派,下放农村;甄别后再进城,文革中又一次返乡,文革后再次进城;而春兰呢?因父母的反对,将她嫁给了邻居大叔,生了五个女儿后,又和在她村劳改的文林发生了一段关系,生下了双胞胎儿子林峰,林瑜,在社教中因袒护三哥破坏会场被定为坏分子,文革中扫街道、后来平反却因祸得福,成了县政协委员、公社党委委员副主任,还作为八大员(即户口不转,给大队交钱记工分的干部)在公社上了班。
而文林的妻子凌云却在文林文革中第二次被遣返还乡时再次甩开了文林和她的儿子拴娃,这时县上有个造反派头子刚当上了革委会副主任、这位副主任也是凌云和文林的高中同学,他早早就看上了凌云、但凌云看不上他。在文林再次被下放的时候、也是凌云彷徨的时候,刚好凌云也希望找个有权有势的男的,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改嫁给这位副主任为妻,过起了天天小车接送、顿顿饭店大餐的生活,但没有得意了仅仅一两年,给这位造反派头头生了个千金,文革却进了后期的平稳阶段,那位头头因打砸抢被收监,在审理中竟发现他还有人命案,被判了个死缓要终生押在牢中;文林却平反了,凌云成了人见人烦的三种人,曾被群众推上台批斗。
凌云这追求的成了阶下囚、甩掉的成了社会精英,自己还成了三种人,在这三种压力的合力下,聪明的她思想终于顶不住了、不久被自己折腾疯了。这一切历史的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祸来福去又福去祸来就好像秦腔戏中的场词:“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昏悠悠福来祸去阴晴扬。”
青姨和文林既是朋友、也是情人、有过青春时的互相倾慕、婚前的一夕情爱、婚后的分离,中年的贴肤之乐、天命年的亲家巧合,在这明明的月下、在这凉爽的秋风之中,命运又使两个人又走到了一起。
文林看着月光下五十多了的青姨虽然经历了丧夫之痛、经历了被管制之痛,可是她像一棵顽强的金菊、能经霜耐雪顽强的撑过来了,她还是那样秀丽、圆润的脸庞、浓密的黑发、穿一件咖啡色带花的短袖、一条青色的长裤、虽然有些发胖、但丰硕的乳房仍然是那样的挺拔、帅直的肩膀也是那样的笔直、走起路来还是那样的潇洒;不由故有爱恋又从心中升起,他问道:
“大哥走了这些年你是怎样过来的?”
“唉……”青姨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代表了所有在那几年中遭受不白之冤人们的普遍感受。
“说什么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今天我们只说未来,不说过去。我们不能只为过去而懊悔;更重要的是要为未来而争取!”
文林说:“想不到一场场灾难,竟把您锻炼成了哲学家!”
“您准备以后怎么办,难道还总是和我一样一个人?”青姨问。
这时候文林牵住了青姨的手,一把将她揽了过来,两颗心心相印的心又切在了一起。
“青姐、说老实话我在平反之后,第一个就想的是你。我们都有二十多年的情谊了,不光是初恋,而且也有实质上的来往,但是……”
“但是什么,怎么欲言又止,你总是这样优柔寡断!”
“凌云现在疯了,她是我的孩子的娘, 我心里也放不下呀!”
“你总是那么善良,那你们还准备复婚吗?”
“提起那个疯子凌云,我的心痛呀!她总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背叛我、抛弃孩子。按说我完全可以不理她。她现在已经是疯子,可是毕竟我们曾在一起生活过十多年,还有儿子、她的父母也求我了!”
“那你要跟一个疯女人结婚?”
“我可以照顾她,但不一定复婚。她可以单独住、定期去看看就行了。”
“哦,这就如同招夫养夫一样,你是想娶妻养妻呢、对吧。”
“再说吧!”
青姨拥着文林说:“我等着你、反正我早就是你的人了……”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那个中秋之夜,拴娃和春兰完成了婚姻的结合;文林和青姨也在月光下聊了很多很多……
不久二十二岁的春兰因婚进城,因为她是高中毕业,在县城的小学当了任课的教师,拴娃进了县机械厂当钳工;二十岁的夏莲已经考上了外地的大学;十八岁的秋菊进了省医专;冬梅、引弟都进了县城的高中;而林峰和林瑜也都成了乡里初中学生。青姨一个人在家中除了到县里、开会,在公社上班,就是在家里扶伺学生上学,一个月里她总有一两次到县城看望春兰、同时也会会文林;文林在城里一个人住的原来的房子;凌云则住在那造反派头头的家里;春兰和拴娃住在拴娃机械厂分的宿舍,拴娃和春兰一周去照看几次凌云。
第十章
日落月升、花开花红,时间一晃有几年过去,就在毛主席逝世那年,二十五岁的夏莲已是个满腹经纶的国家名牌大学经济专业毕业生,她一米六八的个儿、身材窈窕、面容娇媚、知识全面、脑子灵活、办事泼辣、被分配至县府办当秘书。
就在她一上任就遇到两件大事,一是毛泽东去世、二是四人帮下台。这是中国社会上最大的两件事。在毛泽东主席去世的日子里,她和全县干部群众一起泪流满面,在全县最大的操场上举行追悼会,不管工人农民、干部、学生、不管年龄大小、不管男人女人、大家无不发自内心的落泪。是呀,毛主席领导共产党解放了全中国,毛泽东使穷苦工农翻身做了主人、毛泽东使中国有了两弹一星在国际上直起了腰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毛泽东和彭德怀指挥的志愿军在朝鲜第一次和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打了个平手,将他们赶过了三八线;又指挥中国人民解放军在中印边界反击战中夺去了空前胜利;还有抗美援越的胜利;更有进入联合国、和美国、日本等大国建交,这些要不是毛主席能实现吗?大家能不唱着天大地大不入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无毛主席亲而悼念毛主席吗?。
不久以王洪文、江清、张春桥、姚文元为首的四人帮被打倒了,全国人民欢天喜地,夏莲也和县上的干部一起带领群众上街游行,庆祝这一胜利。
在这两项大事中,夏莲积极肯干、任何事都想到了前边,譬如毛主席去世那天上午,在领导还没来得及布置工作时,夏莲就马上加班代表全县人民写了对毛主席的唁电,第二天县委书记刚一来,她就交了上去,县委书记一看十分满意,立即让县办主任去邮局拍发给北京。同时在全县城布置了毛主席吊唁堂、用数十丈黑纱全裹了县政府县委大院的门柱,写上了挽联,和领导想到了一块,县长也很高兴。在打倒四人帮游行时的标语、红旗、漫画也都是夏莲提前想好做的工作,也是领导很欣赏。
半年过去,才二十六岁的夏莲就被书记和县长一致提名为县府办公室副主任。这虽是个不大的副科级官员,可是负责秘书组、管理全县文件发放、党委和县府会议召开等大事、也是全县人,四十多个公社、六个区所有干部眼红的位置。
由于夏莲在工作上顺手,心情也舒畅,于是她就在全县女干部中率先留起了齐耳短发、穿上两扣西装,藏青色裙装,打扮的阳阳光光,每天唱着歌儿、快步地走在县城的大街上。也在这时候,婚姻来到了夏莲的生活。
那是打倒四人帮第二年暮春的一天傍晚,县里才开过三干会,忙了整整一周的夏莲这天送罢全县各处的书记主任、才有点休息时间,司机才把她送到政府后边的单身大院,她才感到这一个多星期的会议组织材料、书记的发言稿、县长的会议决议案、还有代表的分组、住宿、吃饭、派车,林林总总真是有点累,于是她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拉开被子在床上躺下一会,突然“咚咚咚”的一阵敲门声。
夏莲没有吭声,想谁这么讨厌、人刚睡下,又来捣蛋。不去理他,想他敲敲也就走了,原来这里住着好几个和她一起分来的男女学生,有的比她大点、有的小点,都在县上各部门工作,有几个小伙经常来烦她,有事没事就敲门。她不理就走了,如果真有事一会还会来。可是不大一会,门又“咚咚咚”响了起来。
“谁?”夏莲搭了话。
“二姐,是我老三。”
“你等等,我没穿衣服!”因为老三有时也领她的男女同学来,夏莲下床开了门,秋菊一闪而进。
这秋菊上了两年省医专,却在夏莲毕业的前半年、那时四人帮也在搞和工农划等号的政策,秋菊和她的同学们竟被搞了个社来社去,分回了老家。在村里办了家医疗站。这个医疗站是给社员看病的,和社员们一样只记工分,不给钱。夏莲给她说:“你好好钻研医术,只有医术精了才有出路!”所以这近一年来秋菊在妇科上狠下功夫,对产科和妇科一般疾病,已经是村里和公社里的权威。
“老三,你这么急来这里干什么?”
“老娘让我给你报个信,说有人给你介绍个军校毕业的军官,比你大两岁,问你见不见。如果同意见你明天就回家,不同意就算了。”
“那个军校?”
“哈军工毕业,现在军分区,营级,28岁,个头一米七五!”
“可以见见,反正丑媳妇不怕见公婆,咱妈已经为我张罗了一个排了吧。”
“就是,你的条件高呀,一个也没看中。”
“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必须看上人、情投意合才行。不能像咱妈和咱爸当年那样口袋买猫。”
“那是旧社会,现在解放都二十七八年了,婚姻肯定要自主,二姐!”
“老三,看把你急的,是怕耽误了你吧!”
“看你说的啥些,老姐我无所谓.”
“那我明天回去看看。”
当天晚上夏莲睡在床上,仔细的思量自己走过的这二十六年,记得十几岁的时候,母亲被打成坏分子,自己当时在小学是班长,也因母亲的问题受到了影响。后来自己凭着成绩考上了县城的中学。在初中的第一次中考自己是全班第一,老师就对自己另眼看待,又让自己进了学校学生会担任副主席。正当自己一心一意想着以后考高中时,文化革命开始了,虽然她曾经去过北京见过毛主席,但还是悻悻然地回到了农村;在农村两年她和别的铁姑娘一样平整土地、修河 堤、她曾担着近百斤的石头跑一上午,就吃几个黑馍;两年后她作为社会青年又上了高中,在两年半的高中期间,她一直是班里的学习尖子,不论数理化、政史地、还是语政外她总是班里前三名,因为她爱看书,懂得多,同学们不懂得就像她求教,于是给她送了个绰号“女秀才”。毕业了又二次返乡,又在农村待了半年,这时邓小平复出,开始选拔大学生,号称注重质量,夏莲和村里几个年龄相当的斗了半天,刚好母亲的事平反了,她又学得好就让她参加了考试,也就是这一次东北考出了个白卷先生,但是某名牌大学还是录了她。在大学的三年多,别人学不学,夏莲每天学到晚上两点,星期天很少上街,总在图书馆,也是班里、系里有名的才子,于是毕业时就分到了县政府。
十多年的学习生活,使夏莲养成了不会说假话、只会干实事,她认为:大楼必须一砖一石的开始、事情必须实实在在地做好,所以她一直注重干事,很少拉关系,也从没在个人问题上想多少。
话又说回来,她毕竟是个女性,而且年龄不小了,她的妹妹,当医生的秋菊都有了相对固定的对象;甚至最小的引弟现在才上大学身后也跟了不少追求者,母亲也多次给她说:“你不小了,该考虑了!”
她也不愿独身、更不是禁欲主义,大学时也曾有本班或本系的男生给她表示过,但她考虑到毕业了不一定在一起,就委婉地回绝了。现在她的年龄渐渐大了,但她的条件不能降低,婚姻是一个人一生的大事,一定要处理好。她心中的男人是跟她脾气相同、在知识上比她更渊博,而且能爱她、疼她、有责任感的男子汉,他又在那里?
第十一章
再说秋菊,虽然比夏莲小两岁,但在这个时候也已经是二十四岁的大姑娘。她的人生轨迹也和两个姐姐一样坎坎坷坷,虽然上了两年省医专,而且学的不错,可是临终了四人帮一句“知识分子与工农划等号”的指示,她又回到了原点。
才回到村子那会,她的心理那个烦呀,吃饭没味、睡觉不香,她想难道自己一辈子就是这山村妇女的命,就是嫁人、生孩子、抹锅头、做饭的一生。这个当年在省医专发愤学习,决心做个好医生的秋菊心里很矛盾,生活的现实和理想怎么距离有那么大……
秋菊虽和春兰、夏莲都是同胞姊妹,但个子比那俩低不少,如果说春兰是一米六五、夏莲是一米六八的话,秋菊仅仅是一米五八;不光个子小点,而且身材也不像她们俩那样窈窕,有点胖,她的特点是胸部特丰满,虽然还是姑娘,但乳高的就像哺乳的女人,一走乳房就吐露吐露的颤动,加之她厚厚的黑发,使她很有女人味,邻居们说:“春兰、夏莲像她妈青姨的样子;秋菊的身影像她奶,活脱脱就是邻居大叔的老妈”,当秋菊也没见过老奶奶什么样、由他们说去。
秋菊在学习上却和春兰、夏莲不分伯仲,两年的医专学习中在专业上一直是班里的好学生,在班里也很有威信。医专为了提高学生的动手能力注重实习,有一次秋菊和两男一女四个同学到省内某专区医院进行两个月实习。在那段时间内 也有两个男同学郑雪锋和刘元都向秋菊郑重示爱。
刘元曾是班上的班长,长的高高大大、白白净净,他多次主动为秋菊修车子、为秋菊买早餐,但是一心扑在学习上的秋菊却视而未见,只在读她的圣贤书。其实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她体会得到每个男子的想法,但是她也知道,不学好本领,将来没有工作,什么爱情、家庭都只能是幻想。
郑雪峰和秋菊是一个县的同学,家在毗邻公社。这是个长的高高大大、倜傥帅气的小伙子,也是那时候少有的独生子。小郑家就他和父亲,母亲早就不在了,父亲是个大队干部。小郑和秋菊一样注重学习,成绩在班里也名列前茅。他因和秋菊是近邻,经常相约一块去上学,而秋菊长的好学的也好。小郑心中就一直有秋菊。
但爱情总就是一种机遇,就在他们毕业实习的一次旅游中,秋菊的一次崴脚却是她的爱情有了突破……
那是秋菊在实习中有一个秋天假日,他们几个同学相约去游华山,这些人中偏偏没有刘元,那天他妈病了他请假回家照顾母亲了。他们晚上七八点钟开始爬山,目的是黎明在东峰观日出。这华山是五岳中最险的山,自古就有险据五岳冠、华山一条路之说,那时还没修起索道。从山下爬到东峰至少四五十里。虽然在明媚的月光下,路旁的青峰、绿树、野花一派好风景,但是他们四个人谁也顾不上看,只是一个劲地顾着赶路。郑雪峰和那个男生走在前面,不甘落后的秋菊和另外一位女生跑步向前赶。
秋菊这人什么事都不甘落后,有时候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个姑娘,却要同小伙争高下,于是在班里素有假小子之称。这天小郑和那位同学走在前面,她和另一位女的紧跟着。从沟口走起,到了北峰下的回心石,已经走了四个多小时,虽然是深秋,但四个人都已汗流浃背,脱了羊毛衫,只穿件衬衫。回心石是华山的一个重要关口,再上就是千尺幢、百尺峡,老君犁沟往上爬这些最险最难行的道路。过了这些险道就是中峰、东峰。回心石的含义就是在这里还可以回心向回走不去了下山,过了这段路连回心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秋菊这位二十出头的姑娘这时不信邪、非要和大自然斗个输赢,和小郑等一起,大踏步地上山登上了东峰,他们四个人兴致勃勃地观了日出,吃了饭,那一对男女到西峰去看劈山救母陈香的大斧头景观去了,说好下山再见;只留下了小郑和秋菊。
人常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那天中午秋菊这位假小子,在下山时在东峰不慎崴了脚,在东峰下顿时寸步难行,怎么办?虽然天还在正午,但下山还有几十里路,那时也没有车、更没现在的索道,只有走。但怎么个走法呢?
几十里路的山路征途,就是正常人也需几个小时,何况崴了脚的秋菊。这时候她望着挂在天上渐渐西去的太阳,心里思量着怎么办?
就在这个当儿,小郑就说:“这样吧,秋菊,我来背你下山!”
秋菊摆拜手说:“不,再歇会,你先给我摇摇扳扳脚,说不定一会就好。”
于是郑雪峰就给秋菊扳和摇,但是总不起作用。秋菊每次想站起来走,都痛得钻心。
就这样又耽误了两个小时,最后在小郑的坚持下才由雪峰背她下山……
当时秋菊的体重有一百二十多斤,由郑雪峰背她走几十里路,而且是艰险无比的山路, 一路上他们走走歇歇,歇歇走走,小郑累的满头大汗、秋菊心痛得不得了,但也没有任何办法!
在这几十里路上,有上山的有下山的人一溜一串,人们见了她们说啥的都有,这个说:”嘿,这个小伙劲真大,背着媳妇朝华山!”,那个说:“这个女子真懒,下山还趴在她男人的背上,也不心痛他!”……
实际上秋菊也很心痛小郑,但是自己什么办法也没有,脚一挨地,就钻心的疼,她只得趴在他的背上,她感觉到小郑满身满背的汗,汗水透过他和她的衣服沁湿了她的胸口。
雪峰迈着沉重的步伐,忘记了才开始时秋菊那丰满的乳房挤压着他的背的快感、艰难地走着,汗水一滴滴的从头上流下……
秋菊说:“对不起,小郑,今天我把你害苦了。”
小郑说:“没事,谁要我们是同窗呢,我不背你,谁背你,同路不失伙伴么!”
“如果你一辈子都这样背我怎样?”二十出头的秋菊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只要你愿意我一辈子背你,我就高兴。这话可是你说的,可不准反悔嗷.”
……
再说这段时间青姨在县城给春兰看小孩,春兰和栓娃结婚后先生了个男孩,两年后又生个女孩,因为他们两个都上班没有时间,就将母亲请进了城。已经五十四五的青姨,虽然在县上是县委委员、在公社也任职但毕竟快到了退休年龄,除了政府有大事外,一般不需上班,只是每月照样给她打工资。她在这里除了给春兰看小孩,做饭,另外还照看着上大学的冬梅和引弟,上高中的林峰和林瑜。
再说文林平反后回到县上,被安排到一个局里当局长。那时正逢新的长征时代,各单位都在喊将文革中失去的时间夺回来,中国大地上又出现了一种新的跃进,每个人都整天忙得晕晕乎乎。文林哪个局是新成立的经管局,关乎着全县的经济发展,也一天到晚忙在事业上。由于文林的前妻凌云的新丈夫---就是她舍去文林和孩子热衷追的那个文革中的造反派头头因有人命案,被判了无期徒刑,所以昔日县城的一枝花的凌云疯了一天衣衫不整东奔西颠,虽然凌云和这个造反派头子只生活了四个年头,但走到哪里只是喊:“我是县革委会主任的老婆!”所以文林和拴娃考虑到她毕竟和自己生活了近二十年,还留下了拴娃这条根,所以在每天班余还得轮流跟着,照管着她的安全。
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地过去,在这一年多日子里,这个凌云每天哭哭啼啼,笑笑闹闹,哭她的主任夫人生活多么的美好,主任是如何的爱她;哭的时候不管围观的人多少,就那样闹,甚至多次在县城的最热闹处脱光全身的衣服,摇摆着乳房、光着屁股不顾羞丑地哭着笑着给人宣讲,弄得文林和拴娃也不好意思,只好远远地看着她。
可是事到着急处,自有有出奇处,就在有一天文林到市上去开会、拴娃加夜班时,这个疯颠颠的凌云却在县城附近的山上扑了崖丢了命。
凌云活着的时候文林虽然看管着她的安全和衣食,但从没有在一起过还基本是独身,为什么说基本呢?是因为每隔上一段时间,青姨总要从拴娃家里来到文林的家,为他洗洗涮涮、有时也在那住上两天,对一般人来说,这是老亲家互相照顾大家也不在意,而有些了解他俩的人明白,这是一对老情人;所以凌云死后半载左右就有人给他和青姨牵线,使这俩老恋人走到了一起。
文林和青姨是在那年腊月办的手续,文林住在县城为县局级领导盖得一片小院里,每个小院里有三间近200平米的大房、另有厨房、卫生间、浴室在外、院子里有花有树、每家一个大红门,水暖电通讯相接,但各为体系。虽然这时青姨五十五岁,文林五十三岁,也没给县上多少人发请帖,只请了几个亲朋好友,但是那天晚上还是来了十几桌。青姨他们就在小院里摆了一溜小桌,给大家斟上上县上产的大曲酒,炒了几个小菜,庆贺一番。
那天这些老部下、老同志除了给文林和青姨送来些日用品外,还写了不少喜联,写的诙谐有趣:喜联云:千回百转终合流 、花开花落要结果;陶然一笑情谊深 、举案齐眉孝传家;还有副更有意思的喜联:一床新花被、两个老家伙……
这时文林看着为了这次结婚青姨专门置的一套才兴起的组合柜,孩子们给他买的安乐椅,他坐在安乐椅上摇着,感觉很惬意。他扭过头看着穿着一身红衣裤、戴着红头花正在烧茶的青姨,虽然年纪已经五十五了,却更丰满了、更精神了。他想不容易呀,从青年时代相恋,他俩走过了三十年各自的路,终于又走在了一起。
这时候。青姨碎步走到他的面前说:“相公,请茶……”
摇着安乐椅的文林这时候想起了青姨曾经给他说的话:“反正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心里泛起了这几十年的回忆。他记得他们的第一次是在故乡的荷塘边。
那是个夏夜,荷塘里荷白的如玉、红的似火,莲蓬一朵朵隐在那硕大的莲叶里,天上挂着一轮金色的圆月,飘着几朵白纱似地云朵,蝉在歌唱着,荷塘里的青蛙鸣放着高高低低的蛙潮,微风轻轻地拂煦着他俩,他们静静地坐在看莲人的庵子边的草席上。看莲人晚上早回家了,这里仅仅他们两个合着着荷花、月亮、白云、蛙潮、微风。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天青姨穿着件蓝底白花的印花布中式衬衫,一条青色的裤子,显示着二十岁的少女那美丽的曲线和挥之不去的少女身上发出的芳香,他则是一身蓝色学生装,因为他还在中学里。
他说:“姐,你约我到这里干什么?”因为他是一个多月才从县城回家一次,根本不知道青姨已经许给了邻居大叔,明天就是她出嫁的日子。她向父母争取了半天,父母才允许她晚上出来一会和文林幽会,当然父母也知道她和文林的事。
青姨忽地转过身,抱紧了他说:“文林你不清楚吧,我比你大两岁,已经二十了,家里将我许给了河那边,我明天就要结婚。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我今天来就是想把我的身子,我的第一次交给你!”
文林一下子蒙了,他虽然喜欢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姐姐,但从没想过这些,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天上的月亮照着他们,地上的荷花送来阵阵清香。青姨就像个猛虎越发大胆起来,主动地给文林脱衣服,将自己丰满的乳房送到了他的腮边,一只手伸到了他的下身抚摸着……
于是在那阵阵的蛙潮声中,他们有了不成功的第一次。
同样在这红灯灼灼之中,青姨看着喝的有点酣醉的文林,心中也想起了许多许多,她们曾经是同学又是同村,从她懂得感情时二人就有点朦朦胧胧的爱,只是在解放初那种形势下,他们赢不过命运,各自走上了自己的路。虽然在这二十多年中她们也曾一次次向世俗和命运冲击,有过若干次性接触,甚至也有共同的果实--孩子,但是这只有他们心里才承认,连孩子也不敢告诉,当秋菊、还有林峰和林瑜每次见了文林都叫叔叔时,她和他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但又能怎么样?
今天她们终于走进了婚姻殿堂,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做爱,肆无忌惮地抱在一起,睡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她对着正在安乐椅上看她的文林说:“相公,我们俩就像经历了千沟万壑的小溪,走了几十公里、走了五十多年,今天终于走到了一起。从此我们可以自由自在、正大光明、幸福自由地生活在一起,共度晚年。我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畏畏缩缩,你可以施展狂风暴雨、我可以释放柔情万种,因为从今天起我才是你的法定夫人……”
这时屋里新买的时钟正在报时,那清脆甜蜜的女声说:二十二点整。
……
第十二章
就在青姨与文林结婚的成婚的这一年,青姨的两个女儿也先后完成了人生的大事,那就是前边提过的夏莲和秋菊。
夏莲与那位在部队当军官的男的没有共同语言,只草草地见了一次面就结束了,仍然一心扑在县政府办的工作上,不久又被任命为政府办主任。这个主任在全县二十多个局中是最显赫的位置之一,每天接来送往,写着写那,当然夏莲不是孤家寡人,她的手下也有一班精兵强将。这个夏莲可能也受到了母亲的遗传,虽然很忙但她拨拉得开,大小事做得井井有条因为夏莲工作搞得好,大家称她为三个脑袋。
就在这时候她的爱情之神开始向她召唤,在市上一个老同学袁泉向她伸过来了橄榄枝,这个当年他们大学的学生会主席是她的同届同学,这个在政治很成熟的高干子弟过去在学校时曾追过她,但她回绝了;工作后又同在行政届,多次开会也碰在一起,那个同学曾经多次请她,并在出外时时常给她买点衣服首饰之类,但从不谈婚嫁,可是彼此心中都清楚。经过了多年的了解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
夏莲记着就在他们新婚之夜,当客人都走了之后,袁泉和夏莲在卧室有一番对话,这番对话揭示了袁泉对她的追求是那样的执着、那样的坚决、那样的百折不挠。他这样说:
“夏莲虽然咱俩在大学是一个学校,我们不在一个班。但是那次学生会联席会议上你的演讲就把我折服了。你还记得吗?那是演讲我们学生如何对待周总理的追悼会?当时中央虽然发了讣告,但对底层如何祭奠没有规定,这时就有一些人说草草地做点,不要犯原则,但是你据理相争必须隆重追悼,才能是师生们宣泄对总理的感情,在你的力争下,校方终于采纳了这一要求。当时你的言辞神态,那跃动的羊角辫、起伏的胸脯、犀利的口才,当时就感动了我。就在那一瞬间我就在心中做了个庄严的决定:这就是我的另一半,我找对象一定要找她。毕业后我才知道你虽然和我在一个省,但不在一个地区,我在省北,而你在省城附近。我就托人想办法将我调到了这个市里。后来多次请你吃饭,有意接触你,可你总是不解风情。
但是我觉得应该好好工作。以成绩说话,于是我在省城第一个升了处长,两年后又成了厅级,并知道你也一直没有心上人,这才向你伸开了橄榄枝,最终和你走在了一起。”
“原来你是蓄谋已久了!”夏莲说。
“你以为呢!哈哈哈……”袁泉爽快地笑了起来。
而秋菊就在夏莲结婚不久,也与郑雪峰结了婚。郑雪峰也她一样都是社来社去,他们没有自鄙,而是贷了点款在公社的镇上成立了个诊所,为老乡们服务。这个诊所开始只有他们两人,间半小房、看些伤风感冒之类的小病,但是由于他们的态度好,服务质量高,很快超过了地段医院,老乡们来的越来越多,他们就扩大到了三间门面、取名“杏林居”,并雇了几个卫校毕业的姑娘打针挂号记账,事业也一天天火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冬梅考上了大学,成为文革后的第一批大学生,这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是当时县上的理科状元,自然就考上了北京大学--着中国的最高学府。县里送来了一千元的奖励。引弟却当了兵、成为高原上的首批女通讯兵,这个姑娘从小就喜欢看海燕那幅画,是个女孩子在暴风雨中检查通讯线路,现在她也走上了这条道路。十六七的林峰、林瑜刚考上高中,正在县中上学。每到星期天这些兄弟姐妹就来到青姨的住处,和妈妈一起度假。
时光慢慢地却津津有味地向前挪,又快两年过去了,这天早上中央广播电台忽然播送了南方边界某小国驱赶中国华侨、进犯中国领土的信息。这个国家过去一直是中国的小兄弟,从解放建国建设一直得到中国人民的无私帮助,现在却反目为仇,引起了大家的义愤填胸。高中即将毕业的林峰林瑜二兄弟已经长成英俊的壮小伙,他们强烈要求当兵去保家卫国。并且在学校里悄悄报了名,直到穿上军装要走的时候,青姨和文林以及几位姐姐、姐夫才知道。青姨已经五十七了,虽说身体还好,但毕竟头上已压满白丝,由于现代染发技术的高超,她每过几个月染一次,所以看起来还是满头黑发,但是她的白发多少只有自己明白,对待这一对儿子的感情她和文林都比较特别,他们的来历姐姐们一般不知,但他们也是姊妹中唯一的男性,大家也关爱有加。
那是个冬天的早晨,天有点雾、白茫茫的,广播播放着“我们走在大路上”的歌儿,青姨文林春兰夏莲秋菊等一起送林峰和林瑜到县人民武装部集合,准备立即赴部队。虽然林峰和林瑜表面上还兴致勃勃,但是要离开日夜陪着他们的母亲。一直关心他们成长的叔叔姐姐,他们的心酸酸的、眼泪含在眼眶里,掉不下来。
冬梅从北京大学里特别发来了一封电报,电报这样说:俩个弟弟,祝你们光荣参军,望你们前途远大。但是走到天尽头别忘了母亲的恩情,别忘了姐姐们的希望,希望你们保重自己,健壮成长。引弟在昆仑山下的兵营里也打来了电话:“祝贺两位弟弟也走上了和自己一样的道路,她调皮地说,可能是因为她当了兵,引得两个弟弟也走上了兵营,这就是她引弟引出来的。”
当一家人在送别宴上由在县政府当主任的夏莲当众念起冬梅这封信时,姐姐们都含着泪,只有文林和青姨没有哭。青姨拉着儿子的手说:“儿子呀,母亲把你俩养大,希望你们有出息,现在当兵了,望你俩在部队好好锻炼,当个好兵,为国家出力、妈妈争气。”文林一直和这俩个孩子有段特殊感情,但他说不出,只是在这分别的时候,给两人每人一只上海表,让他们按时按点,管好青春时间
当新兵集合的哨子响起来,欢送新兵的军车马达发动起来的时候,就在即将分别的最后一刻,林峰和林瑜突然每人拉起母亲一只手哭了,并对姐姐们说:“姐姐、姐夫,我们俩走了,母亲也老了,我们没法行孝,请你们带我们在母亲叔叔面前行孝。”这时几个姐姐姐夫的眼泪都唰的一下流了下来,十七八岁的两个孩子似乎突然长大了……
一对儿子走了,带走了母亲和叔叔的心。当天晚上夏莲和秋菊要陪母亲住一宿,以劝慰老人。但是被青姨回绝了。当她们走后,家里只剩下文林和她的时候,青姨抱着文林无声痛哭了起来,虽然这是无声的哭泣,但是这种感情只有他们两个人最明白。
是的就是在反右后文林第一次被凌云抛弃,六十年代初他被下放到农村那个河畔上的破庵子时,在她们俩的起稻秧邂逅时才有了这两条生命,也才给邻居大叔一场得儿子的欢喜,可是如今这两只小鸟都飞了,只留下了窝,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文林的前襟衣服被青姨的眼泪弄湿了,他说:“大姐、孩子们一个个都翅膀硬了、飞了;我们这俩老家伙还要自己保重,现在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我们要学会享受生活。”
青姨的身子在文林的怀中颤抖,她说:“孩子们走上正道,我是高兴的。说实话有的人家想当兵还验不上身体,政审过不了关。咱们的两个儿子还争气、没有让人劳神,不知道的还以为夏莲当了主任给咱们走后门呢!”
“夏莲这个娃,当干部很正,机关都知道:大家都知道有一次县委书记的小舅子在北苑饭店吃了两桌饭没有交钱,记在了县政府的账上。他以为凭着他姐夫的面子,这几百元钱算什么,县里谁还不给他的面子,他这件事也没有给姐姐姐夫通报。结果在年终结账时,工作人员已经把这笔账结了,你想一个县政府整天迎来送往,区区几百元又算什么?可是在最后由夏莲签字时,夏莲却查出来了。她问结账的,这是怎么回事?结账的说是县委书记的小舅子吃的。夏莲拒绝了,并亲自将这笔账拿到县委书记面前请示怎么办?因为县委才下了文件,要严格控制招待用钱,县委书记不能带头违犯。县委书记就从自己口袋掏了钱补了这个窟窿。夏莲让县上宣传组将这件事写了篇通讯,登在市报头条上,题目是市报总编起的:叫做《两桌饭与书记正气》,并加了短评“从饭看正气”,县委书记很高兴,几百元买来了荣誉,这个正气正说到了他心坎上、也成了市上对他政绩评价的依据,说不定就这两篇报道,就会给自己换来一个向上的机会、一片锦绣前程,这是无价的;反倒对夏莲另眼相看,等于夏莲帮了他。”
“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然,县里同志们为什么叫夏主任为三个脑袋呢!还有秋菊当年毕业返乡时心里想不开,可现在她和郑雪峰的诊疗站即“杏林居”已经成了全县的典型了,钱也攒了十几万,这次还在县群英会上戴上了大红花呢,还准备让他们参加市上的私人企业座谈会,是咱县上唯一的两家代表之一,那一家是你知道的老杨预制场。这两人真是歪打正着,坏是变成了好事,更符合毛主席的理论么。“
“孩子们长大了,我们就老了。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就是这样一天天、一年年、一代传一代,人类社会就是这样发展的么。”
这时这座二十多平米的主卧里,电灯明亮、电视里正播送着 CCTV的新闻联播,中国又迈上新的一个春天。
第十三章
春天到了,这一年的春天来的特别晚,平时二月份开的迎春花竟然晚开了半个多月,快到三月初才露出了它黄金金的笑容;只是柳条还是早早地泛起了绿烟,在早晚看时,那片柳树林里的鹅黄色的嫩叶挂满枝头,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就如同一道绝美的水彩画。
林峰和林瑜已经去兵营两三个月了,除了开头给家里来了一封信报个平安外,一直没有信,住在县府家属院里青姨除了每天给文林备好上班的饭菜,自己的心却吊了起来,吃什么都不香、干什么都没劲。一天她在吃饭时问文林:“你说林峰和林瑜会不会碰到打仗?”
文林看过内参,知道最近中越边境不安宁、也知道邓小平才从美国回来,但他知道青姨对两个儿子特别爱,怕伤了她的心、不好意思开口。就说:“没听说有什么大的东南动静,我想不会吧。”
“我怎么看到县里的驻军昨天一大队军车开向南方,都拉的是大炮。”原来这个县驻着一个炮兵旅,是某野战军的配属部队,这事文林心中明白。
“那是他们换防到南边那个省去,你看不是又有新的部队来吗!”
房子里自有三五牌钟在沓沓沓的走着,每到半点和正点自动的响几下。青姨看着挂在墙上的三五牌钟,想着这是她和文林办事时自己买的东西,林峰和林瑜特别喜欢它,自挂上后,每天都要站在钟前看着它走,听着它响,可是孩子现在你在哪里?妈妈想你呀!
也就在这天晚上,中央广播电台在新闻联播里公布了对某国自卫反击战的正式开战,全国人民的心全指向了南方。大街上不论是小商小贩,还是工人干部大家都听着收音机、看着地图、谈论着战场战事。这时青姨的心明白了:娃儿上了战场,她的心更吊了起来。
这天是个星期天,夏莲和厅长丈夫专门回到了娘家来看望妈妈。他们给老两口送来了一堆礼物,但主要是安慰母亲,作为姐姐和母亲的心情是一样的,她也时刻操心着在南方前线弟弟的安慰。是呀,在那战火纷飞的战场上,几乎每分钟都有一大片生命倒下,炮火枪子是不认人的,但这是为了国家的安危,为了民族的安全,弟弟们不得不舍身赴难。
夏莲对两位老人说:“妈妈,叔叔,你们放心,我们天天在关心着南方战事,也和你们一样关心着弟弟们的安全。不会有事的,那个小国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头!”
文林和青姨说:“我们也想通了,既然上了前线就信天由命吧,谁要他们是男儿那,男儿就应该是马革裹尸还--这是古训呀!他们有命就安安全全地回家,没命就埋在那里,那里黄土不埋人呀!”
夏莲说:“我们最近统计,仅我们县就上前线了二百多,县上准备先到一家家的慰问一次,还准备组织慰问团到前线去一次,现在正在请示军方办手续呢!”
“到军属家里慰问还可,去前线就不合适了。你想想全国有两千四百多个县,每个县都组织慰问团,那前线司令部就别打仗了,光迎接你们都忙不过来。”青姨说。
……
半个月后,就在部队撤离的过程中,林瑜遇难了,噩耗首先是在县上当主任的姐姐夏莲知道的,当她接到全县遇难的十多个烈士的名单时,发现里面有弟弟的名字,一时就如同万箭钻心,一下子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的手下干事们基本不知道主任的弟弟是烈士之一,还以为她得了什么病。赶快去叫副主任,副主任来了,这位和夏莲共事多年的哥们一看她手中拿着烈士名单就心里明白了。
他摆摆手,让两个女同志将夏莲扶到办公室休息。并对其他人说:“主任的弟弟可能有事,他有两个弟弟在前线啊!”
这时大家才明白了,再一翻烈士名单,果然有林瑜。
一会夏莲从办公室出来,给大家摆摆手说:“我弟弟的事,请大家保密,任何人都不准透露给我的母亲和叔叔。他们年纪大了,受不了这种冲击。至于对我的姐姐妹妹我会通知的。”
也就在这一瞬间,林瑜的三姐秋菊却在产房里生下又一对双胞胎儿子。
这一天晚上,夏莲和丈夫商量了一下,将这件事通报给了春兰、秋菊、冬梅、引弟,并给林峰写了封信,统一了口径:消息给老人们慢慢透漏。
第二天春兰夏莲四口还有郑雪峰五人一起去看了青姨和文林,夏莲和春兰还给母亲说:“林峰林瑜打电话来了,他们已经回到国内,挺安全的,这次战争他们毫发无伤,你们老人该放心了。”
地球在不停的旋转、太阳每秒都在运行。中国部队自动撤回国,但是边界上几个山头---老山、法卡山、者阴山还在战斗,为了守住国家的每一寸土地,国内的各大军区、各野战军都在前方轮战,每时每刻都有人流血牺牲。
这年的五月底,当洋槐花吐香的时候,林瑜的原部队一个班长将他的遗物和骨灰送了回来。这一次夏莲瞒不住了,因为按班长要求,必须见烈士父母。
在做好充分准备后,夏莲带着林瑜部队的班长、也带着医生、还有春兰秋菊一起到了青姨家里。
青姨是个很聪明的人,一见部队班长戴着黑纱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几个月几个姑娘纷纷来信说:两个儿子很安全,林峰已经上了军校,而且来了信,给她讲了军校的情况,但很少提林瑜的事,她的心就一直在疑惑,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是林瑜遇难了。
但部队班长刚要开口时,青姨挡住了说:“娃呀,你别说了,你一来我就明白了,林瑜他光荣、他死的其所,他从小就想马革裹尸还呢,果然如此!”
说完,老人突然昏倒过去……
其实在这几个月没有收到林瑜的来信,青姨已经有所觉察。在这两个男孩中林瑜是比较聪明和孝顺的一个,过去在家时经常为母亲想这想哪,可是忽的几个月不来信,聪明的青姨心中就觉得不好,但是几个儿女们都不给她说真话,甚至还骗她,她心中就有了感觉,想不到今天这个感觉成了真实。
大家立即将她抬到了床上去,医生给她量血压、插上吊针,打营养液。
秋菊对部队班长说:“你们别误会,这是我们料到的。我母亲将我们这些儿女养大不容易,她希望每一个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但是她是明白人,会想通的。不是她还有五个女儿、一个儿子吗.我们老大老二老三还在身边么!你们放心、没事的。”
不大一会,青姨醒了过来,部队来的人说:“林瑜是在撤退时为了掩护我而牺牲的。大妈,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儿子,不光是我,我们班十一个战士已经在林瑜牺牲的地方发过誓,我们都是大娘的儿子,姐姐们的弟弟,您放心我一定会做个好儿子、好弟弟的!”
青姨握着班长的手说:“儿子,大妈相信你,请您转告全班的战士,大妈有时间了会去看您们的……“
第十四章
又是一个冬天,这年冬季特别冷,关中这地方最低温度达到了零下15度摄氏,有的房屋的冰凌都结到了近两米长。县城里的房子过去没有暖气设施,大家只有买电褥子来临时凑合,有的人骂起了县政府:“他妈的、真短见!买得起马,备不起鞍,你看人家家属区哪家没有暖气。”
青姨和文林住在县委大院的家属区里,使用着秋菊送来的两台电暖气,家里还有点暖和的气味。秋菊和郑雪峰已经从镇里搬到了县城,办了家私人医院,雪峰这几年在乡政府的小诊所里刻苦钻研中风偏瘫,在这方面研究出了几味新药,疗效很好,也给这全县唯一的私家医院添了不少风光。她们贷款五十万,在县城大街上租了一栋小楼,并聘请全县几位有名的老中西医大夫,还聘请了几个医学院校才毕业的学生担任护士,合伙办起了“杏林居”医院股份制公司。秋菊是董事长,雪峰是院长。这座医院虽然不大,但在诊断医术、服务态度、合理收费等方面要比县医院好得多,因此对县医院产生了很大的威胁,也使医学竞争在这个几万人的县城悄悄展开,县医院的态度好些了、霸气没有了、官气更弱了,他们不但繁荣了县里经济,每月给县财政交数万元税收、还促进了县城竞争,因此县政府、卫生局很支持他们。
不久计划生育工作开展起来了,这时从部队转业的引弟分到了县卫生局计划生育办。计划生育办是县卫生局下边的机构,也是在七十年代中期才成立起来的新机构。那时这个任务还不算紧,但是明白国家大势的明眼人知道,中国人口正在以几何级数在增加,从这个世纪四十年代的全国四万万人,到六十年代的六万万人,经历了场文革,那个时候不论是科研人员还是工人都没多少事干,女人就在家生孩子,平均每个育龄妇女能多生一到两个孩子。到了文革结束后全国人口已突破十三亿,人口成为世界第一、而人均可耕地成为世界最低。所以国家会越来越重视计划生育的,以后一定会成为国家基本国策的。
引弟在县计划生育办待了半年,这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就厌烦了政府办公室的工作。这里除了主任是男人外,其余大多是三四十的有一两个孩子的妇女,只有她一个是从部队复员的女兵。计划生育办的事就是每天开会、催报表、打电话、汇总上报,要么就是到基层乡镇一级检查;这些女人们没事了就是聊自己家的孩子、自己家的老公,谁家的孩子聪明啦、考试考了多少分?谁家的老公聪明啦、强壮啦、会跟紧领导、长了工资;甚至有时候两个女人谈到了昨天晚上你男人来了几次,我男人来了多少,全然不顾惹得旁边还这个未婚的姑娘引弟阵阵脸红。
其实作为已经过了婚龄的引弟,在部队上当了五年通讯兵。虽然是在青藏高原那个男人世界中为数不多的女兵,但是作为女性随着一月月的月讯按时而至,随着她的胸部从太平公主慢慢发育得波涛汹涌,尽管当时部队的军中几乎没有男女之分,她穿的绿军中不显山不显水,但是作为女性“爱”这个字也时时荡激在心头。
引弟是邻居大叔的五女儿,是在春兰、夏莲、秋菊、冬梅之后的又一个姑娘,她长的和四个姐姐几乎一样,个子一米六五既像邻居大叔的高个、体重120,也像青姨的丰满。浓发、圆脸、杏眼、直鼻、小嘴,还有波涛滚滚的双乳、圆而翘肥臀;离开了部队后穿上了那时时尚的灰的卡衫、凡立丁裤,走起路来抬头挺胸、步伐风快还保持着女兵的作风、在这人数不多的小小县城里更显出一种成熟女性的风韵,没走到街道里就吸引住一个个目光。
引弟这人心胸高大,他不愿在县计划生育办混日子,就专门找了张主任要求到下边去蹲点:她对主任张六虎说:“领导我这段时间看报纸、研究文件,发现国家对计划生育问题越来越关注,正在研究新的管理办法。马上就要成为既定国策,而落实这个国策主要在基层。关键是要将基层工作抓好才行。因此我想到底层哪个乡镇蹲半年或一年的点,仔细研究基层的计划生育工作特点,设法找出管理好我们县计划生育工作的初步办法来!”
张主任说:“好啊,引弟,你真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这几天正在像这个问题,我想走没办法,县里这一摊事靠我管,其他几个人,不是能力不行,就是娃小走不开,我正发愁呢,你却找上门来了,你真和你姐夏莲主任一样,也长着三颗脑袋呀!”
张六虎主任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同志,过去是一个乡里的书记,自从几年前县里这个办公室成立就调他来当主任,虽是平级调动,但是这里是县里的机关,他这个人虽然到了不惑之年,但是仍是有激情、有办法。引弟来了这几个月也看的清清楚楚。
“ 到那个想去呢?你想过没有?”主任问引弟。
“我还没想好?”
”我想了,去代表县里做调查研究,应该去最有代表性的乡镇。人口、财力、地势都应是中间状态,不能偏颇,既能反映县里的发达地区,也能反映县里的贫困地区,而且人数应是中等偏上的乡镇。我考虑是上王乡,这个乡在山根边,公路旁、既有全县最大的上王镇,是个鸡叫一声听三省的地方,有工商业、有中学、也有二三十里的山区,既有山区、还有平原、更有大镇,而且人口也是两万左右,处于中等偏上。不好的就是距县城40公里,交通不方便。还有一点那里的计生员生小孩去了,请了半年假,你先给咱把工作顶起来。这个乡过去是我工作过十几年的地方,现在的那个王书记也是我亲手提拔的,工作有基础,我也可以帮你。就是有点苦。”
“没事,我去。再不方便,还比青藏高原可怕吗!”
主任笑了……
这个上王乡,在县的西南,在中国中央公园--秦岭的山脚下。向南是峰峦叠嶂、青翠碧绿的秦岭,秦岭南边是汉中平原、安康谷地、商洛大川,再过去越过巴山就是四川、重庆的丘陵和平原;中间连着秦豫鄂川、还有源头的甘肃、青海,向北是八百里秦川、华夏之都、山水之城西安。
上王乡有个上王镇,虽然偏僻在全县的边沿,却是县境里的四大镇之一。四条几里长的大街几百家常驻商户,经营着秦岭南来的木头山货、贩卖者西安城里的京广百货,每逢三六九逢集、也是万人毕集、人头攒动,卖小吃的、卖衣服的、搭货摊的撑起红红绿绿的货棚,也是热闹非凡。加之这里的乡政府、中小学、商店的几百名干部员工,镇里的一两万名农民,连同十里八乡赶集的人们也给这里增添了无穷风光。
这个乡距县城四十多里,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通过一条简易公路连接,每天只有两三趟车,平时县里的机关来这里就是派车来。这天引弟在主任的陪同下开一辆吉普来到上王镇。直奔乡镇府来。
话说这位县计划生育办张主任在到县里去以前,曾是上王镇的一把手,在这里工作过十几个年头,可以说是根系繁多,关系深厚。来以前打了个电话给他的继任王书记,王书记一听他的恩人前来,就早已召集了乡上的正副乡长、中学的校长、地段医院的院长、上王支行的行长在镇里最有名的饭店--红霞酒店设宴等候。当主任和引弟的车一到,立即招呼上了酒店的二楼包间,里面的一张十多人的大圆桌已经摆满酒菜,专等贵人就坐。
计生办主任和引弟一上二楼,王书记一群人就笑着迎了上来:“老首长,欢迎光临!”一个劲的叫着,将引弟似乎晾在了一旁。计生办的张主任忙拉过王书记说:“小王书记,你们闹啥呢,你们是欢迎引弟同志来蹲点呢,还是欢迎我呢,不要将主题弄错了!”引弟忙说:“唉,张主任不能这样说,你们是师徒情深,我只是搭个顺风车而已,王书记您别介意。”可是王书记脸上已经是满脸尴尬。
客主就座后,酒过三巡,大家的话匣子才打开,这时进来个脸似满月、发如瀑布、高挑而丰满,着一身桃红衣裙的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进门就喊道:“吆,张书记你回来了也不给我打个招呼,我找他有话说!”说着从张主任的座后边将他一拉说:“你给我回家看看你那宝贝儿子,他不好好上学,要上县城找你那!”
张主任没理她, 王书记拉了女人一下说:“红霞老板不要太放肆,今天有客人,不要让主任下不了台;其他几个人都笑了。
引弟才知道这就是红霞酒店的女老板,可是他为什么对主任那样,她却糊涂了:这是什么关系?相好、情人、姊妹……
这时那位叫红霞的女人站了起来,看见了引弟,“嗷”了一声,“我说么,怪不得张主任除了千金又领了位小秘,早看不上我这老婆娘了,难怪我去了几次县城都不愿见我,今天在这吃饭也不通知我。”说完腾腾腾地跑下楼去。
饭桌上的几位领导一脸赧色,酒席不欢而散……
就在引弟初到上王乡感到满脑狐疑时,她的四姐冬梅才完成了去美国的托福考试,成为一名北大优秀的毕业生。那是七十年代底、八十年代初的社会,中国社会又在激烈的变化中。又一次科学大学召开了,全国又迎来了科学的春天,大学毕业生这时已不是要和工农划等号,而是要在科研技术上为祖国出力献策,更有不少人想到了出国留学,冬梅也是这出国潮中的一分子,她想到美国去,学习美国的生物科学,以后回国更好地为国家服务。
为了到美国留学,必须学好美式英语,为此她交了美国留学生特拉做朋友。这个男娃是美国华盛顿州当时在北大留学,学习中国历史,188的个子。200斤重,满脸胡须,比冬梅小两岁。她和他在一起,教他中文,他教她英语,互帮互学。
在北大未名湖畔这个有着光荣革命历史传统的地方,冬梅每周二四六晚上和特拉在一起,由他教英语口语,由冬梅教他汉语;双方都坚持了最大的耐心,从一个个原始的语句、语气教起。有一个初夏的晚上、两人正学的起劲;突然天空打雷闪电、下起了大暴雨,两个人一下子被淋成了落汤鸡。那是夏天冬梅穿的很薄,上身只一件无袖紧身短衫,下身只件短裙,因此雨水将她凹凸的体型全部画剪了出来:那白皙细腻的瓜子型的脸、高高直直的鼻子、囫囵大耳、玉雕成的脖子、丰硕的乳房都在雨滴中丰挺着,雨滴从脸上流到脖子、再从乳头上再绕道流下,仿佛是罗马一尊精雕细刻的精美绝伦的玉雕像。特拉看呆了,就在那一瞬间,他忘情地抱住了冬梅……
虽然在雨中、虽然周围已经阒无人迹,但是冬梅还是感到了一阵阵难为情,她一边拨着特拉的手、一边说:“特拉,别这样,我们只是同学。我们中国不兴这样。”但是特拉却紧紧地抱了了几分钟,有力的大手在冬梅的身上上游走,好大一会才慢慢地松开了手、站直了身子,用生硬的汉语说:“冬…冬梅……,我喜欢你,在我们那里只要男女青年喜欢,不仅可以拥抱,而且还可以上床呢,这…这是青年人的自由,难道中国还干涉?”
冬梅说:“各国由各国的法律和风俗,在我们这里两个人要结婚必须在政府登记,而且是一夫一妻制,除了夫妻之间,男女都不能随便和别的异性发生性关系,这就是我们讲的道德,因此拥抱在我们这个民族一般是不允许的!”
其实已经二十四岁的冬梅,虽然经历了四年的本科两年多硕士的学习,又在这个全国著名的文理学府--北京大学里,可以说是全国这一批任务重的精尖 ,可是这位精尖女性却对男女之情知之甚少,她的心一直在数理化中遨游,记得高一时,她的胸部疼痛,她专门去医院看医生,那个女医生看了看笑出了声,用笔头敲了敲她的脑袋说:“你真是念书念呆了,这是你的乳腺在发育么!放到解放前你都应是个孩子妈妈了!”后来她才读了点女子青春期的教材,才对自己的身体有了一点了解。
那天在雨中当特拉扑向她并抱住她时,她一时不知所措,特拉的大手不停地在她乳房摩挲,冬梅拨拉不开,其实在那几分钟,她的身上血液奔腾,脸上发烧,全身颤栗,甚至不由自主地发软,她也控制不了自己,虽然她的手在反对,她的嘴在拒绝,但是她的心里却在呼唤,她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了 ?后来一翻书才知道这是成熟女性的自然反应,就如同旱苗遇到了春霖、鱼儿遇到了水,她已是二十六岁成熟的大姑娘了,对第一次的性接触有一种自然向往、是不会拒绝的 ……
在北大未名湖畔雨中特拉对冬梅的一次相拥,在相拥中特拉那只不安分的右手搭在了她的乳峰上,甚至还揉搓了几秒钟,虽然她就像触电似的很快闪开了,但那男人特有的气息使冬梅感到既陌生又新鲜。那天当她回到研究生宿舍,静静地躺倒床上那种感觉还在胸前和心头荡漾……
冬梅想起了自己的老娘青姨的一生,她那不幸的却又有些传奇的婚姻,自己老实本顺的父亲、有文化却又命运坎坷的文林叔、还有大姐春兰、二姐夏莲、三姐秋菊三个人的婚姻,大都不是那么顺顺畅畅,多少都有点起起伏伏,从历史看只有秋菊两口子是同舟共济、共同创业、医院还开得很不错。夏莲虽说是本科毕业,是姊妹中除了自己文化程度最高的人,虽然姐夫在市里早当上了局长、但是婚姻是两地分居,只有每个周六才可以欢聚,她在县里当主任,也是一天到晚忙的不行,三十岁了连个孩子还没有。
记得上次暑假中,那天逢姊妹五个都在家,大家都谈起了各自的婚姻家庭生活。姊妹们就向她提出:“你要注意呢,现在局长身边的漂亮妞一串串,不小心就可能有人悄悄地夺你的权了!”
三姐微微一笑说:“我还看不上他呢,开玩笑,只要我一招手,帅小伙就是一个排。”
大姐春兰的儿子已经上中学了,四十岁的人,正是干事业的时期,她现在感情转到工作身上,只盼着他上好学,成绩好,其余男女情事已降为二等了,大姐自己说:“我们现在一回家首先是问儿子成绩,然后就是考虑买房,至于床第之事,可有可无了,一月四十日,你姐夫也想乐呵乐呵,我都不太愿意陪,弄啥呀,咱日子都过得不如人,还想那事干啥?”
姊妹们说:“大姐呀,你也不大么,人家说四十如虎呢,你现在还是如虎的时代,可不要成了猫了。还有你不陪她,你就要小心外边的别人陪他了!”“他那个穷酸样,还有人陪?”春兰不解道。“现在社会开放了,三陪女友的是,只要给钱!”五妹引弟说,大家一阵哈哈大笑。
几个姊妹这时又把矛头指向了老四老五,三姐说:“老四,你读书读傻了,还不找对象,姑娘家长的再好,学的再好,过了岁数也会贬值,找不到好对象就难了!还有老五穿了几年绿军装,可是你别忘了你还是个女人,赶快找个归宿吧!”
她俩只有唯唯诺诺、不敢吭声,她们知道姐姐们这是关心她们。
晚上冬梅静静地躺在床上,想起了在家中的那次闲聊,姐姐们的一个个影子又在她的眼前出现,二十四岁的她第一次认真考虑起自己的明天,北大硕士她马上就毕业了,托福考试也通过了,毕业了怎么办?是先就业,还是继续读博,读博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这都是个问题,在国外如果考公费还好说,自费谁出钱?不能再问母亲和姐姐们要了,要不,找特拉,他会负担的,我在国外也就有了个落脚点……
她的思想犹豫起来,但是特拉是美国人那,那里的风俗习惯和咱们这里完全不一样,我出身的这县还没有姑娘嫁给外国佬呢?可是有一个念头在她心头响起:世界上总得有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特拉年轻,对自己要情有独钟,自己为何又不敢向前一步呢?
再说在上王乡的引弟,那天的宴会草草地结束了,张主任当天就打道回府,她在王书记的带领下来到了乡政府,乡政府是个五六亩大的大院,里边树木参天,最里边有一栋五层高楼、是办公兼宿舍楼,她的宿舍安排在四楼中间一间三十多平米的屋子,外屋是一个三人沙发、一个写字台加椅子,写字台上装有电话和微机,还有一个饮水机;里屋是一张双人床,一副床头柜、一架书柜、一个衣橱,更有沙发和躺椅、再向里是洗手间,这个房子的所有门窗都加着栏杆。四楼楼道里还有电子眼、楼口还拴着一条狼狗。王书记说:“这座楼平时人多,但是到了节假日就没人了,你如果节假日不回去就一定要关好门窗,反锁好,才安全,不要忘了你是姑娘,这里曾经出过事。”
引弟说:“条件不错么,比我们局里的设备还好。”王书记说:“一般一般,基层乡镇大都这样,因为每个人各管一摊事,这里外间是办公室,有时小型会议也可以在这里开,里间是宿舍。我们欢迎你来,你来后先跟上主管计生的副书记跑上一段时间,熟悉了再说其它事。”
“是这样,张主任不是说咱乡的计生员请假了吗,工作不能耽误,请王书记转告副书记,我明天就开始跑情况,可以吗?”
“你这么着急,就像个军人一样!”
“你不知道,我在青藏高原当了五年的通讯兵,才转业半年,我就是个兵,喜欢风风火火,不爱扭扭捏捏。”
“嗷,这样好、这样好。”
第二周乡上主管计生的王主任用了三天时间领着她跑了全乡的十多个大队,直到这时她才知道这个乡有多大,东西三十里,南北四十里,而且最南边还在山中,乡里只有一条贯通东西的省道,南北四十里的山路是小路,走起来真难。
在这十多个村里,有的大村几千人、有的小村几百人、还有许多自然村几十户人;尤其在南山的山中这里三户、那里五户,一个行政村就十几里远,有的行政村主任也不了解下边的每一户情况。
王副主任给她讲了南山柳家堡的一个故事,说是这个村只有一户住在一架大沟里,有一条小山路相通,山路在山边上,上边是路,下边是河,一下雨山洪爆发谁也过不去,因此多少年没少人到哪里去,不想却出了件怪事:
“什么事?”引弟问。
“这件事和计划生育有关,但不好听。尤其给你这没出嫁的姑娘说了更难听。”王副主任卖关子。
“说吧,只要和工作有关就说,我不怕!”
“好,你听着。原来这家有四个姑娘,大的二十二岁出嫁在山外,下边一个比一个小两三岁,十九一个正上学、十七、十五的在家。家里很穷,山里人结婚早、她妈还不到四十岁。去年他家的大女子县城下岗了,就领了个男的跑到娘家干这事,挣了两万元。这种生娃过程是城里的男人先来这里和女人住一月四十日,等这个女人怀孕后,十个月生了孩子他带走,除了生活费营养费接生住院费外,再给两万元。”
“后来怎么样呢?”
”最早是大姑娘躲着这里替人生,后来她不到四十岁的母亲先参与了这一工作;后来就是老二、老三、甚至十五岁的老四都开始干这一行,小小的山里、一时住了四五个男人,晚上下种,白天养神;后来发展到代孕,即用人家夫妻的受精卵移至到代孕妇女的子宫,用自己的肚子代怀十个月生下人家的娃,代孕的是三个没出嫁的姑娘;直接和人家做那事怀孕的是四十岁的母亲和大女儿。“
”因为他们那家没有人去,这些外人来也是走另一条远路,结果两三年过去他家竟发了财,换上了瓦房,五个女人为县城省城生了五六个孩子,尤其是两个小的每个三五万元。“
“事情怎么发现的?”
“好像这种事在他家已经经营了近十年,她妈都替人生过了两个娃,大姑娘生的最多有三四个;那没出嫁的三个姑娘每人也一两个;最后省城有个记者在省里发现了了这事、写了篇文章发在了报上,我们才知道。”
“怎么处理呢?”
“法律上没有这样的条文,人家说他们没犯法,我们也只有批评几句,没有其他办法!”
“这不是犯重婚罪吗,也犯超生罪么!”
“反正人家现在已经不干了,三个姑娘也出嫁了,老妈也老了、大女儿回去了,你找人家什么事呀!”
“也是,这荒郊野外的山里,这人海茫茫的世间,什么事都有呀……”
第十五章
再说春兰和栓娃的男孩已经十岁了,这个叫做改革的儿子在三年级上学,在学校里也是连年的三好学生,作为春兰的公公文林、春兰的母亲兼婆婆青姨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春兰现在是小学老师,拴娃是县机械厂的钳工,那时是八十年代初,每人一月几十元钱的工资,虽然不富裕,但母亲青姨看小孩不要钱,公公文林有时还给家里添钱,所以儿子还过得不错。
由于孩子大了,春兰上进心很强,不久当了县里中心小学的主管教育的副校长,主管全校二十多个班的教学,这个学校历史上一直是县里第一名,市里前几名,在交班的时候,原来的主管教学的副校长握着她的手说:“春兰呀,我在这里干了三十多年,这个小学的教学一直没有垮,我老了,希望你坚持下去!”
春兰握着老校长的手说:“你放心,就是将我的头挣得像钮扣大,我也要高举您这面旗,咱学校教学不能倒,你放心。”
县城中心小学占地十亩在一座原跟上,面东朝西整个地方是三个阶级,第一个台级是一个五六亩的大操场,有篮球干、联合器械、足球门、排球场、主席台等;第二个台级是两座教学楼,各有五层共二十多个教室,还有教研组;中间是座小花园,四季常青,春天玫瑰、夏天月季、秋天菊花、冬天腊梅争妍斗丽、香气四溢;最上边一层台级是三间教导处、一排教工宿舍、几间教室食堂、水灶等;学生老师拾级而上,也显示着学习的艰辛、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春兰为了落实老校长这句话,每天安排课,每周进行观摩、一月一次月考,她的负担很重,对家里几乎顾不上。每天回家吃的是母亲做的饭,吃完饭一撂碗就又上了学校,每天晚上忙到十点十一点回来,她将学校几十年一贯制的教学制度全部重新进行了修订。所以她每天晚上回来一上床就呼呼大睡,就连星期天都是这样忙碌。
再说拴娃也才是四十出点头的男人,他是个钳工,除了干好工作外没有什么追求。自然性需求也在这个年岁也很旺盛。所以当他每个晚上还想过去一样将手揽过去,想搂住春兰,可是得到的只是“讨厌!”两个字,再想干什么,春兰已经呼呼大睡,尽管在春兰的熟睡中他有时将手搭在她的乳峰上摩挲着,可是累急了的她毫不知情,就是十天半个月偶尔春兰也和他维持一下做爱,他感觉那只是一种交差和完成任务,毫无幸福可言,但是春兰还是蒙在鼓里,忘记了拴娃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有需求和感受,继续忙她的工作。
也就在这时候拴娃的心情荡漾起来,他心想你不给我爱,难道我找不到吗,现在这社会,街上到处都是 。
这段时间县机械厂由于产品不对路,销不出去,已处于半瘫痪状态,工人是半休。也就是上半天班休息半天。这天下午拴娃出了门,一个人跑到环城路上转,他的目的是在这里找个按摩小姐解解闷。
虽然县里的县办工厂一个个都不鼎气,可是县城的建设却一直没有停,中心市场修起来了,县府大楼修起来了,环城路修起来了、大广场修起来了。这全程十多公里的环城路是六车道的宽马路,在全市都是第一。很快路两边就盖满了楼房。在一栋栋楼房的角落里也有挂着洗脚屋的牌子,说实话洗脚是卫生干净的、可是有的小店却将保健理解为卖淫,也干着不可告人的勾当。
拴娃在环城路上拐进一个胡同,对着一个洗脚屋走了进去,一进门只见里边有两个二三十岁的女人,这两个女人一个大点的穿的还齐整,神情也很稳重、另一个年龄小点的穿着红花睡衣,脸如满月、乳房半露,香气袭人、风情万种。
年龄大的问:“你要什么服务?”
拴娃说:“你有什么服务?”
“洗脚、按摩、保健、走罐等”
“保健是什么?”
“有吹喇叭 ,有打炮”
“什么叫吹喇叭、和打炮?”
那女子一脸狐疑地、既不情愿地说“你真不知道,吹喇叭就是我们将你的拿东西拨拉得流出,必要时用嘴吹;打炮就是真正地干那事。现在知道了吗!”
“ 多少钱?”
“吹喇叭40,打炮80”
“别的那?”
“洗脚有30,有50 ”
拴娃一听慌了,我口袋才有40元,吹个喇叭就花完了,还是打道回府吧……
可是出了门走了几步他又想,花了就花了,即使吹喇叭不是正式干事,但毕竟也可以感受女人么,于是,他又进了门。
“你到底想做什么?”
“ 吹个喇叭行吗?”
“ 可以呀?”
于是拴娃就和那位年轻的穿睡衣的进了里间,干起那事。吹喇叭顾名思义就是女方用手和嘴使男方达到泄精的目的(这里吹就是用口),当然女方也要上身脱光允许男方摸乳等。
人常说:男怕赌与嫖、染上戒无疆。拴娃从此后一有俩钱就送到环城路那里,从吹喇叭到打炮他几乎每周干一次,久日久之就开始了真正的嫖,把零日碎发的点票子隔三错五地就送到了那里,而春兰却没日没夜地忙她的学校工作,一点也不知情。
……
再说秋菊和郑雪峰夫妇一起在县城里办的“杏林居”第一家民办医院,由于收费低廉、服务态度好、医疗水平高很受患者推崇,两年之后收益竟超过了县医院,而且给国家纳税也比县医院多。群众夸、县里奖、在市里也成了先进的民营企业。这时候“杏林居”的规模也从原先的三间门面变为一栋大楼,这栋大楼是县里银行给贷的三百万款,这种款专门用于支持民营企业,秋菊也成了县政协委员,参与县里的决策。
大楼落成了,人员不够,秋菊就和郑雪峰从全县一致到市上招揽人才,并提出了量才使用,薪水与德能勤绩成正比,只要你有妙方、有专长、有诀窍,有本领,这里就是你的用武之地,保教你薪水一流、人人羡慕。
常言道:竖起招兵旗,只有吃粮人。不久县里和市里几个人们公认的高水平大夫,舍弃国有大医院,来到这“杏林居”任起专科医生。这些全市公认的医学大腕到了那里,就是那里的财富,很快也带来了一大批患者,成群的患者从大医院又转到了这里,“杏林居”每天应接不暇,“杏林居”附近的第三产业也红火起来,县里为了满足全市其它地方的患者来看病,专门加开了从县城到市里的班车,为患者提供方便。
到了这时候秋菊想自己的技艺也该深造深造,就联系了到北京某医学院去进修两年,主要学习最新的知识。秋菊走时将小孩送给母亲青姨带,她的小孩是个两岁多的小姑娘,爱蹦爱跳正是疯的时候,但为了女儿的事业,青姨和文林二话没说就当起了“幼儿园长”,同时也管起了郑雪峰的吃饭。
郑雪峰作为“杏林居”的院长,办公室里配了个才从医科大学毕业的女秘书,这位女秘书1米68的个儿,凹凸有致的身材、白皙的皮肤,说起话来莺歌燕舞,办起事来也雷厉风行,深得郑院长的青睐。虽然她的岗位是坐在院长办公室的外边,为院长挡驾或接待人,但是这个有心眼的姑娘,每天总是早来一步,为院长打扫办公室、泼茶,檫桌子;有时候院长没有及时洗衣服,这姑娘也悄悄地将该洗的拿回洗了再悄悄送来。
有几次,郑雪峰看见了就一本正经的说道:“您不要做这些事,这是私事,属于我该做的,虽然我是院长,也不能麻烦您。”那位小姐面有赧色她说道:“郑院长,你别误会,我是你的秘书,也是你的学生,你看偏瘫在全市都有名,我想跟您学。你是老师,我是学生为您干点杂务没什么,您想的太多了。”“哦,原来如此!”“小秘书又说:“院长,董事长不在,你身边没有个内当家,我闲了给您帮帮忙,没有什么,这很正常,你以后有事就叫我,谁要我是你的秘书呢?”
“你都能帮我什么,哪些方面?”
“董事长所能做的,只要你需要我我都可以!”
“是吗?你可以晚上陪我吗?”
“这,我断然拒绝。我告诉你我早有男朋友,正在北京中国医科大读博呢,过几天就回来看我的!”
郑雪峰这才明白了,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却说秋菊在北京某医学院里也遇到了他们当时在医专的一位同学刘元,这位同学先是在家乡开了几年诊疗所,积累了一些资金后就考上了某学院的研究生,毕业后留校教学已经几年了,在这里找了个北京巴士售票员成了家、并有个活蹦乱跳的两岁男宝宝。这个学院距秋菊进修的医学院不太远,秋菊在这里进修的消息,刘元从家乡同学的来信中知道,于是有一天下课后刘元专门找到了她住的宾馆。
那天是个周末,秋菊下课后先是吃过了饭、并在房间里冲了个澡、然后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开着电视、一边看电视;一边给郑雪峰打个电话,想问问家里的情况,这是他们夫妇约好的,没有特殊情况,每天吃过晚饭打个电话说说情况,三天视屏一下。
这个时辰已是秋菊离开家四十多天的日子,对于这个结婚后一直和丈夫郑雪峰并肩奋斗的女人来说每逢周末都是难熬的日子,她总回忆起在家里的小诊所里平时都很忙,夫妻间没有浪漫、但是每到周末郑雪峰总是亲自为她做饭盛饭、上床为她做全身按摩,他那柔软而有力的双手揉过她的全身,然后就是两人信马由缰地做爱、舒舒畅畅地云雨、虽然他们是学医的,懂得性学,但是她俩还是很传统的做爱体位;偶尔郑雪峰也要求点特别的体位,秋菊也总是微笑着满足,在这千里之外更觉得丈夫对自己的亲爱与关心,更有说不出的想念、觉得自己似乎有点离不开男人了。
可是今天怪了,郑雪峰的电话就是半天拨不通,更使她心猿意马。
就在这时她的门铃响了一下,有声门铃响起了悦耳的机械女声:“客人来了,请开门!客人来了,请开门!”秋菊的心恪疼了一下,心里寻思:这是谁呢?听说刘元在北京,可我不知他在哪呀?
她问:“谁?”
“老同学刘元!”传来一阵浑厚的熟悉却又陌生的京腔。
“真是你?”
秋菊说着随手拉开了门 ,刘元闪身进门,中等偏上的身材一件蓝格子短袖,一条白色的裤子、一双发亮的黑皮鞋。白白净净的脸架着一副玳瑁眼镜、梳整的光滑的黑发打着发蜡,她一看就是知识分子模样。
而在刘元的眼里,穿着红色跨栏睡衣的秋菊比过去更丰腴漂亮了,哪金黄色的披肩长发,凝脂般的白皙玉润的粉脸、个子虽然不高,但那成熟的且充分发育的波霸在薄薄的睡衣下地不断跳跃、却显出她的女性美。说实话秋菊在医专就是他一直追求的姑娘,他曾多少次梦中和她相拥,但那时这个姑娘全身心投入学习没注意这些,他没有机会。但最后快毕业时一次爬华山却让郑雪峰占了先,刘元一直后悔他那次因家中有事没有去,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小郑,可是今天她---自己心中的女神却来了……
秋菊说:“几年不见,你真成了北京的老板级人物了,操的京腔、真现代啊!”
“现代什么也比不上你时尚,听说你已经是一家医院的老板娘,有上千平方的医院,养着一群医护人员呢,而且越来越性感、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具有女人味.”
“怎么你们男人一说就是女人味,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女人味呢?”
“不可能吧,你也是白领阶层,又住在县城、不应该那么落后于时代的。”
“我真的不知道,可能我这几年整天忙着学习和养孩子吧,确实跟不上时代了,对一些新词没弄明白、请你告诉我吧!”
“那我就说了,你可别怪我胡说八道呀!”
“没关系的,老同学吗,你尽管说。”
这时电视机的荧屏上出现了两个人久久接吻的镜头,那是一对恋人在海边,面对着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洋和天上闪闪的星星。
“所谓女人味,就是女人吸引男人的性特征,能令男人心悸的体型,譬如你那波动的丰乳现代青年人称波霸、那浑圆的臀部叫底座、细嫩的脸颊叫玉面和称瀑布的披肩的长发和在一起就是女人味!”
“是吗?”
“是呀,就像你这女人,我在医专追了三年都没追上,却让郑雪峰抢去了。”
“有这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时傲得很,就是个骄傲的公主、每天都仰着高高的头,根本看不见我的表示。你记得吗?每一次你的车子没气了是谁给你打得气!那一次你早上没吃饭是谁给你买了肉夹馍,我多次和你接近,可是你就是不理我 。”
“哦、对不起,我想起来了,那时我只想学习,别的都没想,竟然错过了你这白马王子!你现在在北京哪里高就?”
“就在隔壁的一个学校任教,可能下个月还要给你们这班上一段时间课!”
“吆,一下子从同学变成了刘教授,真是慢待您了,对不起你稍坐,学生给您倒茶。”
“别介,我们永远是老同学。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到现在仍是我心中的女神。”
“胡说,虽然不知道你在这里的学校,但你找了个北京姑娘结婚了我还是知道的.人家是皇城跟上人是贵胄皇亲、我是乡下人、是草根,那够格做你的女神!”
“开玩笑,你我虽然都有孩子了,但我还保持着医专时代的童真,经常想您?”
秋菊笑了起来,一双丰乳如梨花乱颤:“不会吧,我现在都是开败了的残花剩果了,你还想我,不可能!”
“怎么是残花剩果呢?比我家那个女人性感多了,说实话北京的女的大多皮肤比不上咱们那里的细腻漂亮。人说少妇赛十八呢,这个道理你不可能不知道。你看你,才生过孩子不久你比过去更成熟,更妩媚了,那胸那臀那腰都是一流的美女。”
“胡说”,秋菊的心暖了起来,说话也更带上点嗲声嗲气:“,你又在忽悠我,我没有吃广告上哪种今年二十,明年十八的青春药,不可能年轻的,现在没人要了!”
“没人要了吗,不可能。”
“开什么玩笑、事实就是,就像今晚是周末就没人陪我。”秋菊悻悻地说。
“只要您敢点个头,我就陪你?”刘元说道。
“敢吗,你不是妻管严吗、开玩笑。”秋菊嗲声地笑着,无意识地向刘元靠拢了一点、有意无意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一股电流唰地一下流遍刘元的全身,他全身发热起来,也靠近了秋菊说:“不敢说我能陪你,但现在我可以抱抱你还是可以的!”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
秋菊愣住了,对待刚才的一句玩笑话的结果,她不知如何回答!
不吭声似乎就是默认,默认也就等于默许。
就在这一霎那,刘元用双手搂住秋菊的腰,将她拉过来,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一张热唇堵住了秋菊的唇……
墙上的时针在铮铮铮地走着、屋外树上的蝉在闷热中歌唱。
秋菊似乎一下子陷入迷乱 ,身体就像被抽去筋骨样松软无力,她的双腿已离地、为了平衡自己的身体,她的头不由自主地倾倒在刘元的肩上,双手只能绕到了刘元的脖上、睡衣也已半开半启、刘元用力的扶着她、一只手搂着她的臀、另一只手正从腰间穿过她那薄薄的睡衣,在丰乳上游弋……
又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刘元的手划过了秋菊乳上的每一寸肌肤,又开始在腰上抚摸、并大胆地剥去她的睡衣,将她摔向床边……
那种幸福, 就像一阵暴风雨突然降临、就像一阵电流突然流过、陌生与亲近、渴望与拒绝、灵与肉的交绥、随着热吻不停地流过她的身体,手在身上动、人在身上舞、床在响,撞击与抽动这人类千古的欲望和现实的渴望在这一刻钟伸展;就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忘记拒绝与反抗、感到这个人比丈夫更猛、更快、更有撞击力,更深入、使她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她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
这叫声似乎又鼓舞了他的精神;给了他新的动能;他变得更加猛烈起来,一次又一次、起飞、高潮、落马、起飞、 半个多小时过去。
突然秋菊一把推开刘元、翻身起来说:“刘老师怎能这样?我们都成家了,对家庭儿女都有责任、要对家庭负责!”
刘元说:“你这个秋菊,变得真快,刚才还快活地叫,怎么头一抬就不认人了?”
“谁说不认呢,我第一次与别的男人偶合、我总感觉我的身子不是我的了,身上快活了、但心里总不是滋味, 以后要注意呢!”
“这你就少见多怪了,在大城市、在高层次人中间,这种事还少吗,不敢说处处都是,但是确实到处都有,尤其在高级管理人员中间。”
”是吗,过去只是听说,但是当自己做了,总有点越界犯规的感觉!"
“在这里我可以做你的男宠,为您服务,在老家你还是郑雪峰的,我不会侵犯您的,怎么样今天你对我满意吗?”
秋菊有些脸红地拍了刘元一巴掌说:“占了便宜还卖乖、你是我的男宠,那我是你的什么呢?其实我是什么到无所谓,就怕得罪了你夫人、她来闹。”秋菊红着脸说。
“开玩笑,我不管你是我的什么,我只当你是我的初恋,反正有了这一次就有了以后,以后我每个周末都来,你欢迎吗!”
“那你的北京妹子该造反了,我可负责不了,反正我就一年时间就走了。”
“你放心,家里我会处理好的,我每周在家六天,在你这才一晚上,她造不了反的,她知道我的脾气。”
“唉,你们这些在外道貌岸然、其实男盗女娼的男人……”
……
第十六章
这时候冬梅还在北京大学读书,虽然她已经考过了托福、国家准备公派她到麻理省工学院去读理科--物理化学,这是一门新的学科,对国家科学技术的发展很有助益,这是冬梅求之不得的事。为了到国外去顺利过语言关,她在未名湖畔认识了特拉,她教他汉语,特拉教她英语,在那天霏霏的细雨中特拉还对她产生了点莫名其妙的情愫,令她沉思了好几天,终于慢慢地转化为过去,成为了历史,又开始重复每天对着朝阳练语法、对着明月读单词。
在日月和生命的流淌中等待学校安排出国,到了这年的的八月份美方终于来了通知,秋天开学,冬梅办了护照,办理好了学校的一切,在最后一月她想回趟家,看看母亲和弟妹,和他们告别一下。
冬梅这时候已经三十岁了,但还是单身一人。虽然在未名湖畔那次特拉对她有点意思,但我国公派留学生有规定:要求最好找国内人结婚,就是找外国人也必须移居国内。冬梅那天在特拉的举动之后曾想过这问题,但是她知道特拉也是二十八九了,但他是父母的独生子,不可能离开美国就没敢开口。甚至后来在未名湖畔相互学习的日子里,特拉虽然注意到这一方面,再也没有过激的行动,但是作为女性的第六感官冬梅知道,特拉还是爱着自己,就在每一次相遇时他的眼神上她就感觉到了这一点,要不要将要去美国马理省工学院的信息告诉他,也同时向他告个别,不然就是不辞而别,不符合中华民族礼仪之邦的传统。
这天是八月中秋,又是个周六的日子,也是冬梅和特拉这一年多约定俗成在未名湖畔相互学习的日子,冬梅打算向特拉辞别。这天她换了件白底碎花的软缎旗袍,特意用电梳子拉直了披肩发,而且也花了点淡妆,穿上了一双白高跟凉皮鞋。婷婷娜挪地来到未名湖畔,在那绿丛丛的小叶黄杨和燕山青石以及毛针草筑成的假山下的小道上、在那一棵树冠特大的合欢树旁的月亮光下,特拉这个美国的小伙竟比她还来得早,他也穿的很整齐,一套藏青色的西装笔笔挺挺、一条红色的领带挂在胸前,他似乎也知道她要离开。
“米斯张,哈罗!”他操着生硬的汉语招呼她。
“古德韦瑞,米斯特特拉。”冬梅回应。
古德韦瑞是英语晚上好的意思,这是这个英汉沙龙的特点,在这里冬梅和特拉用英语对话,也用汉语对话,一共近两个春秋,对他们的彼此水平都提高很快。这个沙龙就在未名湖的林荫中、树荫下、假山上,秋夜他们陪着明月,夏晨他们浴着爽风度过了一个个春夏秋冬,两个人几乎没有迟到过。不知道的人以为他们是恋人,也有人以为他们是情人。还有人以为冬梅是三陪女。
这么长时间一个中国女人和一个美国小伙粘在一起,一些不理解的人投来各种各样的疑惑的目光,冬梅是明白的,毕竟自己是一个人们所谓的“剩女”族的姑娘,而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的诀别。虽然还是这样的金凤、明月、还是这样的绿湖、假山,可是这里已经对他们来说属于过去了。
他俩坐在合欢树下的石凳上,中间相距十多公分,闻得见对方身上的气息、甚至听得见对方的呼吸声。
今天是特拉给冬梅教美式英语中的家常对话,冬梅给特拉讲中国五四以来的婚姻家庭改变史。当特拉给冬梅讲完了英语之后,就有冬梅给他讲婚姻史。这是个很现实也很戏剧化的史料,冬梅从封建的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送大贴,迎娶、耍房,入洞房。再讲到婚姻自主、恋爱结婚;还有现代开始在年轻人之中的冒似试婚制度--未婚同居;还有拐卖妇女、三陪女等风俗都讲了一遍。
特拉开始听的很认真,最后笑了说:“怎么这美国的坏风俗……都跑到中国了,试婚这是……嬉皮士婚姻,在美国也不是主流呀!”
冬梅笑着说:“在中国也不是主流,是一群中国嬉皮士才这样。”
这时候月亮已经快到中天,冬梅说:“特拉,我告诉你我明天就走了,我先回老家一月,秋天就到马理省工学院学习去,是到你的故乡。”
“啊,你、你走啦,我们这个沙龙……就这样结束了,冬梅女士,你是我在中国最好的朋友,我喜欢你,我父母就在……马理省工学院当老师,你去了住……我家吧”
冬梅只知道特拉是美国人,从不知道他的父母就在马理省,她愣住了,没有回答。
“怎么?你不愿意。其实我父母……都是物理化学专业的名教授。我是他们的独子,你去了就住……我的房子、可以吗,我家可以作……你在美国的保证人,这个我去办。”
“我是国家公派的,学习完后还要回中国服务,保证人是中国大使馆,不用自己找!”
“那就用不着我家了吗,你去了我家还……可以给你提供方便,这总可以吧。”特拉说
“那是可以的。”
“秋天你走时我来送你,我怎么觉得我、……我有点离不开你啦!”
“别这样,你是美国人,有那么优秀的家庭。我是中国姑娘,我暂时去美国学习几年最后还要回中国,为我的国家服务,我爱我的祖国!”
“米斯张,我给你说我喜欢你,我二十九岁了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姑娘就是您,我愿意跟着你去天南海北。你以后要回祖国,我就也加入中国籍。你不知道,我家不是纯种美国人、其实是……以色列人,在二战中最困难的时候,中国人……救过我们的民族,所以我们一家人都爱中国,我更爱中国这个古老……而又年轻的国家,愿意为我们共同热爱……的中国服务一辈子!”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米斯特特拉。”冬梅问道。
“是真心话,我可以对主发誓》”说着,特拉举起右手庄重地说:“主在上,我特拉……对您发誓:我喜欢冬梅,一辈子……决不变心,愿意同冬梅……同呼吸共患难,为我们的爱情……奉献一生。”
“既然这样,我现在希望你去掉美国籍、加入中国籍,你可以和你的父母商量一下,如果他们也同意,我们就可以结婚,我结了婚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住在你的家里。”冬梅说。
“我没问题,可是必须……给我父母通报一下。”
“好,我等待着你的好消息。”
这时天上的的月亮已到了中天,金色的月光透过合欢树叶洒满了大地,也照耀在冬梅和特拉的身上,他们拥在了一起……
第二天冬梅从北京回到了故乡,坐在床边上告诉了母亲她要去美国学习的消息。母亲青姨这时候突然哭了,她把冬梅搂在了怀里说:“女儿,你父亲去世多年了,我把你们也一个个拉扯大了,你们这些莺都飞了,妈希望你们飞的越来越高。但是树高千丈落叶归根,就是你走到千里万里,也别忘了这里是你的故乡,中国是你的家。”
“妈妈,你放心,我永远是您的乖乖女,我的心就是走到九重天上,也永远在这里。”
“姑娘呀,你该成家了都这么大了,妈在你这么大时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妈妈,我给您说有个以色列的小伙子特拉喜欢我,他也在北大留学。”
“外国人合适吗?”
“我让他加入中国籍就是中国人了,如果他成了中国人我就和他结婚。”
“风俗习惯你能适应吗,他来中国就应遵守我们的习惯,你放心。”
“孩子,当妈的总害怕你吃亏,你知道吗?”
“我明白娘的心,但你放心我长大了,做事会三思而行的”
……
第十七章
却说引弟终于来到了上王乡,前面说过这个乡距县城40公里,是全县最大的乡镇。这个上王镇是个鸡叫一声听三县的地方,有东西南北四条大街,有几百家商贾,这里距三个县城几乎是等距离,三个县的土特产都在这里涌现,可以说是本县除了县城外最大的集会,每逢社会周三、周六、周日都有集,逢集这天赶集的少说也有好几万。
在这里引弟也知道了那天红霞饭店的女老板红霞为什么大闹县计划生育办张主任接风宴的缘故:那是引弟到乡里待了一周后的那个周日,第一个星期日她没有回家。可是这乡里每到了周日大家都回去了,就剩下她一个人,炊事员就对她说:“小王呀,明天我走了没人给你做饭吃,好在这里逢集卖吃的很多,你就在红霞饭店随便吃点,我给红霞打招呼了,以后乡里付款,你就别管了。”引弟点了点头。
周六引弟在镇子里转了转,就回去看电视去了,虽说周六绝大部分人都回家了,可还是有三四家双职工家在这里,乡政府里还是有七八个人,也不寂寞,但是人家都住在前边的平房,就他独自住在后边的四层楼。引弟在院子里和那几家人聊了一会,就上了后边的搂,在宿舍里独自看起了电视剧。看着看着想起母亲就拿起电话给母亲青姨打了个电话。母亲这时过了花甲了,但她的身体还是很硬朗,每天引着夏莲和秋菊的孩子,还要送春兰和拴娃的儿子上学、给文林叔做饭外,到广场里锻炼身体,母亲还是那样坚强,什么事儿都要自己亲自动手方才放心、好像她在四十多岁后精神状态就一直维持在那里、一直没有变化,既没有年轻也没有老。
母亲拿起电话“哦,你是引弟,你不回来了,我刚才还说呢。但是我提醒你,你已经不是军人了,哪里也不是军营,你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要注意身体,知道吧!”引弟说:“妈,人家知道,我都在外边多少年了,不是小孩子了。”“你在妈跟前永远都是小孩,”母亲在电线那边嘟嘟了一句,终于放下了电话。引弟仿佛又看见了母亲那生气的样子,她进入二十五岁以后,母亲经常这样说她,似乎她是个嫁不出去的剩女。
已经十点多了,引弟有点睡意朦胧,她习惯地关了门,反了锁,虽是夏天,但她拉严了窗帘,她听这里的人说,你是单身女子最好每天晚上关窗闭门,并反锁。因为过去这里曾住个女单身出过事,有个周末那个女孩子也没回家、一个人住在四楼的这间房子里。被半夜跳进来的两个男人给强暴过。那个女单身是个县城来的才毕业的大学生,长的很漂亮、高个丰满、也爱收拾自己、性感十足、在这里街上回头率最高,但那时窗户没装栏杆,她的门也没反锁,就在那天的晚上半夜时分,门被拨开了,两个蒙着脸淫贼进来拉亮了灯,在她睡梦中上了她的身,当她感觉到身上有人时,刚准备呼救时、那淫贼拿出了匕首,示意不准出声、她也不敢吭声了,实际上就是喊叫前院也听不见,就那样两人轮着强暴了她两个个小时,摧残了她这朵鲜亮的花、但她考虑到自己的处女身份、忍了也没有报案、那两人走了,她没有吭声。可是后来一个月内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甚至人员也从两人变成了三四人、时间从两个小时到折腾了大半夜、最后没办法这个没结婚的姑娘只有报案了,那个女单身只能从自己感觉上说淫贼的年龄大小、个子高低、身子胖瘦、但是始终没看到淫贼的脸、没听到淫贼的声音,派出所来了照了相、立了案,派人蹲候了两个月,也没抓住坏人,只有糊里糊涂的完了。县里只有想办法将她调走了、乡里就给二楼安了防盗门、窗户装了栏杆、最近又安了电子眼、后来还在四楼拴了一条大狼狗……
听说几年后派出所在处理其它案子时才引出了这个案,原来是那女单身的美貌和性感惊动了乡政府后边相距几十米一栋楼上的两个青年,这栋楼是税务局的办公楼,刚好和乡政府在同一层,那两个青年在自己的房间里安装了望远镜,正好看见了这间房子,那时那个女子也没有惊惕,甚至夏夜在明亮的电灯光下都不拉窗帘,有时竟光着身子走来走去、她以为这栋楼就她一人,没有看花的人,没想到几十米外的望远镜将她令人销魂、夺人眼目的曲线看的很清楚,于是就有了那段故事。那两个青年先在下午潜入这栋楼,等她睡着时就进了她的房间,一两次得手后又叫来了他们的两个朋友。后来知道派出所插手,他们就罢了念头,可是过了一两年见没有动静,他们这几个青年又在镇上别的地方偷鸡摸狗,在八十年代初那次全国统一打击中终于出了问题被派出所抓了个正着,为首的两个被判了二十年送到了新疆。
引弟做完这些准备,才进入了卫生间,打开花洒舒舒服服地冲了个澡。才关了电视,躺在了床上。她在想我是当兵的我练过擒拿格斗,我对付一两个坏人还是有办法的,她曾悄悄藏了一把从藏区退伍时买来的藏刀,随时可以在需要时护身。
第二天当太阳照在窗户很亮时,引弟才醒来,这是一看墙上的电子钟已经八点半了,她翻身起来,洗了脸,刷了牙、给脸上随便抹了油、也抹了点口红,换上她夏莲姐从省城给她买的她最喜欢的黑底白碎花连衣裙、对着穿衣镜看了看,那里边出现的还是那张白中透红的小脸、一头浓黑的长长披发,连衣裙的胸口不大也不小,是个半圆形的,刚刚露出了点许胸腺,似乎有点朦胧、再加上束胸的细腰带,更是她已经充分发育的胸部显得有点鼓鼓的,她突然打个寒战,又不是去见面,引诱男人、打扮这么时髦干什么,于是她马上又退去连衣裙,换上她平时穿的件红体恤,这件体恤宽宽大大,穿上不显山不显水,头发已经有半年多都没做了,今年她想去做一下,这里是全县除了县城的第二大镇,应该有这样的师傅和店铺,一会问问红霞就行了,我看她挺时髦的,比县城那些官太太也是有过而无不及。
出了门,下了楼,路过了前院,看见那几家已经在做饭,星期天大家都起来晚,以这聊修一周的心累。她随便打了招呼,就走出了乡政府,大街上人还不算多,商户们已有一大半开了门,那都是卖早餐的,人们才从十里八乡向这里赶。她在一个店里做了头发,就走到红霞饭店。 这家饭店就开在乡政府门口,是乡上的定点饭店,每年结一次账。
在那两层楼的门口,红霞已经和她的伙计们卖早餐油饼油条豆腐花。红霞还是像那天她初见时的那样时髦,穿一条红色的连衣裙,金黄的长发、一张苹果型的白皙的圆脸、一双含情默默水汪汪似乎会说话的大眼睛,高高的个头、跳跃的丰乳、她一见引弟就喊起来:“妹子,乡里的老王回家时已告诉我了,星期天你就在我这里搭伙。你先上楼到二楼雅间坐着,我马上给你端去。”
那天在二楼雅间吃饭时,红霞向她道出了过去的一切……
原来红霞和现在县上计划生育办主任张六虎在中学时是同学,两个人都是这上王镇中学的好学生,在高三时张六虎学习好,红霞学习一般,可她是全校的校花,那时年龄十七八的红霞早早的发育起来,再加上她本是这镇上的商品粮子弟,从小也是在当一个小企业头目的父亲的娇惯之下,穿戴一直是城市人的打扮,显得更成熟更时髦。红霞经常在学校文艺汇演中露面,她那高挑的身材,惹人的S型的体型、一走全身都靓丽的神采、处处显露着青春的美。这些自然引起许多同龄男孩的青睐,可是红霞心目中却只有张六虎一人,尽管他从没有向她吐露过,甚至也没有和她说过话,但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因为他每天总是向她这里深情瞅几眼,那眼神就告诉了他的心思。
高考那几天,红霞的父亲给她买了面包、汽水、红霞一声没吭都悄悄起塞给了王六虎,两三天的高考中,她一直在观察着张六虎的神态,她知道在这决定人生命运的时候他的脑子里没有空间装一个女人,但是她相信他那聪慧的脑袋瓜肯定会结出个硕果,至于自己他没有想过,只想着找上张六虎,自己一辈子就有了依靠,女人么。
考完试同学们临回家的那天晚上,她大胆地约了六虎,一块来到镇边的河畔,她送给了王六虎一本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书,并在扉页上写了“送给我心中的你,愿意伴着你飞翔!”,也在那天晚上,蓝天可以作证、河水也在记载、小伙子张六虎第一次大胆地拥抱了她,将他男性的舌头伸进了她的口中。
命运果然如此,张六虎考上了省城名牌大学,红霞名落孙山。但是这个结果红霞比王六虎知道更早,心里更高兴。也就在张六虎上大学走的那天夜里,仍在镇边河畔的包谷地里、红霞将自己十八岁的初夜献给了他;并将父亲让她创业开饭店的银子分出一部分给了他,够了他的报名费。而自己却在父亲的帮助下开起了这家红霞饭店。
于是在他上大学的前三年他每年回来都住在红霞饭店里,帮红霞干活,就像夫妻一样、俨然是个男老板。红霞的父亲也认了这门亲,任他们同居了,三年中她为他人流了几次。但是大四以后王六虎来的少了,甚至最后不见了踪影。红霞找到了学校,他躲着不见,一直僵持到张六虎毕业、原来张六虎在学校最后恋上个省城大干部的千金。
当红霞以为她的努力是泡影时,六虎毕业了又分回了县里,和那个省城千金的爱情自然成了历史。县里将他分到了上王镇,先是镇长助理,再是镇长、后又是书记;在这里他们成了婚,一年后有了个儿子王成,那五年可以说是红霞最幸福的五年,白天她在店里辛劳,晚上等六虎回来后与他一起分析乡里的经济、人事,给他出点主意,想办法;明月下,两个人多次在他们曾经定情的河畔散步、金凤中,两人曾多次在河畔相拥,那时候在红霞的心中,天怎么那么蓝、地怎么那么绿、一切都那么的美好;真正是琴瑟和旋、举案齐眉,所以那时不论上王乡的工作还是红霞饭店都经营得很好。可是五年后张六虎又调到了县政府当副主任,那个千金在省城下岗了也离了婚、刚好也才调到这县上某部门,两个人旧火复燃,一拍即合,因为那位千金的老爸在省上居要职,张六虎又找理由和红霞闹了半年终于离异,和那位千金走到了一起,所以就有了哪天的一幕,她是棒打无情郎呢。
原来如此,这位漂亮的女人心中竟有这么多的悲伤,引弟明白了……
那天上午,引弟吃着红霞给她准备的饭菜,听着红霞一句话一把泪的诉说,心情和红霞一起跃动,泪水和红霞一起淌,她通过这个故事了解了这位漂亮高雅有气质的女人,对爱情有过付出,也有过幸福,更经受了抛弃的痛苦的多味爱情。
最后红霞流着泪给引弟说:“在这个世界上,女人关键是找个好男人,就如现在人说的学得好长的好都不如嫁得好。从古到今女人都是弱者、为了男人无私付出、然而不少男人为了自己的仕途命运将良心和爱情抛得远远地,因为仕途和命运不相信爱情、所以特别自私。一味地为自己考虑,什么妻子呀、爱情呀、儿女呀都是第二位,姐就是个例子,妹子呀你也长得不错、个子高挑、面目姣好、身子不错、但在找对象上要注意呢、我就是教训。”
“吆,人常说离了张屠夫照样吃排骨,离开了张六虎您就找不到好男人嘛?”引弟问。
“你说这事,你可能不理解,但是人不是物,东西放放可能还升值长价。可是人尤其是女人,你结过了婚再找男人就贬值多了,在中国这个男权当道的世界,首先你不是处女,再之你有儿子拖油瓶,就不值钱了,很难找到好的。”
“我不相信姐姐你就没人看上,你看你身材、你的长相那点不是美人胚子?”
“我们都是女人、我给你说的是心里话,也不怕你笑话。我才三十多点,当然也需要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肩膀。于是就在我和张六虎分开的半年后就有许多人给我介绍对象,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三年我也处了好几个、但是好的遇不到,在一起最多半年或几个月,就各自东西。因为来的都是想你的钱,白天让你为他做饭,晚上让你扶伺他睡觉、同时还想得到你的人民币,时间长了,甚至骂你是个卖淫女、下面的不能闲、几个月换一次男人是在里边挑屌大的吧!其实谁能理解我有多苦。就正如有人说的这二婚男人、白天白吃的你饭,将你当灶夫讲求色香味;白住的你房、将你当服务员要求干净舒适、晚上白睡你的身,将你当妓女还要求叫一套来一套;进而还想白花你的钱,将你当傻瓜!”红霞哭着梨花乱颤、喃喃地给她诉说。
引弟说:“请允许我叫你一声红霞姐,我理解你,我也是女人,虽然没进过婚姻这个店堂,但是我知道你难,我想世上总有好男人,你还是慢慢找、慢慢遇吧,以后更慎重一点。至于别人说你什么你可全然不管,自己走自己的路!”
……
第十八章
青姨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林峰一个是林瑜。林峰在对越反击战撤出的时候光荣了。而老二就继续在部队里干了起来。在对越作战完后,林瑜被部队送进了南京军校,在南京某学校学习了几年,又被兰州军区某部队,在新疆一干就是三四年。
人常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林瑜的婚姻大事一直缠绕着母亲青姨和叔叔文林,当然只有他们两人了解这个儿子才是他们共同的爱情结晶,因此两个老人也就特别关心这事。当把对林瑜选媳妇的想法告诉了他们的每一位姐姐姐夫,不论是在县城当校长的老大,先在县政府后在市政府当主任的老二,还是从北京学了两年又在医院当董事长的老三,去了美国还没有回来的老四,到上王镇工作的老五,更有各个姐夫。大家的共同要求是女子第一要聪明、第二要漂亮、第三要孝顺、而且学历、家庭也要考虑。
可是不久新疆却传来了消息,林瑜说不要大家张罗了,他早已谈上了一个维族姑娘--叫亚瑟。不久林瑜从天山下的军营中寄来了亚瑟的照片,并介绍了她的情况说:亚瑟是北京某名牌大学研究生、共产党员、在国家保密局新疆分局工作,负责监控新疆三股分裂势力的保密据核心人员。年龄和他一样、168高的个子,70公斤重,长的是新疆一朵花。她父亲是个离休老干部,她是个独生女儿,因为她是我国某专门机关培养的涉外侦查员、所以她的枪法、车技、马术、刀法、武术、化妆、语言、反映力都是千里挑一、但是她曾和林瑜一起到到中亚一带当过三四年侦查员,通过上合组织和国际反恐联盟联系、借助所在国警察、独立地和境外的分裂势力做斗争,破获过多个境外三股势力的据点、拯救过多个受三股势力裹挟的新疆青年,曾为国家立过多次特等功,是我国保密战线的特等功臣。他们是在对敌斗争中相恋的,可以说这个亚瑟和林瑜在国外一起战斗几年,曾化妆过他的夫人、也曾化妆过他的情人、因工作的关系上级同意他们同居、并一起照应,他们还曾化妆过各种各样的身份,在许多关键的时候亚瑟曾经救过他的命,所以他们就成了永远分不开的生死战友。
这时候大家才知道了林瑜归来后干的是比在边境线上更危险更复杂的外国情报侦查工作,并在那里和自己的恋人亚瑟在一起战斗。
家里的几个人看见了林瑜发来的几张照片、还以为是电影明星,亚瑟那脸、那发、那个、那胸、那腰真是百里挑一,在县城没有几个这样漂亮的姑娘,母亲、叔叔、姐姐、姐夫们没有一个不惊讶的,也没有一个不点头的。
那天晚上青姨和文林躺在床上,才花甲的她一点都不感觉累。虽是初秋,天已经不像夏天那样的炎热,床上的凉席已经撤了,重新换上了棉絮,床单、她只穿件棉背心和短裤躺在床上,身材还是那样圆润丰满,一双丰乳一点也没有萎缩,只是有点下坠,塌在了腰上。文林躺在她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半天没有吭声。
“看什么呢?看把你馋的,现在不是年轻时了,你还要偷着找我,现在我是你名正言顺的老婆,你什么时候想来就来。你要个仄恁我给你个仄恁、你要个仰般我就给你个仰般、反正全满足你的要求。过去我们有缘无分,都找机会来一两次,现在我是你的女人,只要你欢愉我就奉陪。”青姨说。
“大姐,你没感觉我这一半年这方面似乎不行了,不能说阳痿,但是比起过去差远了。过去每当我看见你我的下边就有感觉,现在却没有了,是不是熟视无睹!”
“我怎么知道,这事你最清楚.那个东西长在你的身上么!还说熟视无睹呢,那你意思我们分居才好。”
“是呀,你还记得起那次我和你在河畔的窝棚里的故事,就是那次吃了你擀的一碗面,和你干了几个回合才有了林峰和林瑜。”
“那永远也忘不了,我感到那时你真是名符其实的小伙子,那个东西一发动就有五六寸长、干起来就是一个多小时,将我几乎揉碎了、比春兰他爸厉害得多,可是我感到特别舒服特别过瘾,当你趴在我身上肆无忌惮地作威作福时,我还叫你来快点、来猛点,来深点、一次结束了还想再来一次,几乎没个够,不知为什么那样的不害羞。”
“是的,那是我们感情结合最尽情的一次,那也是我难忘的一次。虽然我和拴娃他妈也有十多年的婚姻,但从没有那次的印象深刻。一次次的没个够,才完了又起来了,这也可能就是现在医生所说的两人达到了高潮吧!”
“别说过去的了,好汉别说当年勇、现在吗?我在这里等你!”
“现在没有那么大的冲力了,但是我们的果实都找媳妇了,这个儿子很聪明,媳妇也不赖,是个美人,也是个能人。”文林转身抱住了青姨,掀起她的背心双手纣住了她的乳房,用口噙住了她那抚育过七个孩子的足有寸半长的特长特大的乳头。
“你想当我的儿子吗,这双奶头这几年没有少喂你这个大儿子,甭怪好多老姐们都说女人这双奶有双重作用:年轻时奶儿女、年老时奶老公,成了你的玩具了!”
”这就是雄性激素,比吃伟哥作用还大呢!“文林松了口,扬起头说。
……
半年以后,林瑜带着亚瑟回来完婚。
那一天几个姐姐、姐夫、外甥都从全国各地赶了回来,冬梅特意领着她的美国丈夫特拉飘洋过海回到了家,这个平时只有两个老伴、两个小孩的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亚瑟果然很漂亮,穿的中亚人特有的连衣裙,脸色白嫩、身材有致,气质高雅、举止有度、普通话说的很好,他给每个姐姐一人一块和田玉手镯,给外甥们一人一包葡萄干,对青姨和文林也很尊重,每人带了一套新疆皮装。
考虑到家庭地方小,而且林瑜夫妇婚后也只有半个月假,应叫他们受到最好的待遇,所以作为已调到市里当办公厅主任的夏莲,给弟弟租了县宾馆的一个套间,这是这个县城里最好的房子。当夏莲和新任的县委书记谈房价时,县委书记说:“林瑜和亚瑟是干什么的?他不光是你的弟弟弟媳、他还是我国反疆独的头等英雄,他给咱县里争了光,不光不收钱,你们的婚宴钱我们也赠送,要求只有一个,请他们夫妇为咱全县,还不光全县、市上领导也要参加做一回报告就行了,可以吗?”
“这我做不了主,他们也做不了主,得请示国家总参和保密局领导,我可以告诉他们你的想法。”
“理解,真真正正的理解,他们干的是绝密工作吗。但是不作报告也行,宴席和房租还有车辆等你就别管了,不能让英雄夫妇做难。”
几天后,林瑜和亚瑟的婚礼如期进行,这个婚礼成为县城里最现代化的婚礼,几十辆小车开道,新郎和新娘坐在一辆宝马上,县委宾馆张灯结彩,那间套房里金碧辉煌,林瑜和亚瑟的巨幅结婚照挂在套房的最显著处,县上市上的各级领导亲自证婚、各个厂家的首脑都参加了宴会,宴会一共举办了一百席……
可是过了一周后的那天晚上文林却突然患心肌埂死离开了世间,他走时仅仅五十有八。
第十九章
文林走了,姊妹六个在一阵欢庆才完又遇到一场丧事。当然在这些人里面最痛苦的是青姨,她才到了六十岁,就遇到了这样的事,青姨痛哭了一场,就擦干了眼泪说:“告诉你们姊妹,虽说我和你文林叔是二婚,但我们从年轻时就相知相爱,可是那时社会情况不允许我们走到一起,但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这半路夫妻还是分开了.”
姊妹们看到这几年和文林叔过的很平静也很幸福的母亲,几乎几十年还是那样,没有变老,不论是体型还是声音还是行动都只是个四五十岁的样子,母亲以后怎么办?大家商量着决定:等过上个半年六个月想法给老妈找个年龄差不多的老伴,不等让她一个人这样了,人常说女人是花,需要爱的娇惯才能年轻,母亲虽是个老花,但也需要爱呀!
三个月后首先给青姨介绍的是老二夏莲,话说目前夏莲是市办的副主任,住在距县城五十公里的市上,她的丈夫是市上的主管法制副市长,两个人一天都忙在工作上,家里雇了位保姆,负责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带孩子。两口子给青姨看上的是一位老局长,七十五岁,才死了夫人,急需一位继任。他们要求是人干净、能干、会扶伺人,并不准干涉他家的内政。
有了这个想法他们就组织姊妹们来讨论,秋菊一开始就强烈反对说:“你们这样想可能太自私了吧?只为你们二人拉关系,修山头。你考虑咱妈了吗,是让母亲去当保姆呢、这平等吗,我们不能受着窝囊气!”
引弟也站了出来说:“我也有意见,不同意,从咱妈的精神头,生理现象,你看她就像四五十岁。能和这七十五岁的老头过在一起吗?说句不该说的话,七十五岁的老家伙还能用吗,但咱妈确实也需要呢。我觉得应给母亲找个同岁或小几岁的男的,才适应她老人家。”
……
又过了半个月,秋菊给母亲找了个县中武副校长,五十五岁,夫人前不久才去世了,想找个老伴,这个人很精神,孩子们都独立了,虽然比母亲小五岁,但他喜欢找母亲这样的人,背见时表示同意
秋菊征求母亲青姨的意见,母亲问道:“你看相配不,人家不嫌我老吗?”
“他似乎认识你,知道你很健康,很年轻,没意见。”
“那要么先见见,我们也聊聊看合适不合适,行吗?”
“应该这样,如果你们双方都没意见,看是需要领证不?如果不领证就先处一段,双方觉得合适再办事,但处以前必须谈个协议,对财产等做个文字说明、并有人监督。”
“说得好。”
在一个周六的晚上,武校长约青姨在一家茶座会面。
这是初秋,青姨穿了件藏青色的旗袍,肩上罩了件白色的网眼短袖,脚上穿了一双油亮紫红高跟鞋、脸上略施薄粉,也洒这点香水,到了那家茶馆。
八十年代以后,各个县城都有了专供恋人或朋友见面的茶馆或类似茶馆的空间,里面有着大小不同的房间、有桌椅、有茶有水,并有很好的灯光设施、文化氛围、还可以关门、保持安静与私立。
武校长早来了,他穿一身黑西服、白衬衣,红领带、当他看到这穿着旗袍,高跟鞋刚显出青姨的高个丰满的身材,红润的脸庞、神采奕奕时,心里惊呆了,她有六十岁吗,他在问自己。
“您好,青姐!”老武起身问候。
“哦,老武兄弟,你来得早。”
“你真年轻,哪像六十岁呀?”
“春兰你认识吧,她都快四十了,你说我多大?”
“反正我觉得您很年轻,不像那么大。”
“是的,每个人都有心理年龄和生理年龄,我的精神头是不错,心里也很年轻,这就是我年轻的原因。所以我找老伴想小一点,没想到你竟小五岁,我不敢应承,特来看看。”
“你说得对,我是小的,可是我觉得你也不大,不像姐姐倒像大妹子了!”
“是吗。看来年龄你没意见,那我就说了,我大我小,以后一处就知道,反正我觉得我心里和生理都不大。开个玩笑就是那事我也还需要呢。”
“那事,我知道了。我老婆这几年有病我几年都没那事了。不过开个玩笑,我今天一见你,我就激动,几年都没动作的那个也反应激烈,不信你摸摸。”
“不,我不摸。但你相信,我虽然比你老点,这方面还较强,文林在世时,每周一到两次。所以我想找个年轻点的,其实我需要的更多点。这是第一,其次是银子,如果你没意见以后每月交你工资的60%,其余的你自己随便花,这作为咱们共同养房生活费还有看病、给孙子们发压岁钱接济儿女需要什么的,你同意吗?对子女在大的问题上该照顾还必须给点。”
“可以!我的三个孩子都能自力更生了,不需要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说这些吗,因为好多二婚的都各自考虑自己的孩子,将老婆只当个睡觉做饭用的工具、不当人看,所以处上一段就分手,再找一个还是这样,所以我是先小人后君子,其实我一月也有二三千元工资我自己花不完;我的子女也都干得不错,这你应该清楚,他们不要我的钱,但我也不要她们管,只是互相照应照应。”
“我理解大姐,我还没退休。每月也是三四千元,儿女都独立了,我有130平米的房子,你也有150平米的县委小院,看是你搬过来,还是我搬过去!”
“还是你先搬过来吧,你那边先不动、你无没意见了就先空人过来处上三个月,心理先适应适应,生理先磨合磨合、如果都满意就正是办事,否则各走各的。”
“我没意见,准老伴。”
“如果你对以上我提的都没意见,你可写成书面东西,让你的子女我的子女都看一下。”
“可以,我回去就写。”
“ 不要那么急,你可以考虑几天,再写,写好了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是85368848”
“今天我们可否先握握手,也可否抱抱、吻吻,就当个普通朋友,普通朋友现在都这样,可以吗,大姐!”
说着武校长走向前,青姨也仰着头和胸勇敢地迎了过去,老武抱住了青姨,手指掠过她的乳峰两只热唇切在了一起、武校长不安分的双手就在青姨的胸上捏来揉去。
当武校长还想做更具体的动作时,青姨挡住了说:“别吓,今天点到为至,如果你考虑好了,你就搬过来我就先是你的临时女人,再就是你的长期女人,就像老人们说的那时你要个仄恁我就来个仄恁,你要个仰般我就来个仰般,天还常常、地还广广、只要你有力气,我这身肉就交给你啦,扬起你的风帆,在这战场上遨游、保证使你满意。”
一周后他们签了协议,搬到了一起……
再说老五引弟都二十七八了还没有对象,她在上王镇呆了两年就又回到了县城,她的婚姻大事成了姊妹和青姨心中的头等大事。这个姑娘长的不错,高挑而丰满,走路如风、静坐如钟,还像个女军人。
可是事到着急处就有出奇处,不久引弟出了一回差却找到了好女婿。
这是青姨和武校长搬在一起生活三个月以后的事,在这三个月中不论是青姨还是老武都感觉自己遇到了知音,青姨在饭菜、卫生、生活习惯上都比老武的前妻好得多,每天天一亮就起来给准备上班的老武做好早餐,老武衣服一脱不用招呼青姨就洗的干干静静,熨得平平展展,该换衣服了早早地放在床头;每天三餐不但讲究色香味还将就营养搭配;特别是每隔两三天就催他洗一回澡,洗澡时还主动为他搓背、按摩。就像是她的卫生员与营养师。
在性生活上,虽然青姨需要,但也考虑了老武的需求,她给老武讲:“咱们平时分居两个卧室,每周日你到我屋里来,这个晚上你可以尽情,我全力奉陪,因为我们毕竟也是上了点年纪的人,你还要上班、不可滥用精力要细水长流。但是在每周的这个晚上,青姨和老武大展雄风,就像年轻人一样地翻上翻下连续作战,是那样的销魂与欢愉;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
有了青姨这样的照顾,武校长的精神越来越好,除了上班之外,他和青姨每天谈古论今,纵横捭阖地说历史、引经据典地讲古今,青姨也给他讲自己坎坷的人生,两个人都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恨不得结交初恋时……
树叶黄了又绿了, 三四个月过后是第二个春天,他们办了正式手续。
这个春天当玫瑰花吐艳的时候,引弟奉命到南京出差,从关中到南京坐上卧铺也需十多个小时。引弟虽然穿的便服但还是军人风格,背个背包就一切即可。当摇摇拽拽的火车跑出了关中,跑过了开封她已经感到累了,就早早爬上了上铺一边看书一边休息。在这个小小的只有六张铺的小隔间里,她从别人的闲谈中知道了这边下中铺是一对中年夫妇,准备到南京看儿子;对面的上铺是个三十左右的小伙子、也是西安人也到南京出差;那边中下铺是一对二十出头的恋人,从哪个女子不一会就搂一下那个小伙,她感觉是新婚夫妇可能是度蜜月。而和自己相对的上铺那个小伙个子可能有一米八左右,胡灵大眼、四方脸、魁梧结实,此时也和她一样躺在铺上看书,但她隐隐地感觉到那人也在悄悄地打量着她,一双眼睛瞅着自己凸起的胸,她不好意思地拧过身去。
突然只觉得有人撞了她一下,她一看原来是这个小伙用手指弹了弹她的背。她又拧了过来问道:“您干什么?”
“敢问这位女士,也是到南京出差吗?”
“她点了点头。”
“你是干什么工作的,第一次来吗?”
“我是政府机关的,是第一次到这里。”
“没听说这里很乱,不怕将你玩丢了,被人卖了去。”
“不会吧,南京也是文名故都呢。”
“前不久就有过几个姑娘被拐卖到中亚地区,当妓女了。”
“真的吗,你在危言耸听吧……”
正在这时,突然车厢在一瞬间向南倾倒,引弟赶紧抓住床上的拉手,但身子一下滚到八十公分的床边上,一条腿已经掉到了下边,那个男的则滚到了那边隔墙,而她下边的中铺下铺四个人都滚了下去。她赶快拉了一下那个男的,赶快逃命,火车出问题了。说时迟,那时快,引弟和那个男的飞快地跳了下床。向着门口逃去,可是过道上人挤人,谁也过不去,而火车虽然倾斜,但还在走。
这时候那个男的显出了机智,他将自己的背包交给引弟,就挥动拳头砸玻璃,经过他的几下猛砸,玻璃窗碎了一个可以过去人的窟窿。那个男的首先抱起了引弟,将她扔了出去,紧接着自己也爬了出去。
引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被扔在了一滩稀泥里,好在是屁股先落地,但是头也碰在了土包上、只听得咚的一声,竟摔得昏迷过去……
第二天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徐州的医院里,不久她才听说这是昨天发生的列车掉轨事故,死了三十多人,伤了一百多人,她则是其中伤势最轻人,只是点轻微脑振荡,吃点药就没事了。这时候她想起了那个男的,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呀,就四处寻找,找了几个病房终于发现了他,他也没多大事,也是点轻微脑震荡。
他一看见她,就用双手一下子将她抱起来举起很高说:“嗨,哥们,我们成了生死之交了,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呢?”
引弟双脚乱蹬地说:“快放下来,这么多人不好看。”
那小伙放下了她说:“嗷,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叫雷刚,29岁、西安大学人,当兵出身,未婚、来这里买东西。”
“我叫引弟,西安郊区政府人,比你小一岁,也是当兵出身,也是……”
“未婚吧!”
“你怎么知道?”
“我来时专门到八仙宫算了卦,人家说我这次有桃花运、会碰到贵人呢,想不到是你。”
……
就在 引弟何雷刚共同在徐州待的那段日子里,他们共同见证了这次车险的的理赔过程,原来和他们在一个车厢的那四个人,即两对夫妇都没有了,尤其那对花一样得初婚夫妇,谁也没想到这里就是他们的归宿。他们也明白了在部队学的东西救了他们,是他们在关键的时刻能机制勇敢地处理、能见机行事。
也在这一段时间里,她看到了雷刚那敢打敢冲、实事求是,不屈不挠的性格,通过仔细了解这位战友,知道他是兰州军区某侦查连的特等兵,曾在部队干过八年,最后转业到古城西安,几乎有着和自己一样的经历,引弟也给他讲了自己的历史,两人深深地爱上了对方……
第二十章
却说春兰在县城中心小学担任主管教学的副校长,对工作特别负责,一天也顾不上家,特别是对拴娃也顾不上照顾,就造成了基本已经下岗的拴娃。结果就给血气方刚的拴娃造成了情感上的缺失,也就出现了新的问题。
这时候春兰的小孩已经快到了上学的年龄,是由母亲青姨看管,基本上不用她操心,而拴娃从参加工作起就是早上出去,下午回来除了星期天外,基本不在家中吃饭,所以春兰也就在中午不回来,一心一意在中心小学抓教学。为了抓好这件事她还刻苦学了几门新学问,如教育学、心理学、中小学校管理学等几本书,认真地做了笔记,写了体会,也知道了不少新道理。同时她请示校长书记,三个人一起制定了一些有利于调动老师积极性的管理方法,如全班平均成绩与老师奖金挂钩、全班平均成绩在全区或全县、甚至全市的排名与老师晋级挂钩,同时还经常组织教学比赛、教学观摩等、这些方面的成绩也在奖金晋级中有一定分量、再则对纪律、文体、思想也有很多的考量,也占一定比例。这些措施的实施,就使这个全县的头牌小学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新气象。人人抓教学、人人比教案、人人在加班、人人抓纪律的好风尚。到了这一年年终县教育局来考察工作很是欣赏春兰的工作,暑假后春兰就被调入县教育局当主管全县小学教学的主管。
在这年的暑假中,春兰有了段喘息的时间。她在屋里休了几周假,突然发觉自己下身不适,就到《杏林居》医院看了看大夫,妇科大夫知道她是董事长的姐姐,给她做了认真的检查后,将她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小声问她:“张大姐,我不想问你,但又必须问你,你最近除了你爱人外,还和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吗?”
“怎么,你问我这话?”
“我确实不想问,可是你检查的结果我不能不问!”
“怎么了?”
“你的样本是性病。”
“告诉你妹子,我除了我家先生外,在没有接触任何人。”
“那你就查查你家先生得了。”
“这个病好治吗?”
“这个病在现在不难治,吃点药,打几天针救治好了。关键是你要找出病原从那里来,才能彻底治好它,不然这边给你治,那边给你传,你永远也治不好!”
……
春兰回到家那个气吆,恨不得将拴娃打一顿。可是这时她的老公还没有回来。“离婚。各过各的!”这个想法在她的心头已经升起,她想自己一天为了这个家辛辛苦苦,为了工作能把心血劳干,可是这个不争气的男人工作一般般,还在外边胡搞,胡搞你就搞去吧,而且把病给自己也传下,他可能一点也不知道。
但回头又一想,这一两年我忙于工作,对他也太冷淡了,也对不起他,但他也不能这样下作呀!
再说秋菊在北京进修的两年期间,刘元确实几乎每个周六都到她的饭店找她,也使她过得很幸福、是他俩的友情在这几十个休息日生长为爱情,虽然刘元也给她买了一些衣物,但是她都将钱给了,她不愿意落个人家花了钱的名声。两个人好是情,是彼此的欣赏,不是金钱。但是这种爱也有代价,由于两个人都是医生出身,在采取措施上总是相信自己,结果有一次就出了错,秋菊竟怀上了,她不得不到医院去做了人流,悄悄地休息了一周没有上课,那一周刘元陪着她,也做到了惟微不至,每天将饭做好,将汤熬好,端到她跟前,每天给她按摩、使她好好休息,就好像真正的夫妻一样。
在那几天里,刘元躺在病榻前,给她作了一首诗:“相逢京城楼宇间,十年同窗又团圆。千金难买春宵情,胜似月宫桂树缘。“
秋菊不甚喜欢旧体诗,就写了两句:曾经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而今你的也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将来你的还是你的,我的还是我的。
刘元一笑说:“将来你还是我的,我的永远是你的。”
秋菊说:“即使相遇是一种幸福、但离别也是一种思念;相遇已成为昨天,离别却是未来,让我们的友谊在思念中升华。no,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是祸水终要流,是矛盾终要除,再说春兰和拴娃的事终于还是爆发了。
那是在春兰看病后的第五天,那天是个星期天,整天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到了晚上熄灯以后,拴娃照样又将手臂搭在了春兰的乳上,提出了要求……
可是这一次春兰没有顺从,而是提出了令拴娃难以接受的问题——”你这些日子都和那些女人发生过关系?“
”没有呀!你怎么提出这个问题?“拴娃回答。
”你老实给我坦白,你想混混不过去,“
”为什么?“
”你的身体已经回答了!“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还要我给你仔细讲吗,我前几天去医院检查妇科,医生说我得了性病,问我最近和谁有过关系?是那个男的传染的。我明白了,那就是你--我的娃他爸,只有咱们每逢一周或十天还来一两次,不是你是谁?“
”啊,真的是这样,对不起,对不起。“拴娃说。
春兰用拳头捶着拴娃的脊背,哭着说:“拴娃哥,你对得起我呀,我俩青春时恋爱,十几年了我为你生儿育女,不论是对你家还是对你那点不周到,就是这一半年我在学校干了点事,但是做饭、管娃还是我,即就是在床上我没有过去那么主动了,没有过去多了,但也没多少委屈你。我始终记着我是你的妻子,为人母、为人妻的义务还是尽着,每隔一周或十天只要你要求我还是满足你吗,即就我再累你想几次,我就陪几次。你怎么跑到外边尝新鲜,把病都传染给我了。”
拴娃哭了……
”我们明天到医院一起检查、一起治。这种病也不难治!“
”听你的!”
……
再说刘元和秋菊的关系,自从秋菊离开北京返回家乡后就彻底断了,但是有了手机以后刘元每逢节假日总是发给秋菊一个短信,秋菊有时回有时不回,还是一心一意地和郑雪峰过日子。
两年过后,秋菊过去在北京学习的那个班竟要搞个同学会,这个会在北京相聚。秋菊就又来到了北京,住在她曾经住过的宾馆里。当天晚上当她刚洗了澡,正躺在被窝里迷瞪着休息时,门铃又响了。
”谁?这么晚了。“
”是我,刘元。“
又像第一次一样,秋菊穿着睡衣开了门,刘元一进门就抱住了她,将她按在了床上。
事毕,刘元搂着她、吻着她说:”到了也不给我说,难道忘了我吗?“
秋菊说:”我不是说过:曾经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而今你的也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将来你的还是你的,我还是我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是怎么说的来,你还记着吗?……”
第二十一章
就在春兰在和拴娃出现矛盾之际,冬梅和特拉也在外国开始了自己的生活,原来在冬梅出国前回家这段时间,特拉根据她的要求,并征得父母的同意向中国政府外交部提出了争取中国国籍的申请,中国有关机关进行了调查,同意了特拉取得中国国籍,成为正式的中国公民 这样冬梅才和他成了婚。十天后就到哥伦比亚大学去留学,并住在了特拉的家里。
实际上国家对国派出国留学生的待遇也很高,每月几千外币,不但可以养自己也同时可以带一个人,冬梅自己的生活完全不成问题,但在特拉的家里,冬梅还是尝到了家庭的温暖。特拉的父母是以色列人、曾在二战期间到过中国上海,受过中国人的资助,二战结束后特拉的父亲老特拉到了某国,因为他在某学术方面研究很有造诣,就被冬梅就读的大学聘为终身教授,在这里工作了几十年,现在是诺贝尔奖的候选人之一,在该国学术界很有声誉。
老特拉对中国有一段特殊的感情,那是1930年,希特勒的队伍入侵欧洲,当时老特拉的父母正在法国的一个古镇上开一家犹太饭馆、生意很好,十七八岁的老特拉刚考上大学,可是德国兵来了,他们家的饭店被封了,父母被抓进了集中营,被毒气毒死了;老特拉也失学了,这时他的叔叔带着他逃到了中国上海,在上海他又上了复旦大学化学系。在上海北郊那所古老的大学里,他接受了一名曾在某国留学过中国化学老刘教授的教悔,成为一个品学兼优的青年,每门课尤其是化学他一直是名列前茅。后来复旦化学系毕业后,由于战乱他的导师建议他到某国去留学,并给他写了推荐信,这封推荐信是写给那位老教授的师弟---该国哥伦比亚大学的化学系主任的。这位化学系王主任也是一位中国人。于是老特拉离开了上海,又来到了某国,但是他的叔叔婶婶、堂弟妹等却留在上海。
这位王主任和那位刘教授是一起出国的,曾是很好的朋友,几年前刘教授返回复旦主持化学系,而王还继续在这里教学研究,很快成为该国化学研究方面的顶尖人才之一。这次看到老同学推荐的学生十分高兴,就将老特拉视为忘年交,莫逆之友,将自己终生所学所研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这个老特拉,这也造就了老特拉在哥伦比亚大学化学系的地位。所以老特拉虽然根基上是以色列人,但是他从两个中国学者哪里学到了知识,也学会了做人,再加上他的叔叔婶婶堂弟妹还住在上海,从他的心底里他认为自己也是个中国人,这就是老特拉的中国情结。
由于老特拉将中国视为第二故乡,所以当冬梅以中国公派留学生和自己儿媳的身份到某国留学时,老特拉对冬梅如同自己的女儿,他把自己所掌握的知识毫无保留地教给冬梅,包括正在研究的最新知识,最后还安排冬梅和他一起搞了两项研究,也是世界的前沿科学。当冬梅以迷惑的眼神看着他时,老特拉点着花白的头发说:“孩子,你别怀疑,你不要以为我这样对你因为你是我的儿媳,你别忘了我也是个中国人,我的知识是在中国学的,我到这里也是我的中国恩师刘教授安排的,中国是我的第二故乡、救过我的命、给了我的知识,我也爱中国!”
冬梅感动的流下了眼泪说:“farther .I LOVE you……"
这年春天,六十九岁的青姨向子女们以及武校长提出了要到云南麻栗坡对越自卫还击烈士陵园去祭奠林峰。她说:“我虽然一辈子坎坎坷坷、风风雨雨不容易,但毕竟是早已活过了花甲,接近了古稀现在还能行能走,七个子女有在国家科学院当研究员的(原来冬梅已经学成归来、在北京国家科学院做研究,特拉也同她在一起、已经有个可爱的小姑娘)有在市上当局长的(夏莲升为市教育局局长)有在县城成了企业家(尽管郑雪峰曾经玩股票着了迷,被套了二十多万,但是秋菊经营的杏林居一直在县城发展很好),有在为国家安全尽力的大校(林瑜两口)、有在基层做工作的引弟(在镇政府当书记)。你们都过得很好,但是你们不能忘了你们的胞弟林峰,他还独自躺在云南的边境线上,他是为国尽了忠,他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想念他呀。现在乘我还能走动,你们陪我去看看他。”
听到青姨说的这段话,几个姊妹和武校长都流下了热泪。不在身边的冬梅两口、林瑜夫妇知道这件事后,也都来了电话约好时间在云南林峰墓前集合,林瑜两口还说他们准备摄像机要录下这段视频,冬梅两口说他们拿照相机拍照片,夏莲说我就写篇祭文吧。
这一年清明节,他们从各自的城市来到了云南麻栗坡烈士公墓,在林峰的墓前,十个人先鞠躬,祭拜、奠酒、然后由夏莲当着青山、溪流、太阳念起祭文:
维岁在庚午之年、序在孟春之月、春兰、夏莲、秋菊、冬梅、引弟、林瑜携母亲、叔叔一行十人,来此麻栗坡山、林峰墓前;祭奠弟弟。望弟弟在天英灵、安歇天间。
想弟弟一十八岁、从戎前线、抗击越寇、保卫和平、冲锋若猛虎下山、攻击似龙跃龙潭、忠心矢志、为的江山。枪弹无情、献身边关、青春生命、就此诀断。
惜弟一生、岁月苦短;然弟精神、光照人间、为家族争光、重于泰山、为国家尽忠、千秋永念。
诸姊妹暨母亲叔叔共祭。
呜呼、哀哉 觴飨
青姨爬在墓前大哭一场,她的哭声也引起几双儿女的哭声……
只有林瑜远远地站着、他看着趴在哥哥墓前的姐姐姐夫们,心里想着哥哥的形象,也回忆着自己知道的母亲的一生……
他觉得,母亲是一个农妇、也是个伟人、一生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但她顽强地活到了近八十岁,她的一生就像这麻栗坡山上的青松一样,虽然是满身的伤疤,但是还那样的笔直、昂着头颅永远向前。
山上松涛滚滚、脚下青溪潺潺、眼前墓碑排排,历史就是这样像太阳年复一年、月复一月的东升西落,岁月就像这样永远不息地滚滚流逝,可是人们却是一代代地在这地球上从诞生、成长、青年、壮年、老年;有的人融融碌碌、有的人轰轰烈烈;林峰、文林这一对父子走了,可是母亲、姐姐、姐夫、叔叔们还是活跃在世上,经历着每一个日出月落的日子,演绎着人类的历史,这就是永远不息的人类社会,也就是无限色彩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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