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村里人--这是咋咧
弯弯曲曲的土潞一边连着自家的院子,一头通向远方的村庄。院墙外,种满了庄稼。牛叫了,羊叫了,鸡鸭在镶满青草的南埸里散步啄食,狗儿在村口懒睡。树荫下的农舍,冒着饮烟,升腾着绕过房檐飘去云端......。
我记忆的净是小时候村里的人事,劳作和生活。
村东头田娃家,父母死的早留下三间大瓦房和子妹三人,训娃是老大,是村里的团支书,经常领一邦子年轻人在她家开会学习,都28岁的大姐家了,还没许下婆家。我小时候去她家,听到大人们叫她训娃,心里就害怕,弄不明白这么漂亮的姐们,咋就叫了个这名子啊!让人不爱呢?其实村里还有叫训钱,训狗的呢!就少有叫训娃的。
文革的靑年人都疯了,成天的钻到一块,不是学毛选就是造反,祟尚活劲。从此我便成了她家的常客。其实她并不训娃们的,而对我非常热情。每回等会散了,她会拿出好吃的给我,深夜了,我‘胆子小不敢走黑路,训娃姐就拉着我的手送我回家。月光下我感到她那温暖的大手揉揉的,软棉得象一团海棉。她洒满月光的脸上有种兴奋泛起。我觉得训娃姐简直是我的领袖,从此我也就成姐的跟班。
隔壁的婶子们都说:训娃姐有恋弟情结。但训娃姐却不管这些,说文革的青年人就是要砸烂旧世界,这是她当着乡党面说的,婶子们弄了个少脸,没卑气。
此后,当文革结束的日子里,我很久都没见到训娃姐了。听乡党们嘈嚎说,训娃把自已嫁到了外村,因为她是家里老大,为了她弟田娃的婚事用没有爱情的出嫁给弟弟换了个媳妇。为此,训娃姐受到了村里人的尊敬与讚美。
农村人正是这样。
我想,训娃姐心里必定是一百个不愿意,可在农村一个没有父母的女子又有什么办法呢;得给家业留个根吧…。父母把日子的担子丢给了她,她心里的苦,只有她自已知道啊,尽管她上过高中,当着村里的团支书。
咳!穷人家的日子正是这样吧!
后场里的永明叔,旧社会婆娘死的早,六九年我在农业社劳动时,永明叔的女儿郭倒过卫校毕业,当上了村里的赤脚医生。大概是永明叔想改过门风,给女儿起了个倒过的名子,漂亮的倒过姐为了继承家门,招了在西京大厂工作的老黄,老黄虽年令稍大,但人却勤快老实,每天自行车后边都带回不少东西,把家里建设得井井有条,日子过得滋润富裕。永明叔乐得逢人便说,家里的风脉算是倒过来了吧!每天村里的南场里就听到永明叔倒过,倒过的叫声。
村子北头的庙堂是我上初小的地方,我的同桌郭唤过住在村中间涝池旁,每天早上上学路过她家门口,我都要喊几声,唤过,唤过上学走,喊过之后,我老想笑,心想她家大人这是咋咧,为啥给棉纤个女娃起这么个名子呢?弄不明白。
等到六六年我上了初中,我的同学唤过却早早的出嫁到外村了。这以后我再也没能喊出唤过的名子,也没有见过她。也许她大想换过自家的风水呢?也许是要将女儿换成男娃呢!或许是要换了苦日子的时光啊!
村里人在并不讲究中隐含着极其认真的宿命论,51年抗美援朝村里就有叫建功,建薰的,扫盲时有人叫长学,长长,学娃的,村西地势低常发涝水,于是就有叫水淋,保旱,清漕的,我家隔壁在西京城干事的叫重娃,按辈分我得叫她姑姑呢?还有叫占娃,仁娃,叫线线,拉线的。
村里人延续了周人习性,做事做人看似平常的名子,却令人想起来怪怪的,甚至还有些鬼异。
小时候常弄不明白的事,到了六十年后的一个黄昏,我突然间悟出村里人是智慧的是有远识和卓见的。
我将村里的人和事记在叶子上,然后等待着西风刮起。
当写下些文字时,我想起了那个并不遥远的乡下堡子一一一小张村。
2014年6月于余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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