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周家庄人的话语源远流长
周家庄人说话具有省南乡下话语的最典型特征:稳、准、狠。同时,与陕西许多地方的话一样,周家庄人的话里,很多听着觉得很土的话,其实却是古语雅言,历史源远流长,是现实生活中原汁原味保留下来的古汉语活化石。
周家庄人说谁千烦,实为添烦,意为给别人增添了麻烦。因省南人说话没有挑舌音,把添音发成了千,以致外人听不懂。想想,如果对某件事情或某个人感到增加了烦乱,觉得多事了,心生略微的厌恶,这时不说讨厌而说添烦,实在是多么文化和多么优雅的语言啊。现在,添烦多指某人好事多事,无中生有,甚至搬弄是非,已经不仅仅是添烦而已,真实的有了厌恶的成分。
把我村说成哀村,我家说成哀家,我爸说成哀大、我妈说成哀妈、我哥说成哀哥、我姐说成哀姐等,即周家庄人把我说成哀,现今人们认为这是长安土话,是陕西人说不了普通话的最典型例证,其实不然。你看看古文,尤其是听听京剧,京剧里的对白,自古皇后就把自己称为哀家,后来有身份的古人也称谦哀家,是一种高层次人的官话。因此,周家庄话把我说成哀,正是远古高层文化的活生生存在。
周家庄人叫谁走开会说避,避开,现在人通常听了觉得是在说粗话,在骂人。其实,避在古代是雅言回避的简化,只是已从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消失了,代之而用的是走、走开。当然,在正规的官方文件中,避还是有所保留的,尤其在法律文书中,常常有某某某当事人回避的字样。但是,可怜的是现代人是无论无何也想不到把周家庄人口语中的避和十分官样文章的回避相联系。
叫很熟的人吃饭或者告诉很熟的人自己去吃饭周家庄人会说喋饭。吃饭在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叫法,如皇上吃饭叫进膳,官员吃饭叫用餐,幕僚吃饭叫就食,当兵吃饭叫吃粮,市井吃饭就是吃饭,而到了周家庄人的嘴里,平平常常的吃饭就叫了喋,喋一顿,喋一碗,喋一个蒸馍。一个喋字,显出了老百姓吃饭的畅快淋漓,道出了种粮人吃粮食的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此外,喋在某些时候也有打及干了个大事的意思,如把谁喋了一顿,这回喋了个大活儿。
周家庄人说好为缭,为谄:倭人是个缭人,谄活人,倭事办得缭,办得谄活。缭,女美为缭,谄,媚态,舒服为谄。因此,称好为缭,为谄,其实比好更加动态,更加秋水涟涟。好的本意为女子,而美女子为缭就比好更了进一步;美女子为缭,而具有媚态的美女子就更加使人向往,使人爱慕,使人顾盼留恋,心往神驰。
常年的艰苦劳作,周家庄人难得有空闲时间,因此现代语言中常用的玩是不用的,如果真玩就说成耍。“我耍一会儿”,“咱两到郭杜镇耍去”,“我们一块儿耍”,“我跟她耍呢”等等。甚至把夫妻之间的事,也说成两口子夜里耍呢;把闹洞房说成耍媳妇,正月里闹社火说耍社火。一个耍字,比玩更准确更欢快地道出了难得空闲时的一派轻松,一派愉悦。
麻眼,逊眼也是周家庄人常说的话,意思都是看着不舒服,有碍观瞻,以及做事不合规矩,跟人不一样等,有点普通话的糟糕、怪异的意思。麻眼有的地方也叫麻喀,如说古代蓝田县的县官胡乱判案,围观的群众起哄说是这个老爷真麻喀,因为县官是外乡人不知道麻喀是什么意思,就问堂上的衙役,衙役们互相看看谁也不敢如实回答。县官见如此更是紧逼着追问,看不回答不行,其中一个机灵的衙役壮着胆子告诉县官:下面说老爷今天的案子判的好,麻喀就是好。县官一听十分得意,当堂撂了一句:你们光看见老爷今儿的麻喀,还没见老爷明儿的麻喀。从此,在陕西地方就留下了一句歇后语:蓝田县的老爷——麻喀。
当然,周家庄人的语言具有陕西关中特别是西安市区及周围乡下语言的共性,虽然有个别词语在用法及理解上略有微小差异,并且发音也不甚完全相同,但这些微小差异和不同,并不形成在用法及理解上的困难。也正因为这样,周家庄及周家庄周围村庄的一些作家、书画家等的大量作品,尽管里面充满了用周家庄语言描述的人事与景物,在许多陕西其它地方甚至外省人读看后,也能完全理解其中真谛而不会产生歧义,并且认为用周家庄语言的叙述更能深透内涵,意境悠长。
这是周家庄人语言的甚幸,是中国古语的甚幸。
周家庄人现在还在使用的一些活灵活现的语言还有:
涩讳——小孩子缠纠,讨要。
污觫——蠕动的痒痒。
暮乱——心里莫名烦扰。
泼烦——非常烦乱,难受。
揭瓦——赶快走开。
喔靥——合适,妥当。
姿感——漂亮,洒脱。
弹拨——挑刺,弹闲。
受活——舒服,畅快。
禳人——讽刺人,逗人。
毕了——完了,结束。
揲活——干大事。
膀肩——差不多,一样齐。
失噱——吵,训。
湿塌——坏,瞎。
扑索——用手摸怃身体某处。
······
周家庄是因西晋时御史周处的墓所在而得名,并且发展为村子,因此把周家庄人的话归结为:
源远流长周家庄,
雅言古语土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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