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一枝花
正应了那句老话:“自古红颜多薄命”,“一枝花”咋也没想到,自己的命咋就那么苦。
“ 一枝花”原是终南山里一女子。这女子本叫白玉兰,因人长得白净俊俏,又聪明利落,所以,“一枝花”的绰号就不径而传了。她住的村子,离峪口四五十里路,山高路陡,一条羊肠小道不知疲倦地穿林过溪,将小小的山村与外面的花花世界,若有若无的联系起来。村子虽然不大,但却别有洞天。在连绵不断的群山拱卫中,山顶上居然冒出个小平原。原有百十亩大,无沟无梁,有的是层层梯田,厚土蓝天。能种小麦,能产玉米,能长黄豆。二三十户人家,稀稀拉拉,零零落落,散布其间。据说千十年前,皇帝老儿也曾在此建有离宫,至今山民在挖地盖房时,还不时发现残砖烂瓦。这里有数不清的大小杏树、核桃树、柿子树,大的遮天蔽日,小的迎风摆头。每年麦黄时节,这里黄澄澄的水蜜大杏,一层一层落在地上,无人捡拾。“一枝花”就住在村口大杏树下的两间依岩搭建的茅草棚中。她三岁时,壮得跟犍牛一样的父亲,在另一个峪子修水库定向爆炸时,被炸死在哗啦啦的石头堆中。当被白纱布裹满了脸,连个眉眼都看不出的父亲,被停在破草棚里时,她只会跟着胀着眼睛,没了声音的妈妈,一起干嚎着,直到爸爸叫数不清的石头压在对面的高坡上。
这以后,“一枝花”跟着寡居的母亲,饥一顿饱一顿地混活着。好在山上种啥长啥,尤其是实行了责任制,娘俩苦是苦些,“一枝花”却一天一天长大了。十三四的“一枝花”不但能吃饱肚子,还能每天来回跑二十多里山路,在乡上的带帽小学念书。尽管每天放学回家的路上,都能听到“吊死鬼”鸟“嗯 ——嗯—— ”那令人发森的叫唤,她从来都没怕过。就这样“一枝花”披星星戴月亮上到了初三。这一段,临考前的突击复习,她拼上了命。她也想考初中专,不仅跳出山门,也永远跳出农门。
阳历六月间,芒种已过的山里,不像山外已是“三夏”大忙了。那天下午为了一道数学难题,老师给她讲了好一晌。等往回走的时候,一弯新月已在沉沉的乌云中,时隐时现。“一枝花”一边背着英语单词,一边加快了脚步,手脚并用,跌跌绊绊地往回赶。月亮不见了,四野一片死寂,只有“吊死鬼”在不停的哀鸣着,格外的森人。“一枝花”不由得脊背发凉,只觉得头发都直愣愣奓了起来。跑了十几年山路的山里娃,她从来都没害怕过,今黑不知咋的就只是个发毛。她长吸长出了一口气,闷着头,咬着牙,只管往上爬。刚过回心石,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突然,她被一双大手从背后紧紧地搂住。 “谁?快放开!”她喊着。“我,兰兰!甭喊叫,跟哥耍会。”背后的人悄声说。“一枝花”听出来,这是沟口一个中学辍学了几年,整天在社会上瞎混的闲人。他叫山郎。“滚!耍你妈去。”“一枝花”一边骂着一边掰着他的手指。“嗳,叫哥弄一下,哥给你十块钱。”山郎哄着说。“呸!不要脸,回去弄你妈去。“一枝花”唾着、摇晃着、踢踏着、抠折着。山郎一急,右拳当即砸在她的左边太阳穴,连着左拳又砸在她的右太阳穴上。可怜的“一枝花”顿时感到如五雷轰顶,头疼之后就失去了知觉,软绵绵地倒在了蒿草丛中。山郎欲火正旺,来不及解扣子,双手蹦蹦蹦地撴开了“一枝花”的上衣,又一把扯下了她用白布缝成的胸罩,喷着粗气,朦朦胧胧中,狠狠地在“一枝花”手心大,像打着红俏俏的蛋蛋馍一样,白生生的嫩乳上,美美的吸了两口,就急不可待地抽开了“一枝花”的裤带,撕下了她用红布做成的三角裤头,再抹掉自己的带松紧的短裤,忽地趴在了“一枝花”的身上。他裆里边硬梆梆的錾子,就在“一枝花”的小肚子,大腿根,腿中间胡乱碓了起来。在“一枝花”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中,永远夺去了她不可复制的童贞。
“一枝花”醒了。她猛地在爬在自己身上像饿猪拱嫩白菜的山郎膀头,狠狠咬了一口。一股血腥直入灵魂,呛得她又照着疼得嗷嗷叫的山郎脸上吐去。山郎跑了。她忍着下身的生疼,一步一步挪回了草棚,用破被捂着脸,蜷在了炕上。一连几个月她都没出过门,谁问也不搭理,整天窝在炕上。她双眼瓷瞪瞪看着面目可憎的壁虎过来过去。村里人都暗暗说“一枝花”得了羞脸疯,怪可怜的。
实在难为了“一枝花”可怜的母亲。为了给女儿治病,她试过了所有能知道的单方验方,甚至还求神拜佛的胡扑腾,但一切都无济于事。最叫“一枝花”娘揪心的是,在她忙着给孩子治病的时候,猛然发现了玉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尤其是还出现了有些女人怀娃时的斑斑点点。更可怕的是当漫山发灰,门前的柿子火红火红的时候,她看到了偶尔下炕的女子的小肚子,一天比一天鼓了起来。开始还不甚显眼,可到后来就再也瞒不过怀过娃的人了。这可咋办啊?玉兰娘坐在破门墩上,只会低着头一面流泪,一面抹鼻涕。
说来也巧,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一枝花”她娘的一个远房表哥,有一天进山来收核桃,见此情景也不断的摇头叹气。他不断气的问她娘:“咋能弄下这事?”“一枝花”她娘也无奈地摇着头、叹着气、流着泪说:“谁知道啊!老天爷爷不睁眼,这不是要活活的把俺娘俩往死里整么!”其实他们那里知道“一枝花”骨子里的苦,灵魂深处的痛。他们根本不知道“一枝花”根本就没有病,她只不过是在未来破灭之后再也不想见人而已。寒冷的夜,姊妹俩蹲在火塘边,看着嗞嗞冒烟的柴火,思衬着、商量着……鸡都叫头遍的时候,山外的表哥说话了:“妹子,你看娃这样子,恐怕都有四五个月了吧,听说想到医院取了都不行,太大了,医生害怕出事。思来想去,我有个没办法的办法,就看你愿意不?”“好我的哥呢!你快说,我一个女人家倒有啥办法啊!” “凭咱娃的这模样,干脆在山外找个婆家,只要日子差不多,就把娃打发出门算了。”
“行么。哪可咋有个好像呢啊?”一枝花娘眉间刻下一个深深的川字。
“唉,俺村“烂红苕”家倒是差不多。”姐夫说。
“哪是啥情况吗?”“一枝花”娘稍稍舒展着眉头说。
“喔家子两口守了一个娃。他爸人长得不咋样,立起和睡着差不多一样高,但人有本事会做菜。他妈是个老好人。娃叫个阮丹,长得高高大大,白白净净,脾气也好,乖得跟羊一样的,不抽、不偷、不赌,乡党们都说是个好娃。表哥高兴地说 。“那好着呢么,咱这样子,也不知道人家愿意不?”“一枝花娘”满脸的狐疑。
我看还差不多 ,就是喔娃比咱娃大七八岁 ,关键是不知咋样着呢,才几年就结了两回婚,又离了两回婚 ,也没求个娃。”表哥不解的说。
“那你回去给咱探个口风,就看行不?能成最好!咱娃都成这样子咧,还弹嫌啥呢吗!”“一枝花”娘摇着头无奈的说。说到这里,姊妹俩才都稍稍松了口气,上炕和衣而卧了 。炕上躺着的“一枝花”听了个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她确实没有疯 ,实在是怕见熟人,好几次都想趁母亲不在跳岩算了,落个一了百了。但她始终也迈不出这看似低低的门槛 ,听着听着,泪水又悄悄地顺着眼角无声地滚了出来 。
“一枝花”的婚事办得想不到的顺利 。婆家人听了媒人的介绍,又带着儿子见了个面,啥都没说,就一反常态,不要订婚仪式,直接在县城包了四桌酒席,双方知己亲戚,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就算正式结婚了。双方家长都没说啥。“一枝花”一脸木然,从头至尾没说几句话,除了点头就是摇头。男方家似乎对“一枝花”的大肚子不但没意见,甚至还格外地体贴。饭是她婆婆挑着捡着做,碗都不用洗,脏活重活都是公公和女婿干,从不让她沾边。日子过得真快,转眼间来到阳春三月,正是桃花献媚的时节,“一枝花”在一阵抽筋断骨的疼痛下,在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声中,做了孩子的母亲。这孩子全像了“一枝花”。水汪汪的一对黑眼睛,人见人爱,嫩得能碰出水来的光溜溜粉盈盈的脸蛋,人摸人喜。胖乎乎的一身肉人见人夸。慢慢地“一枝花”话多了,腿快了,脸上也开始放着光。公公婆婆更是乐开了花。
公公是个"勺勺客",老婆在家看孙子,有儿子、有媳妇的帮衬,便在省城的背巷拐角,开了间饭馆。饭馆不大,楼上楼下,一楼一间门面带操作间,二楼一间小屋既是卧室又是库房。内一二楼之间有一人多宽,几乎直上直下的楼梯相连。平时一家人忙到深更半夜,小两口就在楼上就寝,公公就在楼下拉张钢丝床,将就着睡下。
生意促趣,两三年下来,赚了一榾柮儿子钱,拆了老家的三间鞍间房,一伙盖起了三间两层上房和三间门房,震撼了街坊邻里,乡里乡党。虽说村里的长舌妇们偶尔唧唧咕咕,在背后以人家阮丹娶了个带肚货穷开心,但村中人谁也知道“下到谁家圈里,就是谁家骡驹子”的道理,主家不嫌弃谁说话也是放个屁。何况阮家三代单传,就缺个男娃,高兴还来不及呢,所以时间长了就再也没人说啥。不少人还说阮家娶了个财神爷,不发都不行。还有人说你看人家喔日子,过得呼呼的,倒有说的啥呢。
真是一家不知道一家的难肠。
孩子两三岁后,小两口后半夜时常在二楼争吵踢腾。开始还遮遮掩掩,后来干脆打得踢里咕咚。聒得楼下酣睡的公公惊醒,便吼几声:“死呀,得是!成天半夜闹活,不害怕人家笑话,明日还做啥不?”这一夜好歹总算安生过去,要不了几天便旧剧重演。时间一长,公公觉得有问题,趁儿媳外出买菜的时候,把儿子叫到跟前问:“咋回事,黑了老闹活?”儿子低着头没吭声。“你驴失的就没像尽了,瞎好你放个屁,也把我也熏一下。”公公气急败坏的骂着。儿子还是低着头,搓着手。老子骂急了,捞起案上的擀面杖,就想打。儿子这才在喉咙里说:“还不是喔事么。”“啥事?声放大,说清楚。”父亲燥着说。“就是喔睡不成觉的事么!”儿子涨红了脸,没精打采地蹲在脚地上。公公明白了,刚想再教训那空长着男人样子,但没有用的儿子。媳妇使凶伴气地进了门。公公再也没说啥,只是默默地准备着当天的营生。
晚上公公反过来倒过去,就是睡不着。媳妇这么年轻,长得又这么俊俏,儿子又是一个样子货,弄不成事,再不想办法,这时间一长,年年轻轻的媳妇咋守得住,恐怕迟早就要鸡飞蛋打了。不是媳妇离婚,就是跟了别人鬼混,老阮家恐要怕断子绝孙了,这往后的日子可咋混呀!公公清清楚楚,现在的孙子那是人家的野种,媳妇只不过是借了个窝窝下了个蛋。唉,老天不公啊!为什么把这瞎瞎事遇到我头上,公公在心里说:“不行,不行!无论如何得想个万全之策,既不能断了后,更不能让这笼中鸟远走高飞。”
那天晚上,公公又听到了儿媳妇一边骂一边把儿子脸打得啪啪的响,随后又听到媳妇呜呜的哭声。他闭着眼再也不做声,只是从鼻孔中憋出粗气,咬着牙在心里骂道:“我就不信制服不了你个碎婆娘!”
第二天,公公边忙着手中的活,边对拉下手的儿子阮丹说:“这长时间了,咱光顾了生意,也没回去看看,也不知道你妈和娃咋样着呢,你黑回去一下,赶明日咱开门来。”“对。”阮丹拾掇着盘子碗说。“走的时候,你从玉兰那儿拿那点钱,给娃和你妈买些儿吃喝。”阮丹抹完桌子,摆顺凳子,打开锁在门口树上的山地车,一抬腿就不见了踪影。
又忙了一阵子,眼看着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少,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媳妇关了店门,准备吃晚饭。公公说:“玉兰你给咱拌俩凉菜,我给咱炒俩热菜,咱也像城里人消消停停地品一下。这阵子把人忙失塌咧,咱挣钱倒做啥呀?”说话间,媳妇拌好了一盘五香花生米,一盘麻辣豆腐丝。公公也炒好了一盘连菜炒肉,一盘土豆烧牛肉,都摆在了桌上。公公卸了卫生帽,脱了工作服。儿媳问:“爸,你喝啥酒呀?”“咱喝长安老窖,喔酒喝顺口。”儿媳给公公到了半玻璃杯,双手递过去。“你给你也倒下,咱边吃边喝,爸还有话给你说。”公公接了就说。儿媳给自己倒了一点。公公说:“多到些儿,喝些白酒解乏,累了也能睡好。”儿媳又倒了一些。“来咱干杯。”说着公公就一饮而尽。儿媳也喝了一口。“娃呀,这一段,你俩老是吵,爸心里头也不好受,总觉得对不起你。”说着公公自己又倒了半杯,给儿媳也添了不少,“咣”地又一口喝干。看着儿媳妇低着头有些难过,公公就硬把另半杯酒塞在儿媳手中说:“娃你喝一下,甭沤坏了身子,喝醉了睡一觉,就啥事也没有了。”说着说着就将酒递在了儿媳嘴边。自从离了父亲,玉兰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亲肠热肚的话,想一想自己的活守寡,就一口气喝干了,呛得差一点喷出,忙捂了嘴。“哎,这就对了。都是俺喔货没用,坑苦了俺娃。”说着公公又倒了半杯,一饮而下。同样又倒了半杯说:“娃呀,爸不是闷,也不是六畜,不喝酒这话咋说得出。从今往后,爸要叫你真真切切做女人,做当家的女人。咱一家四口除了你娃都给你当牛做马,吃屎喝尿爸都认了,咱家的房,咱家的钱,都是你和你娃的。你就把喔货当个样子,当个长工,当个招牌,你想咋样就咋样,多好啊!”坐在对面的儿媳的脸,一阵阵发烫,红的跟灯笼一般。公公说着,儿媳听着……迷迷糊糊中公公右手搂着儿媳的腰,左手从自己的左肩上拉着儿媳的左手,把儿媳弄上了二楼,抱上了床。公公脱光了衣服,钻进了儿媳的被窝,一阵风雷激荡。稀里糊涂中,媳妇也搂紧了公公的熊腰,自己也尝到了一点做女人的滋味。
由这之后,公公便隔三差五叫儿子回去干这干那。或着又让儿媳回去看娃,换婆婆来城里帮忙。只要儿子一走,他就和儿媳一次又一次在楼上,在地下生整,有时候着急了,都等不得把门关好。只要儿媳一回家,婆婆在店里,他就借故看朋友、喝酒、打牌,连忙打的回家,就在自己屋里和儿媳戏水,甚至等不得媳妇他儿子睡下。小两口倒是很少吵架了,但“一枝花”却越来越没了笑模样,瞬间的欢愉给她带来的是更多的痛苦。
一来二去,公公在儿子的自留地里,不但反复耕耘,撒下种子,还接了青涩的果子。儿媳怀孕了。她要打掉,公公瞪着红彤彤的双眼,轮着菜刀说:“你敢!你要断了阮家的香火,我就把你剁成肉泥,做成肉丸,煮着吃。你生是阮家人,死是阮家鬼,我就不信把你的毛捋不顺。”就这样“一枝花”在无情、无奈、无法中,又为公公生下了自己的第二个孩娃。这娃是个女子。
这碎女子,在娘胎时,就让“一枝花”日夜不安。她娘拼命地干活想累掉她,几天几天不吃饭想饿死她,蹲在厕所硬努硬努想挤她,跳着跳着想蹾死她,勒紧裤带想勒死她。这女子命硬,“一枝花”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这个让公公喜来儿媳愁的东西,终究还是在母亲的哭啼声中呱呱落地了。这小东西,越长越像她公公,又黑又胖,伸出头似乎没有了眼睛、眉毛和鼻子,只有一张嘴。乡党的眼睛和嘴比砒霜还毒。尖酸刻薄的话,不时地从窗里边墙外边,四周八下钻进“一枝花”的心窝。她实在不想再进家门,不想见公公那淫荡而得意的嘴脸,更不想见自己男人那无用的脸。她除了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拒绝、应付公公的肉欲外,也在苦苦地寻找着解脱的办法。
刚过正月十五,她就硬着头皮,走进了县城律师事务所。一间临街的简陋的办公室里,陈旧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衣着简朴,面容严肃的律师。她往对面一坐还没开口,就先哭了个不停。“甭哭了,有啥事你说。”律师委婉的劝她说。她还是哭,仿佛只有哭才能表达她难以启齿的话题。“是这,要不你先到外面哭够了再说,行不?”律师略显生气地说。无奈的她开始吞吞吐吐地说:“我想告俺公公。”“告啥呢?”“告强奸”律师一听就觉得蹊跷.“这强奸可不是随便告的,证据难找不说,定性也难把握。那你得把事情的经过细细地说说,让我看行不行?”“一枝花”止住了泪,一五一十把公公如何在五年前趁其酒醉,第一次奸污了自己,以及后来几年间,公公和自己多次发生了关系,并且还生了个女孩,直到现在公公仍揪住不放的详细过程,都对律师说了个精光。“那你男人呢?”律师问。“喔货是个软蛋,没一点男人气,也是个阳痿,没一点用处。”“一枝花”气愤地说。
律师说:“你这恐怕告不成,一是没有证据,二是都几年了,你又是成年人,没啥精神问题。说实话,可能后来很多时候你恐怕也是半推半就,不过事后你想起来就想吐,很不舒服。所以,法院很难认定为强奸。况且即使告成,你,还有你和公公生的女子,你的儿子,还有你男人你婆婆的脸都往哪里放?为彻底解除你的痛苦,建议你跟你男人离婚。”“离婚了娃咋办?”“一枝花”问。律师接着说:“可以考虑把男孩带上,把女孩留下。不管咋样男娃是你生的,女娃是你和你公公的,将来女娃长大,阮家给招个上门女婿,也不至于没了后代。你也放心,他们家人谁也不会亏待你女儿。离婚后你想到那到那儿,从此抹去过去的一切,开始新的生活。”“哪我这十几年辛辛苦苦,委屈婉转,给他家又盖房子,又存钱,总不能白白干了,精光光地走人?”“一枝花”难难过过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随后“一枝花”委托律师作为她的代理人,为她代写的一纸诉状,把她男人阮丹告到了法院。开庭前律师见到了阮丹。说起来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小伙,上身着大格子衬衣,下穿时兴牛子裤,说话柔声细语。阮丹也请了个老律师。“一枝花”的律师当即和那位老律师进行了沟通,说清了这个婚姻是个死亡婚姻,尽管结婚时间很长,但已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和条件了。因该案涉及隐私,法庭决定不公开审理,除了法官,双双当事人,以及代理人,谁都不能参加庭审。开庭时,原告白玉兰直截了当地说出了离婚的理由:“她弄不成事,是个阳痿,根本就没办法生活。”被告阮丹迫不及待地抢着说:“谁说俺弄不成,俺一夜还弄十几回呢!”谢天谢地,男方真要承认自己没有性功能,那法院总不能把俩娃都判给女方,更不可能发寻人启事,做亲子鉴定,寻找俩孩子的亲生父亲。调解是离婚案件必经程序,但太艰难了。男方父母亲,尤其是母亲坚决不舍这个不是自己的,但养了十几年的孙子。女方坚决要男娃,不要女娃,嫌看见就生气。另外男方坚决不给女方房产,女方也坚决不给自己手里的现金。好说歹说,双双好不容易就子女财产初步达成协议。没想到为了一个山地自行车,差一点又翻了板。女方啪啪给了南方俩嘴巴说:“车明明是我买的,为啥要给你?”“一枝花”的律师当即变了脸,对女方说:“咋能这样?你再打我就不管了!看你能行的,你跑来干啥来了?”看着女方冷静了,“一枝花”的律师脑子一转,把她叫到一旁说:“不就是个山地车么!是这,把车子不给你女婿了,干脆给你女子留下,手心手背都是娘心上的肉啊!”“一枝花”再也没说啥。双双终于最后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男女各抚养一个孩子,男的带女娃,女的带男娃。女方放弃了房屋产权,男方放弃了存款追索权。
领调解书那天,街上的柳树刚刚发芽。阮丹从家里带来了洗好的女方衣服,交给了“一枝花”。当“一枝花”拉着儿子的小手,闪过守在门口的婆婆之后,立即挡了一辆奥拓出租车,在柳丝飘舞中,眨眼间就离开了这个让他不堪回首的县城。她现在在哪里?过的怎么样?应该不错吧!但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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