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又是槐花飘香时
每年的四、五月份,正是槐花飘香的季节。每到这时,我总会怀念起故乡的槐花来。
记得小时候,在家乡种的最多的是槐树,整个村子都被槐树林包围着。每到槐花飘香的时节,山山洼洼,沟沟坎坎,好像瑞雪初降,到处是白茫茫一片。有的槐花抱在一起,远看像玉雕的圆球;有的一条一条挂在枝头,远看如新疆姑娘披散在肩头的小辫子。
清香、浓香……这时候的家乡,整个村子都沉浸在香的海洋里,连风儿打得漩涡都是香气扑鼻,你准会被这种清香熏醉,摇摇晃晃,在槐树林间流连忘返。白天,我和姐姐总会用一根带有钩子的长长的竿子,把一嘟噜一嘟噜的槐花扭下来,然后把那些尚未开的花蕾捋下来。不一会儿,白生生的槐花就装满了篮子、筐子还有我们的裤兜。在捋槐花的间隙,不时地抓上一大把,朝嘴里一塞,甜丝丝的,香喷喷的……姐姐还会在在衣襟上别着槐花,发髻上戴着槐花,她走到哪儿,那儿就会有一股清香。
刚摘的槐花,用清水洗过后控干水,再用面粉、盐和调料拌好,放到笼上蒸熟就可以吃了。
等待槐花饭熟的过程是漫长的,那时候,我总想揭开锅盖看熟了没有。妈妈总是笑着说,不是饭熟得慢,而是你心太急。槐花饭终于熟了,浇上用酱醋、香油、蒜泥和成的汁子,别提有多香,至今那种香味似乎仍停留在我的唇齿间。也许那时的胃太好打发了。
夜晚,和大人们漫步在槐树林间,皎洁的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槐树林间,又像笼着轻纱的梦。在月光下,你会感到槐花飘香的夜晚是那么的静谧、安详、甜香和沁人心脾。它滋润着灵魂,使人暂时忘掉人世间的一切烦恼。
捋过槐花的叶子可以用来喂羊,那大概是羊最爱吃的了。羊吃过剩下的槐树枝,被爸爸用刀剁成一节一节的,晒干后作为夏天割麦时烧火做饭的柴火。晒干后的槐树枝,耐烧,是农家人最喜欢的柴火之一。
那些暂时吃不了的槐花,被妈妈放到开水里烫一下,在太阳下晾干,放到冬天菜少的时候吃。这时的味道自然比不上新鲜的槐花,但是在那食物短缺的年代,有总比没有的强。有时候,妈妈还会破天荒用它给我们包包子,吃着有一种柔柔的、肉肉的干菜的味道。
村子四周的槐花,自然吸引了那些外乡的放蜂人,他们用车驼着蜂箱来我们的村子放蜂。简单的帐篷、再简易不过的灶具、行李以及被他们视为珍宝的一箱箱蜜蜂,构成了他们生活的全部,成为中国的“吉普赛人”。妈妈总会让他们用我家的井打水,时常让我给他们端一些蒸好的槐花饭,他们也会送我一些蜂蜜吃,那是我吃过的最好的蜂蜜了。
长大后,为了生活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打工,再也吃不到新鲜的槐花饭了。现在,村子四周的槐树林已被一座座楼房代替。我家里屋后的那棵老槐树却还保留着。妈妈偶尔会让人捎一些晒干的槐花给我,但是再也找不到小时候那种难忘的香味了。不知是我的味觉在退化,还是我的灵魂在麻木。
在这个被钢筋混凝土包裹的大都市里,我时常怀念故乡的槐花。什么时候再能够吃一顿妈妈亲手做的槐花饭,使我逐渐退化的味觉和逐渐麻木的灵魂恢复,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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