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贵妃与华清池“兰汤”

多次去过华清池，都是匆匆而过，唯看了“长恨歌”实景演出，颇觉震撼，对唐玄宗与杨玉环的千古爱情而扼腕长叹。“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怎样的一个“天生丽质”杨玉环，“回眸一笑”就能倾城倾国，醉倒一代帝王？

今年过年陪外地朋友去华清池，自己不免要当导游。认认真真走了一趟，对华清池的汤池遗址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特别是“海棠汤”，又称“贵妃汤”，汤池呈海棠花状，石块砌成，现在已经干涸，据说为杨贵妃在此洗浴。从现在恢复的殿堂来看，当时肯定是奢华无比，在水雾缭绕之中，美女沐浴，时隐时现，殿内帘纱轻飘，唐乐悠扬，此情此景，赛过神仙，肯定让人无限遐想。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胭。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华清池位于骊山之下，骊山温泉水温常年43℃，水质纯净，低碳化、弱碱性、中等放射性泉水，故又称之为硅水、氟水和放射性氨水，具有神奇的医药价值，有“自然之经方，天地之元气。”之称。出口的温泉井冒着热气，洗在身上不是很涩，我亲身体验，比其楼观台的温泉要滑润得多。

温泉不仅可治病、美容，也可消除疲劳。“此有温泉，何不一洗”，古有秦始皇汤戏神女的传说，传说不可信，温泉的科学价值理应相信。长期洗温泉可“凝脂”，可以去掉一些老化的角质，活络筋血，增强免疫，保养肌肤，但要达到“凝脂”，恐怕还需一定的“添加护肤品”；“侍儿扶起娇无力”，温泉沐浴之后，人本身放松，有些疲惫，这是一般的反应，但也不至于“娇无力”，有杨贵妃撒娇的因素，娇若桃花的玉体，怎样这样无力？温泉本身起了作用，更重要的是水中增加了一些香料，起到了保健养生的非凡之效。这种功效是渗入肌骨的，不是现在在水面上撒些玫瑰花，增加观效，流于形式。

古人把洗澡的热水，温泉统称为“兰汤”。“兰汤”究竟为何处？屈原在《九歌》中写道：“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有人作注，兰即香草，太笼统，香草又到底是什么？《兰说》：“兰生深山从薄之中，清风过之，其香蔼然，在室满堂，在堂满堂。”让人很是困惑。从流传至今的端午节习俗来看，“兰”应指菊科的佩兰，不是现在的兰花，佩兰有香气，可煎水沐浴。明代人因“兰汤不可得，则以午时取五色拂而浴之”。“五月五日，谓之浴兰节”。古人过节之日皆为恶日，过节通过各种形式，是为祈福平安。家在关中，至今在端午节，收麦前后，用雄黄入酒而饮，门窗上挂着艾草，再用加雄黄、朱砂的酒染在小孩的手、脚心和耳垂，用五彩绳系在手臂，以避邪祈福，消毒杀菌，是有一些科学道理的。

长安，天府之国，四塞之地，属北方之垂，柏叶、艾蒿等均可发出草木之香，有时老人还用艾蒿沾上水，在院子四周轻洒，驱逐晦气。可以想象，把兰、桂、柏、艾、檀等植物的叶、皮、茎、根等放入沸水中煎煮之后，冷却到一定程度上加入水中才可沐浴。这种汤据称之为“和香”，是“兰汤”的一种，这种混合的香料一般在煮沸的“兰汤”中使用，多用于驱逐邪气。随着丝绸之路的打开，西域的一些香料也进入长安，据记载，西汉胡人“香料”供不应求，已成为上流女子社会的日常用品。“七香汤”、“豆蔻汤”等等，具有许多药理、美容功能。“冷香”作为“兰汤”的另一种，因来之西域，还有一些产出神秘的西藏高原，在比较低的温度下能保持挥发性，能使沐浴之水活色生香。杨贵妃用得那种“兰汤”，很难说清，从“水滑”、“凝脂”、“娇无力”等词来看，“冷香”可能性大，藏香与矿物质发生反应，出浴后容易“肤如凝脂”。但我们也应认识到，这些诗句饱含诗人白居易的大胆想象和浪漫情怀。

唐代的“兰汤”，传到了日、韩等东南亚国家。我在富士山下体验过，那种“男女同浴”的时代已经过去，温泉一般因地制宜，择地而建，露天宽敞。可以说，唐代的华清池“春寒赐浴”之时，还是比较冷的，怎样保暖？怎样“用汤”？值得研究。现在有冬泳，不知那时的杨贵妃怕冷不？

清时出现过体香袭人的“香妃”，更衍生了皇帝与香妃的许多故事。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千古流传，华清池的“兰汤”，不仅仅是一次沐浴，一次次简单的药用价值，沐浴之后，缓歌慢舞，霓裳羽衣曲，更将心情愉悦的帝王爱情推向极致，我觉得有可能在沐浴之时，焚炭而烧，柏木也有可能，还有可能燃香去晦等等。有一点可以看出，唐代绝对是一个开放、包容的时代，不仅仅是“兰汤”，也不仅仅只是情色，光芒万丈的情爱遮蔽下，华清宫内留下多少历史文化之谜有待我们去解。

2010.3.14于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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