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嗨!你打过“圆尜”吗?(余建本)
“尜”字是典形的象形式会意字,两头小中间大,也叫“尖尖尜”,“鸡鸡尜”等,作为一项儿童娱乐活动项目,比较常见。相对于这种“尖尖尜”,还有一种“圆尜”。虽然名字也叫“尜”,但他的形状却不在“小大小”这个“尜”字的函盖范围内,打法也迥异颇大。玩这种圆尜,对场地和技巧要求很高,难度大,必须年龄较大甚至成年人,所以也叫“大尜”。会玩大尜的人瞧不起那些玩“尖尖尜”的“碎怂”,嫌他们太幼稚。
我的故乡在终南山根底下,儿时经常玩这个,特别是冬天,玩的高兴了连饭都不吃。记得有一次突发奇想,在北风呼啸寒气逼人的一个冬日,竟然纠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小伙伴,跑到封冻的水库冰面上去。当听到那圆尜在冰面上急速滑动时发出的“吱、吱——”悦耳声音时,高兴的一群人跳跃着欢呼,围巾、帽子扔了满地,出了汗的脸蛋冻得通红,跟八月里的石榴皮一样。
可惜我们的快乐情景被一个多嘴的大人知道了,他回去告诉了家长。那些大人们听到后大吃一惊,惊慌失措的跑来,把我和伙伴的耳朵撕得老长、疼得呲牙裂嘴地俘虏回来,屁股上还免不了挨上几巴掌。
都是这“圆尜”惹的祸,当时都发誓再不打这个了,可是没过几天就旧病复发,又找了一个秘密地方照样玩起来。
打“圆尜”很有意思,其玩法名堂太多了,现在思之,从古人发明它到如今,怕在千年以上,其中包含着很深厚的体育文化。仅就这几个专用名词,就够你深思的,例如:
“锛窝儿” “击摋(脑)” “归帐(丈)”“归档”“锛穴”“敲扬” “度量”“呼(喝)嗽”等,这些怪词足可以难倒一个知识渊博的老学究。说到具体的玩法,那就更有点“古色古香”的味道了。
一是选尜,要求是酸枣木或软枣木,能抗击打。在阴凉处放干,然后切一直径在六、七公分的段,用手工或机具把木头碹成圆形。这是玩具主体,要求圆而表面光滑。
二是制棒,一般要梨木或桃木的,杨、松木太轻不经用。直径要在四公分左右,正好一握。长度一尺八寸,有讲究。
三是找场地,过去很好找,各村都有打麦场,很方便,地皮要碾过,有点硬度,且光滑。现在到处是水泥地板,无法开展这项运动。
以上三件具备了,找好比赛对手(任意单打或群打)就可以开始行动。其步骤如下:
“锛窝儿”:在场间一头的光滑处,用尜棒顶头在地上敲打,敲出一个比圆尜稍微大一点儿的土坑,周边要整齐点,不能太畅。
“支尜别儿”:提前用竹片或木片做好的1—2厘米宽的弓形长条状片子,放入窝中,然后把圆尜搁在其上。
“击摋(脑)”:这是关键一环。猜中钱币的一方先打,主打者双手持尜棒(有点像现在的棒球,但差别很大),看对方有人拿着帽子站到对面很远的地方准备接尜(接彩),屏住呼吸,用尜棒技术性的击打那个尜别儿。尜别儿受力后把圆尜猛地挑向正上方,可高达两米多,自由落体下来,持棒人眼睛死盯着,双手拿棒,勇猛如孙悟空持棒迎天将。待那圆尜落下至木棒可击打的范围内时,瞄准了狠打过去,内行的可“一去二三里”,将圆尜击打出数十丈远,赢得周围观众一片呼叫声。
高手这一棒会打的惊天动地,但一般初学者很难做到。光这一个“准”字,得让你学好几个月。
“归帐儿”: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在主打者为自己打出的这一棒洋洋得意时,那个刚才站在远处手拿帽子“接彩”的对方一号选手,这时态度严肃,捡起了被打出去的尜,仔细的用眼睛测量出离尜窝儿距离,眯着眼睛看好最佳线路(有点象现在的冰壶运动员发壶前的状态),接着用右手把圆尜尽力地抛了回来,这叫“归帐”。那圆尜滴溜溜地旋转着与尜窝儿越来越近,直到尜窝跟前。在尜窝上横放着一尺八寸的尜棒,众人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只见小圆尜慢慢地滚到跟前,在众人呼喊中轻轻地碰着了尜棒。“叮当”一声,有人高兴,有人丧气。主打人双手捂了脸懊丧地蹲在地上,这一棒白打了,被人家“归当”了,零分!
“敲扬”:接着二号选手上场,对方也派二号选手站到远处接尜。二号选手显然不如刚才一号击打得那么有力,但他的角度打的好,尜被打到一个斜角上,对方二号接尜选手也没有刚才一号的技术那么精炼,回过来的圆尜在离尜窝儿一尺远的地方停止不动了。这下该主打方高兴了,只见二号主打人满意的拿了手中棒,走到圆尜前用脚踩住尜,在其落点用手里的木棒头部在地上“锛穴”,抛出一个正好能埋进圆尜的小坑,然后把尜埋了进去,只露出上半儿。
一切搞好了,选手止住呼吸,面带自信,突然暴发,一棒打向那圆尜的后脑部位。圆尜在坑中受力,前有硬土,无处可去,弹力促使其“凸”的向上跳起,只一瞬间,主打人逮住时机,一棒就打将过去,尜被击出两丈远。众人鼓掌,丈量一下距离,得分两丈。
“敲扬”绝对是技巧活,没有几年的实战经验,你是根本敲不了的,只有那久经战贯的选手才能打出这一棒。
按以上方法,作战双方派上等选手轮番上阵,成果首先达到约定数量(20或30丈)时,战斗结束。赢方对输方开始惩罚,这叫“呼(或喝)嗽”,也有叫“憋肚儿”,意思是把一肚子的气全部呼出。
“呼嗽”或“憋肚儿”,是输者的耻辱,是被打败了的一方给人家做出的赔偿性行为,往往会选出本队里一名坐了冷板凳的末流队员去受辱。周围全是掀下坡碌碡的观众,讥笑声不断,但这也是这项运动受人喜欢的高潮阶段。
又是那个一号选手,报复性的用最大力气把圆尜打得几乎到了场地的另一个边角,失败方的代表人物必须把帽子反带上,帽檐向后,从边角捡起那个圆尜,双手把尜搁进反戴在头上的帽子里,深吸一口气,嘴里发出“呜呜”声音,以最快步伐向尜窝儿跑。一路不可断气,如果中断,就还得重新再来。这时,全看人家赢方的态度了,要是故意报复挑剔儿,很难达到标准。实在没办法了,带队首领出头露面,向赢方告饶,求得宽大处理。当然也有特殊人才,一口气跑十多丈把脸挣的通红,圆尜不掉,声音不停,在讥笑声中赢得一片掌声。
一群小后生,通过玩圆尜,双方建立友谊,相互激励,娱乐中锻炼了身体,增进了感情,感受到先人们创造这项“休闲”运动的文化精妙,乐而不归,练就一副好眼力。可惜时代变迁,场地近乎绝迹,无法再“打圆尜”了,令人惋惜!
作者:余建本,笔名余本,网名愚笨夫
西安市长安区杨庄街办小寨村人
20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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