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放羊的猴子（柳江子）

      听说深山里有个叫五里墩的地方，有一只猴子会放羊。我半信半疑，于是和朋友结伴，在一个清早欣欣然前往。

　　太阳露出笑意的时候，我们都跨过几条小河沟、几道山梁了。远远地看到山洼里，出现稀稀拉拉的几户人家，朋友说快到了。先经过一个场院，那家的屋子紧挨着山，栅栏做的门，我们刚想推门进去，一阵“吱吱”的声响，紧跟着一只猴子扑来。我们惊呆了，对于这个突发事件不知所措。那猴子瞬间窜到了栅栏跟前，跳了起来，龇着牙，挥动着长臂，一副想要拼命的样子。紧跟着，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猴子，回来！”猴子转身，拖着尾巴，跑了回去。

　　一个中年妇女出来，我们说明了来意，她让进屋小坐。猴子迅速地搬来小凳子，蹲在地上，一双眼睛贼溜溜地转过来转过去，时不时地抓抓耳朵、挠挠身上。我从随身挎包里拿出糖、瓜子、苹果，猴子开始有点迟疑，但是经不住诱惑，小心地往前，以极快的速度把苹果抓到手里，蹲在门口，一边盯着我们，一边开始啃苹果。女主人憨厚地一笑：“养个猴子，和养猫、养狗没啥区别。猴子比猫狗更好养。”等到猴子吃完苹果，女主人一声招呼：“猴子，放羊去！”那猴子蹦跳着，跑到了羊圈跟前，伸出爪子，很熟练地把羊圈门上的铁链子解下来。圈里的两只羊看到猴子，也不惊慌，看来它们之间早已很默契了。

　　看羊不动，猴子走过去，揪着羊的耳朵往外拉。前面这只不情愿地往出走，后面的那一只羊也跟着出来了。走着走着，猴子嫌羊走得慢，跳到羊背上伸出爪子，在羊屁股上就打。羊受了痛，脚步加快了。我们跟在后面瞧着，笑得肚子都疼了。猴子是不安分的，一会跳上树去、在树枝上荡秋千，一会又跳下来，左看看右瞧瞧，似乎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给它吃了东西，它也渐渐地和我们拉近了距离，还会时不时地做鬼脸，跳到花丛中摘一朵花给女主人。有半天的工夫吧，领头的那只羊吃饱了，半躺在了山坡上，很惬意地眯着眼睛晒太阳。多管闲事的猴子，跳了过去，扯住羊的耳朵让站起来；羊半跪着，猴子跳着蹦着，愣是把羊拽了起来。猴子用手指了指山坡上一片青草，然后把羊头往下压。吃饱了的羊，是不肯屈服的。尽管嘴离草很近，就是不肯张口。羊不肯张口，猴子就气恼了，拿了一根树枝照着羊的屁股就抽。受惊的羊跑了起来，猴子在后面跑着追着。羊和猴子，渐渐地跑出了我们的视线。女主人笑着说：“过一会儿，猴子就把那羊赶回来了。”看了这和谐的一幕，不由感慨原来和谐竟是如此简单，在人与动物之间，动物与动物之间。

　　过了几年，问及朋友那只猴子的事情。朋友说：“猴子走了。那家的男主人在外面打工，又找了一个女人，不回山里的家了。那个女人也走了，猴子没人喂了，也回归山林了。”

　　那只会放羊的猴子，想来是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