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原上酸枣（初玄）

       深秋时节，街上的果子颇多。我突然想少陵原上的酸枣也该成熟了吧！这种酸枣，酸酸甜甜的，肉少核大，吃着别有一番味道。

　　沿着杜甫曾踏过的踪迹，少陵原把它雄浑的肌肉坦露给我。十月是个草木枯败的季节。数日阴雨绵绵，天刚刚放晴，路还不是很干。沿韦曲老街南口一直向东，就是上原的路。去原的坡长又陡，小径两边荒草丛生，灌木漫长，一不小心就被酸枣刺给挂了。

　　近年来，高楼已紧贴上了原，挨着最近的是领袖长安和长安相府。近在咫尺间，却是一片原生态，似荒山野岭，只有晨练和傍晚散步的人才来到这里。 荒草丛中，到处是酸枣树，酸枣七零八落的，许是游人摘了吧。不过还有勾不着的，繁硕一片，颗颗紫红。我冒着坠崖的危险摘了一把，越是够不着处越多越大，很甜，后味略带涩酸。被酸枣刺拉了数道红印。看来，嘴馋是要付出代价的。

　　枸杞蔓缠绕枝上，刺往往被遮掩住，枸杞却粒粒红脆欲滴，分外扎眼。还有一种不知名的紫果，星星点点，缀在枣枝。茅草和杂木掩盖下的荒坟到处都是，石碑歪歪斜斜，这也许是近临闹市却少有人问津的一个原因吧。

　　野菊花金黄金黄，一片片兀自开得正艳。隔着一大片蒿草，隐约看见的是一座破败的荒庙，早已没了香火人迹。更远处，航天城正在如火如荼的基建中，也许用不了几年，这块的自然风景就会荡然无存。

　　酸枣味甘、酸、性平，能滋养心肝、安神、敛汗。有镇静、催眠、镇痛、抗惊厥作用，还有一定的降压效果。它比大枣的药用价值要高，像这样大片的酸枣丛还真不多见。

　　吃着酸枣，看着被刺的红印，勾起我许多回忆，尤其儿时的。我便会想起老家那片柿子林，冢疙瘩旁的瓦渣滩，以及红麻地涝池。小时候在红麻地里寻野鸡蛋，在涝池边逮青蛙……已过去几十年了，仍然历历在目。这些地方，如今早已不复存在，儿时的记忆也渐渐搁在了脑海的底层。这回味犹如酸枣的味道，酸酸甜甜的。

　　突然窜出一只野兔，吓我一跳，也惊醒了我的记忆。

　　原上呈环梯状，一层更比一层开阔，少陵原被宽敞的马路一分为二是近几年的事。站在北面望南面的村子，这村子便是皇子坡。终南山再大也遮不住少陵原，唐朝两位天相师不约而同选择了此处为身后之地，且相距不过百米，他们就是袁天罡和李淳风。

　　少陵原在此形成勺子状，暗合了天上北斗七星之状，果然是块风水宝地。紧挨其有杜公祠和牛头寺，杨虎城将军陵园也在此处。再远处有华严寺、兴教寺，原上有宣帝陵、许皇后少陵，以及明藩王陵。

　　站在少陵原，我极目远眺。华灯初上，清清楚楚看见韦鸣路上车流如梭，小景园的霓虹也亮了起来，长安相府的高楼近在眼前。那里的喧嚣声隐隐听见，而此处则更显宁静恬然。

　　蛐蛐已兀自叫了起来。我顺着荒草蔓生的小径陡坡下来，一步步踏入都市。只有几百米了，却隔着两处风景。一处灯红酒绿，一处荒沟陡坡，野果硕硕。一处是现实，一处是记忆。

　　想想，来年我还要上原，在这蔓草丛生的刺林中寻找酸枣吃，拔一把野菊花，那里有我儿时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