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学驾照（王选信）

常参加作协一些活动，朋友见了，总爱问：开车来的还是坐车来的？坐车来的。怎么不开车，不是有驾照么？我不好意思地说自己不会开车，只好红着脸搪塞。

说到开车，就写点考驾照的往事。

吴师傅提前退休，在当地找了家驾校当教练，一干就是十几年。吴师傅手艺好，人品好，有耐心，态度好，深受学员尊重。

吴师傅住在我楼上，妻说了多次，让我跟吴师傅学驾照，说退休了有个驾照，咱也买一辆车，没事你开着车，拉着我想到啥地方玩就到啥地方玩。

妻说的有道理，吴师傅搭桥，我到驾校报了名，跟着吴师傅学开车。

学员共七人，除过我这个岁数最大的男学员外，全是女学员，有在校的大学生，有中学老师，有做小生意的个体户，还有几个在家待业的小青年。

科目一理论考试我是不怕的，一大本复习资料有一千多道题，翻了两遍，考试顺利通过。

我是个善于动脑不善于动手的人，只要动手做事，就显得笨手笨脚，为此，常受妻子奚落，例如，家里接个电源安个电器之类的活路，都是妻完成。跟着吴师傅学开车，弱点就暴露出来了。

正是赤日炎炎的七月，吴师傅领我们在场地训练。训练从起步开始：

“开车起步并不难，坐姿端正向前看。

左脚踩来右手挂，开灯鸣号松手刹。

车既不闯又不晃，慢抬离合要得当。

车前加油打方向，十米关灯再加挡。”

一边背着口诀，一边在实践中摸索。三天的训练很快掌握了起步要点。坐在驾驶室里，手握方向盘，开着晃晃悠悠的车在人流较少的路上行驶，心里并不害怕，有吴师傅在旁边壮胆。

训练完起步，又学习停车：

“紧手刹，摘空挡，抬完离合抬脚刹，关掉转向即停下。”

“先脚踏后手刹，脚刹车停拉手刹。”

口诀念了一遍又一遍，吴师傅指导一遍又一遍。师傅不厌其烦，学生认真操作。

几天功夫，这些技能就学到手了。

移库倒库是在草林路中段一条修了半截的横路上进行。

路两边长满了萋萋的野草，连一颗遮荫乘凉的树木都没有。我们只能在太阳底下操作。

划线周围的竹竿，在阳光下坚强地挺立着，一个个学员驾驶着教练车，全神贯注地看倒视镜，脚控离合，双手麻利地打着方向盘，车速缓慢地退进。完成一次倒库，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大汗淋漓。

移库倒库是较难的科目之一，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顺利完成的，没有十回八回的练习，很难通过。岁数最大的我，往往成了拖后腿的学员：顾头不顾尾，多次倒库移库，不是撞倒左边竹竿，就是撞倒右边竹竿，或者压了底线。

脑子像凝固了一样，我怀疑自己不是学开车的料，动作不连贯，心里想的和手上做的不合拍。年轻人上车三次五次就掌握了要领，我却要十次八次的操作，才能达到要求。

一份辛苦一分收获。功夫不负有心人，多次失败的累积，终于从量变到质变，学会了移库倒库。

八月初，我们到高陵考场考科目二。或许当时的状态好，或许当时的运气好，倒车入库、侧方停车、坡道定点停车和起步、直角转弯、曲线行驶等五项考试出乎预料的一次过关。

走出考场，吴师傅握着我的手，双眼含着赞许的目光。

八月中旬科目三路考，上车准备、起步、直线行驶、变道行驶、靠边停车、路口转弯、通过人行道、通过学校区域以及会车超车掉头、加减挡等，遇到了麻烦。

通过乡间丁字路口时，由于紧张，两眼死死地盯着前方，根本无暇顾及路边和地上的标识，加之田野中一人多高的苞谷郁郁葱葱，乡间小路隐没在绿茵中，本应减速慢行的考车，像脱缰的野马，从丁字路口疾驶而过。这是严重的违章操作，假如有人或车辆从小道上出来，我不减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因为我曾亲眼见过这样的悲剧发生。一次从郭杜走西万路回临潼，开车走到沈家桥过三环高架桥时，一辆手扶三轮从桥墩东侧忽然冲向大路，恰好和我前面的一辆小车相撞，三轮车司机当场飞出去四五米远，小车头凹了进去，司机受了重伤。

路考没过，我无话可说，只好补考。

经过一个多月的补课，第二次补考，轻而易举的过了关。

当拿上驾照的时候，激动不已的我，和几个学员专门请吴师傅吃了一席谢师宴。

拿上驾照，却没车可开，白白的让驾照在包里躺了三年。

有驾照不练车，时间长了手就生，手生心胆怯。

后来，女儿买了车，拉着我学开了几次车，摸着方向盘，总感到陌生，感到冰凉，没了当初学车的热情。

我对开车失去信心，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后来目睹了两次车祸，心里发怵，本能的对开车有了抵触情绪：一次坐朋友车去临县玩耍，走到一下坡处，对面一手扶三轮忽然掉头拐弯，近在咫尺，刹车已来不及，手扶和小车碰在一起，三轮司机当场从座椅上弹起飞向挡风玻璃后又弹了回去，从车头上滚落车前，两腿抽搐，鼻孔口中血流如注。坐在副驾驶上的我，真切目睹了这一切，吓的毛发倒竖两腿发软……

另一次还是坐朋友的车去看朋友，车过汽车站的时候，突然从左边停放的一排小车间忽然穿出一辆商贩推着的自行车，车头碰上自行车，商贩飞出去几米远，重重的摔倒在地，一股鲜血从头上冒出……

通过这两件事，我对开车有了深深的恐惧。

当然，女儿不知道这些事，她多次催促我学车，还特意聘请教练一对一地陪练了两次。

后来，女儿见我有驾照不敢上路，又自己开车，亲自带我在西郊人烟稀少的路段跑了几次，回家后告诉妻子说：以后别让我爸开车了，我爸脚笨手笨，开车没灵性。

不让开车就不开车，恰合我心意，只要女儿会开车就行。不管到什么地方去，有女儿这个专业司机，省得我操心。

2020-06-23

作者简介：王选信，长安作协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

文章散见于报刊杂志和网络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