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赤脚兽医（每小平）

        赤脚兽医，让人勾起一段难忘的回忆！至今，我仍在心里牢记着这群朴素而有智慧勤劳热心的人们！为你们在为群众服务中，为养殖业大发展、为市场提供充足猪肉、方便人民群众生活而点赞！

赤脚兽医同赤脚医生一样，是上世纪60----80年代出现在广大农村的一个称谓。赤脚兽医的出现，是在计划经济条件下广大农村干部群众响应毛主席关于养猪事业有一个大发展的号召下涌现出的一个新生事物。

赤脚兽医没有经过招工招干程序，政府不发工资和薪金，是各个村集体承担的。在贫下中农中选派有吃苦耐劳，勤学上进的初中、高中毕业生，也有亲属从事畜牧兽医工作的青年人当中从事赤脚医生工作，经过县农牧局、县畜牧兽医工作站集中短期培训实习后，初步掌握专业技能后回到各自所在村为村民饲养的猪、羊和鸡、鸭、鹅等畜禽进行春季、秋季集中防疫传染病工作。赤脚兽医实行双重领导，农牧部门根据防疫政策有关规定召集开会学习培训，进行业务指导，上报各村畜禽存栏数量，农牧部门发放各种疫苗、菌苗或血清等，要求按期、保质保量完成防疫工作。村上对其进行管理，结合村上实际安排农活。此外，赤脚兽医还对村民饲养的畜禽进行常见病的防治，村上给记工分、不收钱，药钱另付；大的行政村有脱产赤脚兽医，既防疫又免费进行畜禽常见病的诊治。较小的行政村，按实际防疫、防治天数记工分参加生产队的分配。

赤脚兽医常年奔走在农村千家万户当中，主人一般情况下不让进厅堂而是指引到后院猪圈羊圈鸡舍中防疫治病。村小的赤脚兽医，春秋集中防疫时负责动物免疫接种，平时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

干赤脚兽医工作既累又很辛苦，动物听不懂人言也不会向人那样叙述这里或那里疼、不会说话告诉病情，相反还拒绝防病治病，全凭赤脚兽医凭经验和慧眼诊断。在充满粪尿的猪圈里、羊圈里、鸡舍里猪羊四处躲藏逃避，不予配合。看见生人来到，有着圆大双眼皮的动物警惕地注视着，时刻准备逃跑……为逮住猪、羊常常会溅人一身泥水，甚至溅到手上和脸上，更糟糕的是仔猪、青年猪、小羊见人逮就活蹦乱跳满圈乱跑，为逮住猪羊常常累得人出一身汗水。见多识广，看病时间长了，赤脚兽医既会看病又会逮猪，有时给猪挠痒痒，待猪安静后再从肛门插入体温表，再将系体温表上的线绳夹子夹住体表猪毛5分钟后测量体温。抓猪常抓两耳或前腿猪易逃脱，只有抓住后腿提高离开地面后猪就没辙了！不会抓鸡者，抓住鸡的两腿、鸡在挣扎时双翅扇起的灰尘羽毛很呛鼻、令人窒息般难受。只有先按住，再用手将两翅膀根抓紧即可，其它禽类同样保定。

当时韦曲镇有17个村，每个村都有赤脚兽医。最初给鸡打防疫针，是在晚上灯光下用蘸笔尖蘸上药水给鸡翅膀上刺种两下即可。傍晚时分，家家户户大人小娃都用双手抓着几只、数十只不断鸣叫、挣扎的鸡在指定处给鸡接种混合有疫苗的药水。此法虽然简便易行，但免疫效果差。后来畜禽防疫改为用生理盐水、蒸馏水、专用稀释液将疫苗稀释后按照免疫剂量用针管皮下或肌肉注射等方法。以后还采用饮水、滴鼻、拌料、喷雾等方法对禽类进行免疫接种。

赤脚兽医每人备有一个有红“十”字的小药箱，内有体温计，10毫升或20毫升针管、针头、镊子、刀具和碘酊、酒精等药棉球；箱内备有青霉素、链霉素、安乃近、复方氨基比林、百尔定、黄连素、磺胺嘧啶钠、维生素、阿托品等针剂。村中那户猪羊有病，一打招呼赤脚兽医即会到来诊治。头道工序先观察猪的临床症状，饮食和二便等表现，下来就是测温。记得有位赤脚兽医在后院给猪测温，甩温度计时甩在头顶晒被褥的铁丝上，当时温度计被摔坏，逗得人哭笑不得……还有一次，给一头大猪打完针后，因保定不当猪挣扎逃避针头仍扎在颈部，后众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拔掉针头，长出一口气。初始只打针注射药物，吃药也是拌食吃。后因猪的嗅觉异常灵敏，拌过药的猪食不吃！赤脚兽医与时俱进，又到兽医站学习胃管投药法。先保定好猪，能提起的用手提起，提不动的侧卧保定，用铁制开口器撑开嘴，再将软胶管趁喉头吞咽之机缓缓送入胃部，另一头接上漏斗后再倒入药液。此法科学有效，能将中药西药直接送入胃内。关键注意：胃管不可误入气管内，以防将药物灌入后致猪死亡的恶果！每次给猪或其它畜禽看完病后，先洗手再递烟，喝茶聊天。稍倾，又到圈舍看猪的表现，根据病情开处方取药……

为了响应政府号召，猪多粪多粮多的政策，调动群众养猪积极性，当时生产队的玉米秆、红薯蔓等农副产品按饲养的猪头数分配，因而家家养猪，一般每户2----3头，多的5----7头、还有十多头的养猪大户。肥猪交售后，凭票到粮站和生产队再奖励数十斤的饲料粮。这在缺粮少吃的年代，无疑是一项极好的补助、也可说是救命粮！养猪多吃了利的人，有时会炒上两个菜叫上赤脚兽医到家吃顿饭，也算是对其跑路操心的回报。

我认识赤脚兽医有数十人，有少数人通过学习和钻研掌握了常见病、甚至疑难病和外科技术。大部分赤脚兽医学会了劁猪骟羊技能，挣些外快、补贴家用。因为阉割猪羊成本小，利润大，但要冒一定的风险，更重要的是掌握割骟技术。割骟猪羊时，因疼痛而撕心裂肺的嚎叫，时常招引来一大群小娃娃的围观好奇。村集体解散后，技术好有能力者后来在自行车或摩托车头插上红布条标志，走村串乡服务养殖场户、凭手艺吃饭……

赤脚兽医中的佼佼者，有的招工招干，走出了农村，走上新岗位。大部分赤脚兽医，因村集体改变，消失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成为人们的一种记忆。

2020年3月21日

每小平 笔名每牧 每文 长安区作协理事 民俗委员会副主任  西安市作协会员  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 省柳青文学研究会会员 省唐诗与杜甫研究会理事 长安区政协委员区政协特聘文史员 民盟长安区工委副主委兼韦曲支部主委 人文地理 方言 习俗文化研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