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鼠年说鼠(王小虎)
庚子年是鼠年。说到鼠,人们脑子里就会蹦出“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贼眉鼠眼”、“抱头鼠窜”等贬义词。也确实,老鼠一直以来都是人们讨厌和憎恨的啮齿类动物。记得我小时候,农村的房子都是土坯墙,到处都是老鼠洞,不管白天黑夜都能看到老鼠肆无忌惮地乱窜。晚上睡在炕上,顶棚上的老鼠就像跑马,“噔噔噔”跑过来,“噔噔噔”跑过去,还不时发出撕咬的尖叫声。到了半夜睡在炕上,猛不丁地老鼠就会从房顶掉在你的身上,或者偷偷爬到你的脸上。有小孩的更可怕,老鼠会经常把孩子的耳朵或者鼻子咬烂。那时候人们防鼠甚于防贼,只要是粮食和吃的东西,一定要坚壁起来,不然就遭殃了。因为它见啥咬啥,见啥吃啥。农村人装粮食的口袋,可以说没有一条是浑全的,都被老鼠咬的遍体鳞伤,上边布满了各种颜色的补丁。即就是你把粮食装进板柜,它也会给你咬个洞,不知道那小小的牙齿怎么那么锋利。有时候家里蒸了馍,母亲怕被老鼠偷吃,就用竹笼子装起来吊在半空,就这样都让老鼠把馍啃得豁豁牙牙。老鼠不但吃粮食,其他东西也不放过。有的人省吃俭用,把攒下的钱塞进炕洞或者墙缝,结果被老鼠咬得就像被破碎机打过一样。还有把衣服和被子放在柜子里,到了换季的时候才发现全被老鼠咬烂了,还在里面做了窝养了崽。然而,最可怕的是老鼠还传播疫病。那时候最厉害,让人谈鼠色变的就是流行性传染病“出血热”了。据说这种病是稻地里的黑线鼠传染给人的,在稻地多的地方发病率最高。得了“出血热”后,人的肝肾等主要脏器功能会受到很大损害,死亡率也很高。
上世纪50年代末,国家就把老鼠列入“四害”之一,并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灭“四害”运动。在我的记忆里。那时候收过秋庄稼,生产队就组织社员拿上铁锨、镢头和扫帚,到原上地里挖洞逮老鼠。对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当挖开老鼠洞的时候,里面有老鼠贮存起来的黄豆和小豆把洞塞得满满当当,多的一个洞里能出一两担笼。那时候和现在一样,也是有安排,有检查。不一样的就是任务统计是以老鼠尾巴为数,谁上交的老鼠尾巴越多,谁的成绩就越大。就连上学的小学生,每学期也要给学校上交老鼠尾巴。就是这样,老鼠仍然泛滥成灾。为了消灭老鼠,人们也是想尽了办法,用蹋扇子、用粘板、用电网,当然最多的还是用捕鼠笼和老鼠药。捕鼠笼是一种用工业下脚料做的长方形铁笼子,里面设有机关上边挂着诱饵。老鼠一旦进去触动机关,笼子门会“咔”的一声自动关上,它就只能束手就擒难逃死亡的下场。有时候笼子用的时间长了,老鼠就不怎么进去了,可能是它闻到了血腥味意识到危险了吧。这时候就要把捕鼠笼拿到火上烧一下,那种味道就没有了,老鼠就会上钩了。不过这种办法很麻烦,天天都要鼓捣一次。后来,随着老鼠药的兴起,就很少有人用捕鼠笼了。那时候经常用的有毒鼠强、杀鼠灵、杀鼠迷等,基本都是毒性比较大的剧毒老鼠药。人们把包谷粒或者麦子炒熟,放老鼠药在里面一搅拌,撒在老鼠经常出没的地方就好了。由于老鼠药使用地域广,不管是田地、仓库、院落都可投放,效果大大强于捕鼠笼,很受农村人的喜欢。那时候你不管走到哪个集市上,都能听到卖老鼠药的吆喝声:老鼠药,老鼠药,老鼠吃了跑不脱!有人靠卖老鼠药养活了一家老小,还发了一笔不小的财。但是,由于许多老鼠药都是剧毒,它杀死了大批的老鼠,也伤害了农家的畜禽甚至人。我家喜欢养猫,有猫的那十几年里,家里基本没有老鼠,粮食和东西很少遭到老鼠糟蹋。可后来养的几只猫却因为吃了毒死的老鼠而间接中毒,让老鼠药毒死老鼠的同时也毒死了它的天敌。猫死了,老鼠就更猖獗了,应该说是老鼠药破坏生态平衡带来的结果。
人和老鼠相处了几千年,也斗争了几千年,但始终未分出胜负。现在,农村和城市一样,房子都是钢筋水泥结构,结实得像碉堡一样,老鼠的牙齿再也啃不动了。这时候人们再也不担心老鼠胡乱咬东西了。如今农村人打的粮食也多了,但很少有人用板柜存放粮食,都是用麻袋装起来堆放在一起,可是再也没有被老鼠糟蹋过。人们再也不用操心怎样灭鼠,两者终于偃旗息鼓相安无事了。可是,最近一场肆虐全国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疫情,却再次把这种啮齿类动物掀上了风头浪尖。不过罪魁祸首不是黑线鼠,而是南方人经常食用的竹鼠。相反的是,这次人们声讨的不是鼠类,而是人类自己。如果你不去毫无顾忌地乱食野生动物,病毒是不会自染上身的。就和老鼠一样,以前越灭越多,现在不灭反而少了。特别是开展建设“花园乡村”以来,农村的人居环境得到了很大改善,鼠疫引起的疾病也很少发生。这时候,人们才觉得这种小动物不是那么丑陋了,才想起它还有着机警应变、善处逆境、生生不息、繁盛不衰之吉祥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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