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村子腊月记事（任应孝）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家乡长安农村，每年进入腊月，农田里需要做的农活很少，属农闲时候。过了腊八节，过年的脚步就一天天向人们走近了，村子的年味也一天天变的浓厚起来。人们开始为过年做各种准备工作，整个腊月都忙碌不停，迎接新年的最后到来。

       那时，村子的房屋都是土木结构的黄土墙瓦房，村子的道路也都是黄土路。因此，这过年前的准备工作，各家除了购置年货，蒸馍压面等事情外，还要按照自古以来的习俗，打扫自己家的庭院卫生，粉刷庭院内外所有房屋的土墙壁，俗称扫房。村子里也要组织人力，集体清理街道公共垃圾，整修村路，粉刷村子临街的一些公共墙壁。粉刷墙壁扫房，因了习俗，每年都要做。而整修村路，是根据每年过年前，村路的破损和泥泞程度，来决定整修不整修。不管是粉刷墙壁或是整修村路，工作量比较大，也是腊月过年前要做的二件大的事。

       村子的道路，经过一年四季中风、霜、雨、雪的侵蚀，车辆和人在雨天的开动运行，到了年底，路面会出现大小坑凹不平的状况。特别是冬天多雪的时节，一场大雪过后天气放晴，道路上的冰雪融化后，路面会变的泥泞起来。每天清早天气寒冷时，这泥泞的路面冻的冰硬光滑，中午天气暖和了，路面冰冻开始融化，道路又变的泥泞起来。就这样，清早上冻，中午融化，每天反复，在很短的时间里，村路的路面很难变的干硬起来，为人们行走带来很大的不便。当时就冬天村路的冻消融化状况，还流传着这样一句口头语："一冻一消，成了麻麻核桃”。因此，为了使过年时的村路行走起来方便，就要对村中的道路全部进行整修。整修村路，因需要的炉渣和沙子等取料方便，还因为村路先整修好了，过年前要干其它工作时，行走和拉车通行也方便一些。整修村路时，先把坑坑凹凹的路面垫平，再从村上的砖瓦窑拉来烧窑后产生的废炉渣，铺在路面上，最后再从村北的河道里拉来沙子，铺在炉渣上面，村路就变的瓷实起来 。即使再清早上冻，中午融化，路面也不会出现泥泞。村民们不用穿胶鞋，就可以在铺满沙子的街道路面上行走，很是高兴。儿童们也会在铺满沙子的路面上，用沙子堆出自己喜欢的沙子造型玩耍，还会在沙子中捡一些漂亮的小石子玩。过年来村里拜年的亲戚朋友们，更是对整修后的村路赞口不绝。

       粉刷房屋的墙壁，比起整修村路，可就有些费事了。村民按照腊月过年前的习俗，选在腊月二十四日前一、二天，开始动工扫房刷墙，到腊月二十四日基本上都全部干完。村里组织的集体刷墙，是在整修完村路后，就开始组织专人，准备粉刷土墙的原料，和村民同步日子进行。粉刷土墙壁是把土墙的墙面刷白，用的原料不是白石灰，也不是黄土，是一种被叫做白土的原料。这种白土，多在稻田里能找到。由于我们村不种植水稻，没有稻田。多年以来，村里过年刷墙用白土，都是拉上架子车，带上镢头锨，去邻村香积寺村南的滈河，在滈河里的淤泥滩上，还有河滩上的稻田里寻找挖取。虽然用的白土不是很多，每次过年时，附近各个村也都会去那里取白土。时间长了，稻田和河道里的白土越来越少了。但每年过年，扫房刷墙的事必须得做，靠着细心和耐力，想办法还是能找到白土。白土拉回家后，在开始扫房刷墙的当天，大清早先把白土块打碎，用盆子加水泡起来，再把屋内阻挡墙壁的家具全部搬到院子中，把墙壁上的灰尘扫净了，用刷墙的刷子，蘸上泡好的白土水开始刷墙，先屋内，再屋外，屋内屋外的墙都要刷到。墙刷完还要晾起来。等到屋内墙壁晾干了，就可以把搬出屋内的全部家具再搬回屋内。所以村民扫房刷墙，是一件很费力费时的事，常常是全家老少都参与。有时一天干不完，还得第二天接着干。村里组织粉刷墙，因是临街的墙面，没有遮挡，村里把派出粉刷墙的人，分成几组，每组三、四人。每条街道固定二组人，用架子车拉上泡好的白土，沿街挨着刷就行了。也是到腊月二十四时，把临街的墙面都刷完。扫房粉刷墙的日子，整个村子都弥漫着白土的气味，也为年味增加了更浓的气氛。

       后来，村人的生活一年比一年好了，原来土木结构的黄土墙瓦房，都拆掉盖成了砖墙的楼板房，村中的土路也修成了水泥路。人们虽然在每年的腊月里，还坚持扫房的习俗，但不再用白土粉刷墙和整修村路了。把时间用在购置年货，迎接新年要做的其它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