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看管稻田的放水员（每小平）

放水员又称看水人。

终南山有72道峪，每条峪都有河流；河流有大有小，大河水汹涌、小河水潺潺，清清的河水昼夜不停的由南向北奔流。人们为了充分利用河水浇地增收，开挖堰渠，让河水流入堰渠后再浇灌稻田庄稼、菜地蔬菜。

沿河道两岸的村民，利用河水浇灌田地增产有数千年的历史。昔日为小农分散耕作，建国后土地归集体所有。为了充分利用人力，各生产队需要有专人看管稻地、藕田的人。常选择有责任心，能吃苦耐劳的人担任看水员。我队在潏河两岸有数十亩稻田，原先指派一老汉担任看水员，后因年纪大而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选派建社哥担任看水员。

建社哥个头不高但脑子灵活，知晓的事情多、善于观察思考问题。虽说文化程度不高，但农业生产、犁地、庄稼播种施肥等技术活都会操作，村民戏称他“老人”。建社哥大我4岁，老家住在杜曲老街道，距离看管水稻田不远。

每年稻田生产队会种些青稞、大麦等急熟谷物，用来饲喂牲口。后来嫌每亩产量低，改种早熟小麦或油菜。樊川道稻田的谷物和油菜最先收割，腾出田地放水犁地耙耱，这时的放水员最忙。跑前跑后，田地的水既不能过多也不能少，过多过少都影响耕作和插秧。有时田地四周有孔洞裂缝容易跑水跑肥，须及时发现并堵塞。有块头道水田不停的放水，但田地存水很少。赤脚裤腿挽到大腿上的建社哥四周仔细检查，终于发现是因黄鳝洞而跑水。他及时用柴草堵严实、再用泥巴密封不漏水，田地上水平似镜，便于插秧。

犁地插秧期间，用水很多，各生产队社员都在稻田忙碌着。妇女围坐在秧田起秧苗、涮净根部泥土后缚成小把，再装筐运到待插的水田。由于都在利用堰渠水，用水紧缺时常发生因抢水而打架骂仗事情的发生。建社哥个矮人瘦，常被他人欺侮。他则选择夜晚加班拿着锨、带着手电筒给稻田放足水，实在无水可灌时就利用井水。

谈起利用井水，最初有数人推着木杠在水井周围转圈来车水，利用水车链条齿轮而将井水抽到到地面水渠中。因不停在井周围转圈出力，把人困得头昏转向。后采用马骡来车水，放水员到田块查看水流灌溉情况，偷懒的马骡趁无人之机就停下歇息。针对此情况，人们缝制两个草帽顶相连用黑布缝上再用系带拴在牲口头部，俗称暗眼来遮盖马骡双眼，使其不知人是否在场会持续转圈车水，不误农活。以后改用电动水车、水泵等抽水浇灌，节省了人力畜力，出水量也多。

插秧完成后即到缓苗期，每块水田都须蓄足水，但不可过深，以免因刮大风而漂秧、影响扎根成活。若田块干裂无水、秧苗会枯萎干死。放水员每天需巡查每块稻田蓄水情况，不足时及时浇灌、过多时再放掉多余的水，确保秧苗生长。有时会挽起裤腿到田中，拔除附着在水稻秧中的稗子，确保养分供到秧苗上。

水稻成活后稻田绿油油的，风刮过后一波连一波绿浪映入眼帘。此时期看水比较轻省，建社哥看到堰渠、路旁、地梁上牧草多又好，就养起羊来。他一边看水，一边放羊；闲时割些牧草晒干贮存，冬春再用其喂羊。初始饲养2只、后发展到4只，连同羊羔、产奶等收入可观。

不满足现状的建社哥，托人在西北农学院买回两只良种高产母羊羔，在他的精心饲养下，两只羊羔健康成长。产羔后的母羊日产奶近10斤，发育良好且膨大的乳房又圆又大，乳头快接近地面，奶羊走路时两后腿外撇，乳房乳头来回摆动。他用白粗布做成护奶筒将奶羊乳房乳头套住、两侧系带吊挂到羊脊背，有效保护奶羊乳房乳头不受伤害和污染。后来，高产的奶羊因难产死亡、建社哥难过了好几天。

放水员责任重大，稻田管理马虎不得。稻田草多时他给队长建议需派人涝稻子，稗子高时须拔稗子，拔节期需上皮肉渣、化肥或氨水，有虫害时需喷药除虫……水稻在孕穗、扬花期间稻田不可缺水，这几天他格外重视，早晚不离稻田。当水稻出穗灌浆成熟后，沉甸甸的谷穗齐刷刷弯着头，他才会堵住水口、让田地变干，既便于稻谷成熟又便于人们进田收割。此后，他虽不给田地放水，又转换角色看护起稻田来！

改革开放实行生产责任制、分田到户，生产队解散，看水员也随之失业。

2019年11月12日